*佛道品第八

　　下面我们一起来学习《维摩诘经》的第八品：佛道品。本经讲到这里已经过了一大半了，估计这个月应该能讲完，后面的几品都比较短。那么，这一品“佛道品”主要讲的是大乘了义的佛法正道，是教导我们如何上求佛道的。从这一品开始，我们的速度可能就要稍微加快一点了。

　　这里说到了“佛”，这个词大家都很熟悉了，“佛”是古印度梵语的音译，全称是佛陀耶。这个称呼可以说尊贵无比，“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这指的就是佛陀，代表了无上圆满、无上解脱的大觉成就，一种至高无上的生命境界，这个生命境界也就是我们一切众生的本来面目——佛陀。而所谓的佛道，指的就是佛陀所觉悟到的宇宙人生的诸法实相，也就是万事万物的本然、本来。这个本然、本来的生命真相可不是修行者有为造作出来的，它不是悟时才有，迷时就没有的一个东西——它是不生不灭、不增不减、遍及一切时一切处的，遍及十方法界，说得再明白点，它实际上就是我们眼皮子底下的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东西，一个大家都非常熟悉的东西，但是人人都不认得它——人人都很向往它，但人人都不晓得它在哪里！诸佛就是因为找到、悟到了这个不可思议的本来面目，所以他们才能随顺世间法的游戏规则而神通自在，任运解脱。对他们来说，任何的困难和痛苦，都已经变成了一种很难得的体验和罕有的学习机会，像这种心灵境界、这种行持，就是佛之道。

　　我们众生恰恰相反，我们在迷失了这个本来面目后，就开始颠倒妄想，开始没事找事、无事生非了，开始互相折腾，最后造作生死恶业，害人害己，苦人苦己，这种违背自己本来面目的心行，即非佛道。像明朝的憨山大师曾写过那么一首诗，诗曰：

　　一枕黄粱梦，千秋血汗功；
　　只知常不朽，谁信转头空。

　　所以，要知道生死脆危，无常迅速啊。我们这个人世间的一切，我们所贪恋的一切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执著的，所谓“目前都是生死事，目前得了生死空”，这就是佛道，活在当下，当下就了，如不能了，那就只好乖乖地去六道轮回了。

（93）非道行道 非常道

　　现在我们先来看经文，「尔时，文殊师利问维摩诘言：菩萨云何通达佛道？」在之前，维摩居士说完天女菩萨的来历后，文殊菩萨又发问了，这个大乘菩萨修道，到底要怎样才可以算是真正地通达了佛道呢？讲到“通达”这两个字，这个标准在佛法里可不简单。像有的人读佛学拿博士，学问很好，学位很高，写论文做演讲，一套一套的，但是我们能说他佛法通达了吗？不见得！他很有可能只是一个佛呆子，空有满腹的知见，经典上而来的知见，却一不能实际运用到作人做事上去，二不能拿来了生死。甚至有的著名佛教学者根本就是连信仰都没有的，连对佛法最基础的信仰都没有，所以这种人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有缘无份的书呆子罢了，谈不上通达。

　　我们这里的通达，这个“通”是通透的意思，达是到达。通达佛道就是不但要在思想意识上把道理给琢磨透了，更要在身体力行上实证到了才算，不是说你光会写写划划、拿几张文凭就行的，这点大家要了解。

　　「维摩诘言：若菩萨行于非道，是为通达佛道。」维摩居士的回答很让人意外，他说，如果菩萨能够在非道中行持佛道，这就可以称为通达。在我们一般人的理解里，非道和佛道是意思完全相反的两个概念，比如说无为是佛道，有为就不是；涅槃是佛道，六道轮回就不是；清净是佛道，染污就不是；善良是佛道，邪恶就不是；放下是佛道，执著就不是；解脱是佛道，颠倒就不是，等等。类似的二元对立的概念、观念我们还可以找出一大堆，这个是一般人的看法。就世间法的层面而言，这种二元分别的看法并没有错，不能说它错，但是它看到的并不是真相，它没有看到真相。那么，从出世解脱的角度，尤其是从了义佛法的角度，佛菩萨看到的就截然不同了。

　　我们一般人了解的佛法，不外是三皈五戒、四摄六度，三法印、八正道、四谛十二因缘等等，所谓“众善奉行，诸恶莫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个是佛陀说法度众生的通途正道，这叫做“对治门”，是佛陀为了破除我们的恶业执著而特别开出的针对性药方，用的是正面的手法，以正破邪，扬善止恶，堂堂正正，这个药方适用于所有的初级学者。

　　再进一步，佛陀针对中高级学者开出的药方就有点不同了。在大乘了义经典里，比如说在《金刚经》里，佛陀说“是法平等，无有高下”，又说“法尚应舍，何况非法”，还有“一切法皆是佛法”，“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等等——像这些开示，直指诸法性空，其内涵已经远远超越了善和不善的对立，远离一切计度分别，这就叫做“息相门”。禅宗祖师讲，“实际理地不染一尘”，不立一法，这句话里的“实际”暗指的就是这个本然不生的空寂境界，指的这个本来解脱的生命境界。

　　那么，最后再进一步，针对那些已经消除了一切凡圣善恶分别的最高级学者，针对那些已经没有分别心、分别念的修行人——这些博士后、研究生，针对他们，佛陀所开示的那就是法界和生命的最终极实相了。这是和前面两种修行法门一脉相承、但又全然不同的究竟法要——大圆满！也就是“染净俱行”，又叫做“万行门中不舍一法”，在烦恼尘劳中大做佛事，救护一切众生，然后圆成无上佛道——当下圆成，这就叫做“立相门”。六祖大师的所谓“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能生万法”，这几句话指向的就是这个森罗万象、真空妙有、生生不息的不二境界。

　　达到这个境界的菩萨，他会发起一种非常深刻的、无我利他的大悲心，“不忍众生苦”，从而驱使自己深入苦难轮回的六道——相比于解脱涅槃，六道都是背道而驰的非道。这个时候，菩萨就会以种种匪夷所思的善巧方便，想方设法让我们众生舍非道而入正道，但他自己却从来没有什么非道、佛道的分别观念。这种菩萨通常会有两种不同的示现，一种是在苦恶境界中示现菩萨的正面形象和行持，比如说一些所谓的政治菩萨，像历朝历代的国师、贤臣基本都是，这些菩萨，他们在那种勾心斗角、险恶无情的政治领域中“与狼共舞”，尽量护持人心正道，利益众生，这是一种；另外还有一种，那就完全相反了，佛菩萨极有可能会示现为反面、反派的恶人或魔王，折腾众生、伤害众生，让众生觉得很难过、很痛苦。

　　在我们这个物质宇宙，在这个娑婆舞台上，有人演好人，那就一定要有人演坏人，所以，维摩居士在这里讲的问题很严重！他说大菩萨证道或者明道以后，他的行为看上去很有可能是不符合正道、不符合标准的。这种菩萨行于非道，表面上看起来可能一无是处，什么杀盗淫妄酒、贪嗔痴慢疑样样具足，乃至大奸大恶，五逆十恶，无恶不做，但是他实际上走的却是非道的教化。这个非道的道，和我们一般人所以为的正道，路线观点是截然不同的。

　　以前我们曾经讲过禅宗古德的一句当头棒喝，他们说，如果你的修行见地只能入佛，但还不能入魔的话，那就说明，你离真正的无上佛道还差得远呢！因为你还有染净邪正的分别，心中还有知见，不能做到心如虚空，涵容万物。所以这时的修行者，尽管你行得正、站得直，是一个好人，没错啦，但是你仍然没有看到生命的真相，还是没有看到法界实相！如果你排斥黑暗，排斥邪恶，排斥那些你看不上的人，不符合你标准的人，那就说明你仍然没有看到生命的真相。像我们的佛陀，老人家行的是正道，示现光明正大，这个一般人能理解、能接受，而魔行的是非道，阴暗愚痴，这个一般人就完全无法理解、完全无法包容了。

　　所以在本经的前面，维摩居士曾提醒说，必须要那些“住不可思议解脱境界”的大菩萨，才有资格示现做魔。这类菩萨，他们已经证得了“一切法无碍游戏三昧解脱门”，所以他们才可以顺行逆行，事事无碍，不受一切因果法则的约束。但我们就不行了，我们是事事有碍，被因果法则捆得牢牢的，不得自在。那像这类菩萨，他们可以打江山、换世界、修理众生，把天地乾坤整个都颠倒过来，我们众生也只有乖乖追随的份。这种境界行持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模仿的，那至少要八地以上的大菩萨才行，所以这类菩萨的行持在佛法里，基本上都是属于密行部的，属于无上密法的范畴。比如在唐密，有一种修法叫做秽迹金刚的，还有一种修法叫做爱染明王，它们大致都可以归类为“非道行道”的修法，其境界之高深，义理之奥妙，实在不是普通人所能明了的，我们到此也要打住，不能再多说了。

　　那么，像这类“非道行道”、“染净俱行”的菩萨，他们的外相行持，往往和一般修行者是大不相同的，具体下面维摩居士马上就讲到了。

　　「又问：云何菩萨行于非道？」因为法会大众以及未来世的众生，八成是无法理解这个“非道行道”的道理的，所以文殊菩萨就代我们进一步向维摩居士提问了，菩萨要怎样才是行于非道、要怎样才能行于非道呢？维摩居士就回答了一大段，又是一连串的排比句。

　　「答曰：若菩萨行五无间，而无恼恚。至于地狱，无诸罪垢。至于畜生，无有无明骄慢等过。至于饿鬼，而具足功德。」这是讲的三恶道，像这种行持，这种在三恶道的痛苦境界里“非道行道”的智慧功夫，可以说是最难最难的！大家听了不要以为好玩，像你们生个病、感个冒都痛苦得要死，受不了，如果让你们下到地狱的境界，饿鬼道、畜生道的境界，那你们非吓傻不可。

　　维摩居士在这里讲的五无间罪也就是五逆重罪，所谓“杀父、杀母、杀阿罗汉、出佛身血、破和合僧”，我们以前解释过的，这里就不重复了。据说，犯了五无间罪的人会堕入无间地狱，承受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亿万万劫不得超生。但是按照维摩居士的说法，那些“非道行道”的逆行菩萨，他们即使到了无间地狱，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烦恼痛苦。他们就算身处地狱，心里也仍然是清净清凉的，地狱的幻妄境界并不能干扰他，这个难度就很不一般了，必须要有大菩萨的圆通定慧力，否则绝不可能。

　　像这样的大菩萨，在我们佛教里就有两位，比较著名的有两位，一位是地藏菩萨，他老人家永远都在地狱道里救度众生，在最苦难的地方救度众生。那像我们在座的，其实都被地藏菩萨救度过，而且还不止一次两次了，因为我们老是重复造恶，重复回去，害得菩萨很辛苦，像这位老人家，他就是一个在非道中示现正面形象的典范。而另一个菩萨提婆达多，他是很明显的在非道中示现魔王形象的典范，他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吧，五无间罪他至少犯了三条，“杀父、杀母”没有，什么“杀阿罗汉、出佛身血、破和合僧”他统统都干过，所以他后来直堕地狱，“下地狱如箭射”。但是，他虽然入了地狱，却完全不受干扰，他甚至对前来看望他的目犍连讲，他觉得在地狱里呆着舒服得很，那个快乐远远超越了三禅天，远远超越了三禅天的禅悦。

　　所以俗话讲得好，“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你们有人想要“非道行道”，但是你有没有提婆达多的这个本事啊？你有没有跳出轮回、自在解脱的绝对信心、绝对保证啊？没有，那就要小心。我们平常人如果被千刀万剐的话，能不哭出来就已经是很变态了，而地狱的境界其恐怖程度要远远超过千刀万剐，你能在扒皮抽筋的当下，无恼恚，无罪垢，视一切法无我如幻吗？做不到！所以没有这个本事，就不要说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空话！

　　一百多年前，在日本有一位叫做山冈铁舟的禅师，这个日本人的名字有时候很麻烦，四个字，但有时候也很有诗意、很好听，像前天我们讲的“千代野”，名字就很好听。那么，这位山冈铁舟禅师，他在临死前预知时至，于是就自己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洁白无瑕的和服。按照惯例，他的弟子们就请求他留下一首逝偈，也就是说几句言简意赅的话，给大家作纪念。铁舟禅师立刻就诵出了这么一首俳[pái]句（日本的一种诗歌体裁）：

　　腹痛至极啊
　　在漫天盖地的苦中
　　忽闻朝鸦啼

　　这个其实是很真实、很当下的一首逝偈，没想到弟子们拿到这首逝偈却犹豫起来了，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在其他禅师的逝偈里看到过“痛”啊、“苦”啊这类字眼。他们心想，对于一位众所周知的大禅师来说，似乎什么“平和”、“自在”、“光明”、“解脱”之类的，或者其它相类似的词语可能会更合适些！所以他们就犹豫着是否要把这首逝偈公开出来。后来，有一位叫做昌桢的大和尚来看他们的师父，听说禅师写了逝偈，就向他们索要。弟子们没办法，只好交了出去，但是他们的心情很不安，因为他们以为自己的师父要丢脸了，怕别人笑。

　　但没曾想，昌桢大和尚一看到这首逝偈就叫了起来：“啊，这是多么庄严的一首偈子啊！”完全和这帮笨蛋弟子们想的不一样！在那样漫天盖地的病苦中，禅师还能听到、欣赏到清晨乌鸦的啼叫——铁舟禅师当时正在内出血，癌变已经侵蚀了他的肠胃，痛得不得了，但即使如此，他仍然能以一种敏锐和清明的心智，以欢喜的态度来欣赏生命的美！这就是禅师的境界，一种不受恶道苦痛干扰的心灵境界。

　　后来，铁舟禅师据说是以一种很正式的禅修姿势坐好后，才跟大家挥手道别的，他在跟亲朋好友说了几句话后，就闭上双眼，做了一回深呼吸，然后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走了，他是坐着走的！临终的时候示现了一把病苦，但是最后却走得很自在。（弹指）所以，我们至少要有铁舟禅师这样的心灵境界、智慧功夫，才可以行于非道而通达佛道，不然别说是下地狱了，就算是在人道，我们也会活得痛苦不堪。

　　下面这句“至于畜生，无有无明骄慢等过”，大家要注意，我们人为什么会轮回变成畜生？维摩居士在这里讲了，那是因为无明、骄慢等等过失的原因。这个无明骄慢就是愚痴啊，没有般若智慧，无明重的人往往昏沉也重，昏沉的表现之一就是爱睡觉，像我一样地爱睡懒觉。但是注意哦，我再怎么爱睡觉，打坐的时候宁可打妄想，也绝不睡觉！因为有一些老前辈曾经提醒过的，修行者打坐的时候如果养成了犯困、爱睡觉的习惯，那就麻大烦了，那个果报是直堕畜生道！像以前我在禅堂里经常看到的，很多师父打禅七，连天累夜、连续不断地用功，因为实在太累了，实在顶不住，他打坐的时候就睡着了。有时候我正坐得高兴呢，突然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打呼的声音，“呼……”，有的人打得响一点，那就要挨香板了。有时候想想，这个似乎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我不免多少有点担心，有点瞎操心！

　　讲到这里我要多讲两句，提醒大家一点，我们打坐的时候千万不要把无想、把昏沉当成了定，不要以为昏昏沉沉的无所想、无所知、无所见就是空，不要以为这个是好事。像我有几个朋友，他们就是这样的，他们平常工作很忙，念头烦恼一大堆，但是他们睡觉的时候居然可以做到无梦，甚至打坐的时候也能做到好像什么都不想的样子。那我就很奇怪了，因为按照道家的讲法，所谓“至人无梦”，只有差不多得道的至人才能做到无梦无想的境界，很自然地做到，所以我就纳闷了，难道我这几个朋友居然都是深藏不露的至人、高人？难道是俺有眼不识泰山？

　　所以我就问他们，真正无梦无想的深度睡眠，一般只要十五分钟或半个小时就足够了，醒来的时候一定会觉得很精神，能量很足，那么你们是不是这样的感觉呢？朋友就说了，ＮＯ！我醒来还觉得困得很，还想继续睡！哦，那我就说了，你们这个应该不是什么无梦的深度睡眠，而是大昏沉，极有可能，是你们做了梦都不知道不记得，这样下去头脑的敏锐程度和记忆力就会越来越差，搞不好未来的果报是堕在畜生，很麻烦！

　　我又问他们，你们说自己打坐的时候能做到什么都不想，但你们不要以为这是好事！的确，在禅定的修持中的确有一个叫做“无想定”的修法，但是很显然，你们并没有达到这个境界，而且，就算你们达到了这个境界，那也不过是外道的有为功夫，和般若解脱无关。所以在佛法里，佛陀和历代祖师大德，他们并不赞同修行者打坐的时候就像木头一样的，什么都不想。另外，有一个道理你们可能不知道，生命的精神意识是可以划分为很多层次的，每一个层次的意识领域都有它的精神主宰，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精神存在。所以，当你们无意识地趋入某一个精神层面的时候，极有可能，因为你自己的业障或某种因缘，你就会感召来那个意识领域的某种负面存在，它会来干扰你，甚至想要控制你和伤害你，这就是所谓的“魔”了！从究竟的层面来看，这个“魔”并不是外来的。

　　那么，你们某些居士，我之前教你们打坐的时候，之所以告诉你们的方法是呼吸结合念佛，其中一个原由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出现。因为当你们随着呼吸缓慢念佛、信心欢喜的时候，这句佛号所蕴含的伟大精神力量就会保护你们，让你们不受一切外在力量的干扰，进而，这句佛号蕴含的加持力还会引导你们，让你们安全地进入下一个更高的意识层次。所以，以后你们打坐的时候，就不要再去随便追求什么无想了，不要随便追求什么斩断妄念，宁静深缓的呼吸结合宁静深缓的念佛，应该会是比较稳妥、比较有效的一种禅坐方式。

　　这个也就是我当初告诉朋友们的话，现在也告诉你们。当然我在这里说的比较简单，但要点基本都讲到了，希望能对大家的修行有所帮助。

　　这是讲到无明昏沉，那么，现在讲到骄慢。这个骄傲我慢心重的人，他的嗔恨心和分别心往往也会很重，尤其是这个嗔恨心一起的话，心中就会有毒，这个毒素累积多了，最后的果报不是变成毒蛇，就是变成猛兽。大家不要以为这个毒素仅仅是精神上的，我们意识上的毒其实都会转化成物质生理上的毒，留在我们的身体里，最后量变引起质变，那我们就会生病了，我们的病绝大多数都是这样来的。现在科学家已经证明，这个人一生气，尤其是母亲一生气的话，她的血液里就会有毒，奶水里就会有毒，婴儿喝了这个奶水，莫名其妙地就会生病、体虚，严重的甚至会死亡，这样的例子在历史上有很多。所以希望普天下即将做或正在做母亲的人，希望你们都能明白这个道理，希望你们在哺育孩子的时候，能一直保持一颗欢喜安乐的心，不要和老公吵架计较。当然，如果你们在欢喜安乐的同时，还能信愿念佛那就最好了，这样你们的孩子就有福了，他（她）们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那至少会比一般小孩聪明健康许多，这是真的哦！所以你们要把这个事情转告给你们那些即将做母亲或正在做母亲的朋友，知道吧？大家要记得。

　　那么，像有的居士经常来问我，她做梦梦见毒蛇是怎么回事？有很多居士都问过类似的问题，看来大家经常做梦梦见毒蛇。这里顺便也跟大家讲讲，梦里出现毒蛇，往往只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我们的心里、潜意识里还埋藏着很多嗔恨的种子，很多负面的能量。这个嗔恨的种子在意识领域的显现，往往不是毒蛇就是毒龙，或者是以猛火的形象出现的。所以大家如果做到这种梦，那就要警惕反省了，但没必要害怕，不要神神叨叨的以为是什么灾祸要来了。我们只要牢牢记住“嗔心毒蛇，毕竟如幻”的道理，然后好好念佛求忏悔，祈求佛力加庇就可以了，这样梦里的毒蛇总有一天就会完全消失。

　　现在回过头来，维摩居士在这里讲，“非道行道”的大菩萨有时候也会有意识地投生到畜生道去，但他们是因为慈悲心去的，不是因为无明骄慢的结果。菩萨去是为了方便救度众生，外表颠倒，内实清明，外显愚痴，内怀智慧，这就叫作行于非道。所以这种行持真不是我们这些小鱼小虾能模仿的，只要一想到下辈子有可能会变成猪马牛羊，我就浑身发冷！因为没有那个智慧功夫啊，所以不敢随便发愿，因此我们还是要老老实实地先求生净土为好，等以后智慧功夫有成就了，再回来向菩萨学习。

　　下面这句，“至于饿鬼，而具足功德”，讲的是菩萨在饿鬼道中度化众生的状态。这个饿鬼并不是民间俗称的鬼魂，不是中阴身。鬼道和我们人道一样，在本质上都是空性的、虚妄的，这个世界和我们人道世界重叠平行，但是它的振动频率、能量结构要比人道低多了，低很多，所以通常情况下两者是互不干扰、互相看不见的。这个世界，可以说是由六道一切众生的恶业共同感召而成的，种种吝啬、贪婪、残忍、漠然的负面心态和负面能量就是这个世界的组成基石，只要我们人类还有互相伤害而非互相帮助、还有互相竞争而非互相分享的情况存在，只要我们人类还有无法满足的欲望、无法停止的缺乏感，那么这个饥渴难耐的痛苦世界就永远不会消失！

　　投生到这个世界的生命体，百分之九十以上都要继续承受他们上一世遗留下来的，那种永远无法满足、永远感觉贫乏、感觉不够的心态的折磨，表现在外就是“食不得饱”，永远吃不饱。佛经上形容，饿鬼道的众生嘴大肚子大，胃口也很大，偏偏咽喉很细小，比针孔还小，那等于没有对吧？那这样吃东西自然就很费劲了；而且由于过去宿业的恶报，在我们看来能够清凉解渴的泉水，在饿鬼的眼中却是恶心无比的污秽，要不就是变成火焰，让你看得吃不得，干着急，这当然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类似的事情，其实不用等到饿鬼道，现在在我们人道就可以看到，大家去医院就可以看到。大概是在十来年前——我永远记得这件事，因为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那一年我的母亲因为肺癌晚期住在医院里，我几乎天天都要去陪她，当时我母亲已经不怎么方便，不能起床活动了，有一段时间是这样，但是还可以自己吃饭。而隔壁病房有一个人，也是女的，中年人，每天都要打好几瓶吊针，但是她身体好像比较灵光，还可以走来走去的。我母亲看了就很羡慕她，觉得还能够这样自由自在的活动真是幸福啊。

　　但是我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女的得了很严重的不知道什么病，已经把胃给整个切掉了，不能吃饭，所以她每天都必须要到医院里来打好几瓶营养液，几百块钱一瓶，那一天下来一两千块钱就没有了，据说家里的积蓄存款都快花光了，现在开始花儿子的钱，真是好惨！所以我就跟母亲说，你看，你羡慕人家能走能动，但人家可能还要羡慕你能吃能喝呢！假如现在让你跟她换个个儿，你愿意吗？我母亲听了，就像小孩一样地拼命摇头，说：“我不愿我不愿！”

　　唉，所以……像那个病人的状况，她虽然还勉强活着，但境界已经跟饿鬼道很接近了，福报暂时还没有消完而已。在医院里的那段时间，我还看到了其它很多古古怪怪的病，感觉那真的就是一个悲惨世界！我们绝大多数人活着都是这样的，一辈子辛辛苦苦地埋头工作、赚钱、造业，结果到了却要躺在病床上，赚来的钱不是吃饭、就是吃药了，感觉亏得很，最后稀里糊涂地嗝屁瞪眼，一死百了，什么都带不走。

　　但是真有智慧的人却能慎终追远，不会像一般人这样去过活，他们“众善奉行”，积极地去做一切利益众生的事，由此累积了无量无边的功德，像这个才是能够生生世世带着走的。所以菩萨才敢不畏轮回，不辞劳苦地深入鬼道去救度众生。他们即使入了鬼道，也不会有困窘、贫乏的心理，因为他们的慈悲、光明和智慧，以及一切的善行功德，统统都在心里装着呢，一切具足，所以菩萨就算到了鬼道也是自在无碍的，不会被饿鬼那种饥渴掠夺的境界所迷惑，这就是菩萨的“非道行”。








（94）反三毒和反六度

　　「行色、无色界道，不以为胜。」意思是说，菩萨有时候也会投生到比较享福享乐的色界和无色界天去，也会投生到比较好的天道，去教化那的天人众生。因为这两层天的生命形式都很特殊、都很殊胜，人人都是从禅定功德中感生的，自生自灭，没有父母；而且他们个个都神通广大，身心完全都是光明，这是一种偏向于精神性的、精微奥妙的光的生命，很不可思议！乃至到了无色界，生命就连具体形象都抛弃了，生命的展现，纯粹就是无边无际、无形无相、同时安定庄严的意识海洋。活在这种境界里的天人众生，那个寿命长得啊，比天地、比日月还长，真正的与天同寿，其实还超越了。他们定在那种喜悦空寂的状态里，俯视下界的芸芸众生，坐看白云苍狗，所以他们往往就产生错觉了，一种很强烈的错觉，那就是：他们会情不自禁地以为自己已经达到了终极解脱，以为自己已经永生了，但实际上不是的，还差得远了！

　　因为他们体验到的那种定境，仍然是属于心灵造作的虚妄境界，是有生有灭的。他们只是把心的注意力从粗糙的物质世界投射到了一个相对更为高级的精微领域，这种转换注意力的方式跟真相、跟当下的解脱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这类修行者趋入的，只是心灵幻构出来的相对实相，不是绝对实相。但糟糕的是，色无色界的天人，几乎个个都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涅槃，已经和绝对实相合二为一了，所以他们的心智实际上是处于一种停滞的状态，等他们天福享完，死神一旦带着轮回再次出现，那他们就傻眼了！这个时候的天人，鲜少有不起疑谤、不犯业障的，过去被禅定力压伏埋藏的恶业种子一旦爆发，那等待他们的往往就是恶道了。

　　因此，菩萨由于怜悯他们，才会发心去到色无色界，去教化那的天人正念和解脱的般若之道。由于菩萨的心里始终保持着一种对法界实相平等不二的很深刻的洞察，所以他们即使是身在色无色界，也不会觉得自己有多清净、多殊胜、多了不起了，他们更不会对色无色界的福乐心生贪著，这就是菩萨的逆行之道——非道行。这个天道天人的境界，以后有机会再和大家说，其实去年我们讲《观经》的时候已经和大家比较详细地聊过了，那个时候讲了一些很好玩的东西，想了解的居士菩萨你们可以去网上找视频，或者找讲稿连载来看。

　　下面，「示行贪欲，离诸染著。」这是讲，菩萨在欲界之中，看上去和我们们一样，也会有贪心欲念，但实际上他的心里却不染纤尘，没有一点执著。所以菩萨有时候是很奇怪的，比你们女人还奇怪，他可能会表现得比一般人还要差劲，财色名利样样都来，烦恼痛苦件件不缺，咋一看好像连你我都不如，但如果我们因此而心怀轻视，看不起他，那就是我们笨蛋了。

　　我们怎么知道人家是什么心灵境界啊？你怎么知道人家的目的何在啊？所以在我们还没有证得大道、没有彻底明了真相前，千万不要随便去分别、评判、轻视任何一个众生，这样比较保险，否则我们都不知道自己会错过什么。所以我对你们中间的某些居士，某些比较伟大的居士，我一向都是心怀敬意，不敢轻慢，恭恭敬敬的，恨不得顶礼。那像我们在一些特殊场合，比如什么大酒店、ＫＴＶ、夜总会之类的，在这些声色娱乐场所，都有可能会碰上这样的菩萨。因此古德才会在《华严经》的赞词里讲：“三德已明贪欲际，酒楼花洞醉神仙。”法身、般若、解脱是三德，有了这三德，有了对菩提大道的洞察，明白了贪欲的实际真相，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去什么太白酒楼、去怡红院这些地方，否则那就是染著造业了。

　　「示行嗔恚，于诸众生，无有恚碍。」这是讲，有的菩萨可能看上去脾气很臭，他动不动就会摆脸色、开口骂人，甚至喊打喊杀，但实际上他的发心、用心却是为了你好，这个是真慈悲！他是不忍看到众生犯错，误入歧途，他其实对众生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嗔恨，等于是父母打孩子，老师骂学生，纯粹是希望你学好。你如果因此而埋怨他的话，那就是你的问题了，那真的就是辜负了菩萨的一片苦心。

　　「示行愚痴，而以智慧调伏其心。」有时候，菩萨也会故意示现一种愚痴相，看上去笨笨的，比我还笨，大字不识几个，话也说不清楚，但他实际上却很清醒，内怀智慧，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知道老实念佛，必定蒙佛接引，绝对往生！他知道学佛修行绝对没有错！像这种人就是传说中的大智若愚之人，这样的菩萨在座就有好几位，每次看到他们，我都会在心里提醒自己“要恭敬”、“要惭愧”、“要向他们学习”——说实话，我经常都觉得，其实是你们在度我，而非相反，这是真的！你们居士菩萨的这种状态，说真的，要比我这种只会夸夸其谈的人强多了！你们敢于踏入婚姻这么恐怖的陷阱，我不能不深表佩服，你们还敢生孩子，天啊！（众笑）有的人一生生几个，还要那么辛苦地养大他们，然后你们还能信佛念佛，求生净土，这一生也太圆满了，世出世间两不误！所以我觉得你们真不是盖的，实在是太厉害了，Ｉ不能不服了Ｙｏｕ！（众笑）

　　那么，以上这三者，“示行贪欲”、“示行嗔恚”、“示行愚痴”，这个“贪嗔痴”对我们一般人来说是三毒，三种有毒的、毒害身心的状态，但是菩萨却偏偏要示现、要行持这三种状态来教化我们，这是为了让我们了解“贪嗔痴”三毒无我虚妄的真相。菩萨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当下，就可以从这种虚假不实的束缚中超越出来，“即贪嗔痴而离贪嗔痴”，这就叫做“反三毒”。

　　下面是“反六度”，第一是“反布施”，示现大方布施的反面状态，也就是小气、吝啬。

　　「示行悭贪，而舍内外所有，不惜身命。」本来，行菩萨道的人，六度万行，布施是排在第一位的，但是菩萨在逆行非道的时候，他有时候却会故意显得很小气，比守财奴还要小气。他平常的生活往往会过得很节省，有一点钱都攒着，舍不得花，一般人想要找他借钱啊，门儿都没有，“铁公鸡一毛不拔”！但如果你以为他真的是小气、抠门，那你就错了！

　　我们经常可以看到的，每逢天灾人祸，只要众生的危难一出现，关键时刻，这类菩萨就会出手了。他们可能是老头，也可能是老太太，他们会把自己平时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几万、甚至十几万一下子全捐出去，让所有看不懂的人目瞪口呆！所以你说他们小气吗？这类菩萨不但能够外舍家财，某些关键时刻、紧要关头，他们甚至还能内舍身命，为了救护众生、为了大义大节而慷慨赴死，毫不犹豫！

　　所以，有时候一个人的真正为人到底怎样，平常没事的时候是看不出来的，一个人真正的品性到底怎样，没有危难考验的时候是看不出来的。一个人大起大落、大富贵或者大患难的时候，甚至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这个时候显现的，往往才是他的真性情。这个时候是龙是蛇，是菩萨还是凡夫，那是一眼就明，丝毫做不了假，所以平常我们不要轻易对人下判断就是这样，我们凡夫肉眼看到的是非对错，往往都不是真的。　

　　等下面讲到“反持戒”问题的时候，我再给你们举个相关的例子，现在先看经文。

　　「示行毁禁，而安住净戒，乃至小罪，犹怀大惧。」这个意思是说，有的菩萨，他在和我们众生共同生活的时候，外表行为咋一看，好像处处犯戒，处处都不行，毁坏了戒律，但其实他的内心比一般守戒的人还要守戒，他守的是道戒和菩提心戒——向道之心永不退转！菩提之心永不退转！大愿大心永不退转！他们的境界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为度众生方便随缘，先陪你玩，然后再慢慢地感化你、收拾你。

　　但如果不是这样的发心，那就不能有这样的行持，否则就是乱来了。其实菩萨的心中深明因果，他始终怀有大慎大惧，他并不敢真的去胡作非为，去伤害众生，这个是有底线的。在起心动念上，菩萨甚至连一点小小的疏忽过失都没有，念念都在觉照般若中。这里面最经典的例子就是济公，民国时期有一位金山活佛大概也是这样的人物，而在我们现代社会，这样的菩萨也时不时就会有所示现。

　　前段时间，我在网上看到了这么一个故事，是一个居士写的真实记载。唉，讲得口干舌燥的，都没有人鼓掌！（众笑，鼓掌）呵呵，老衲老怀大慰。那么，这位居士自打皈依以后，他就经常去这个广州的光孝寺做义工，在光孝寺的门前不是有一个广场吗？在这个广场上，不是有很多化缘的人吗？这些人有的也穿僧衣，但一般大都是假的。其中就有那么一位年轻的出家师父，样子长得可能比较丑，看上去不太和善，身上穿的僧衣也不太干净。这位师父每次化缘的方式，都是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近乎哀求和纠缠的方式，甚至有两次，这位师父还向这个居士要他手里没有喝完的饮料，所以搞得这个居士心里很反感。

　　这个居士有一次就被搞烦了，他就对这个出家人说：你把你身上的这身僧衣脱下来，我就买一瓶饮料给你！这个居士不了解，逼人脱下僧衣是很大的罪过。没想到这位出家师父竟然说：行、行，我脱、我脱……为了一瓶饮料，表面看来是这样。那这个居士一听就更生气了，转身就走，没有再搭理这个师父，因为他觉得这个师父很丢脸，有损僧人三宝的光辉形象，所以心中起了很大的嗔念。换了你们可能也会这样，是不是？你们心中的那把尺子啊，自己要好好地观察一下。

　 后来有一次，这个居士去拜见雷州宝林禅寺的住持广照法师，晚上就一起在光孝寺旁边的素食馆吃饭。等用完餐出门，差不多已经七点多，天很黑了，在经过光孝寺广场的时候，大家又看见了那位出家师父，他还是那个样子，口中不停地说着要化缘的话，到处找人布施。　

　　那广照法师看见他，只是笑了笑，就走了过去．大家也都没有理他。过去后这个居士就说了，这位年轻的和尚，我经常见到他，但以为他是假的，所以一直没有理他。没曾想广照法师却淡淡地来了一句：他是真和尚！这个居士一听大惊，急忙就问，为什么？广照法师就说了：居士很少看到真东西的！这位师父化缘是为了在江西的某地建一座庙宇，他受过很多人的误解，被人打过，被人骂过．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

　　这个居士就说了：师父啊，他竟然有好几次向我要手里已经喝过的饮料……想不通！广照法师看看他，只说了一句：真正要饭的，这么年轻，可能绝对不会要你喝过的饮料！哦，这个居士一听之下，一下就明白了，他那一瞬间真是羞愧万分，只想哭啊……后来广照法师就说：有机会，去到他的面前，好好求忏悔！

　　这个居士听了马上就返回了，去寻找那位年轻的师父，结果就见到那位师父正在街边吃饭，一个塑料袋里，装着一些汤水混合的米饭。当时正是中秋的夜晚，这个居士见到师父后，就说：我就是那个你以前几次问我要饮料都没有给你的人，我忏悔，请接受我的顶礼！说完这个居士就拜了下去。

　　这个时候，这位师父一改往日那种要求布施的无赖口气，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他说：不要著于俗相的东西！——不要执著俗相、外相的东西。而且在那个居士顶礼的时候，他还转过身去，向着居士顶礼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还礼，很谦卑!

　　那么，等这个居士站起来的时候，这位师父又说了一句：不要有知见，在未证得阿罗汉果之前，你所见到的一切，皆不实不真！这个的确是很透彻、很要命的一句开示，在那样的一个环境，在那样的一个时候，这句开示，实在是很令人心灵震撼！所以这个居士后来非常感动，我估计他这一辈子都会牢牢记得这件事，记得这个深刻的教训。因此，诸位大德，我们从今往后也要学聪明点了，不要拿自己的那点浅薄知见去乱套他人，不要拿自己口袋里的那把尺子去乱量他人，尤其是出家人！因为真正的菩萨，很有可能就是这些我们平常看不起的人，我们之所以会错过他们，那完全是因为我们自己没有真正的智慧，没有真正的慈悲，所以大家要小心！

　　像这一类菩萨，他们行持戒律的时候往往是反着来的，这确实会让很多“正人君子”看不懂，所谓：

　　为利众生故，何惜如来戒；
　　忍辱光含垢，是名菩萨行。

　　听得懂吗？“忍辱光含垢，是名菩萨行”，这就是这类菩萨的写照。

　　下面，「示行嗔恚，而常慈忍。」这是讲，菩萨在表面上，可能也会经常示现一种嗔恚、恼怒的样子，其实他的内心大慈大悲，关爱一切众生，即使是面对再多的轻蔑和不解，他也能够安忍不动，道心不退，慈悲不退，像这些，都是属于菩萨的逆行和密行。

　　「示行懈怠，而勤修功德。」有的菩萨外表看起来不像是修行人，懒散懈怠，不干正事，这样的人在历史上有很多，其实这类菩萨他们随时都在定中，在内心用功，我们看不出来而已。他们已经超越了修行的外相、表相，不再执著于某一种模式、某一种状态，他们的修行可以说已经完全融入到了日常的平凡生活中，不显山不露水，不着痕迹。这也是属于菩萨的密行，不是我们一般人能了解的，呵呵，可能要“二般人”才行，这是最近我在网络上刚学会的。

　　「示行乱意，而常念定。」因为菩萨已经了达真相，他已经了达一切诸法本来空寂的真相，所以他不管在哪里，不管是迎宾还是待客，不管干什么，都能常住三昧定境，举手投足，念念回归，一切自在，无有挂碍。这种菩萨一天到晚看起来忙得很，话多事多，有操不完的心，但是真正的解脱就是体现在这种忙乱中的，所以大家要会观察。

　　「示行愚痴，而通达世间出世间慧。」这是讲，菩萨有时候会示现愚痴，实则大智若愚，他通达世出世间的一切智慧。虽然外表看起来笨笨的，和我一样笨，可是世出世间的一切学问他都懂、都通达，这点就和我们不一样了。这种菩萨，他内在的智慧成就不得了。那我们身边可能就有这样的人，咋一看有点笨拙，不太爱说话，不太会说话，但关键时刻你只要去请教他，那么他的建议往往都是很切要的，三言两语，一语中的，言必有物，言必有中，所以说，我们怎么知道他是谁啊？像这种人，很有可能就是菩萨。

　　「示行谄伪，而善方便，随诸经义。」菩萨有时候为了度化一些刚强众生，不得已，只好先顺着众生的脾性根器来，他喜欢听好话，你就要说好话，她喜欢漂亮，你就要夸她漂亮，看起来像是奉承拍马，很虚伪，但实际上那都是善巧方便。

　　在我们这个现代社会，人们越来越迷于五音五色，喜欢视听娱乐，追求感官刺激，所以菩萨有时候根本就不能用说教的方式，你干巴巴地说要讲经说法，真正愿意听、能静下心来听的人有几个？很多人一听到佛教就头大，成见太深，先入为主，所以有智慧的菩萨这个时候就很聪明了，他会把这个佛法给改头换面，变成电影、戏剧、歌曲、舞蹈、ＭＰ３，或者书法绘画，只要大家喜欢。众生喜欢什么样的形式，菩萨就会善用这种形式，把真理的洞见放进去，很巧妙地弘扬佛法。

　　现在有很多大和尚就是这样做的，他们利用众生喜闻乐见的方式，或音乐、或舞蹈、或武术、或其它艺术，以这些为载体来使众生亲近佛法，种一个善根，这个实在很用心良苦、很功德无量的事，所以大家要多多理解他们，要随喜赞叹。

　　「示行骄慢，而于众生犹如桥梁。」菩萨有时候会示现一种很骄狂我慢的状态，有时候菩萨会说“我很伟大”，“我觉得自己很伟大”，目的是为了折服某些刚强难度的众生，其实他的内心从来都是恭敬平等的，从来没有看不起任何人。这类菩萨就像是桥梁，他以这种特殊的状态，来粉碎众生的法执，帮助我们众生顺利突破某些修行上的障碍。有很多老前辈走的就是这个路线，像我们看禅宗的语录，什么《指月录》、《碧岩录》、《五灯会元》，里面记载的那些大禅师，有很多就是用骂、用打的，棒喝交加，手法个个不同。他们运用这些善巧方便，“于诸众生犹如桥梁”，为一切众生做嫁衣裳，甘做桥梁，帮助他们开启内心的大智大慧，自觉自悟，超越苦海。

　　希望我们有一天也能成为这样的桥梁，成为可以任由众生践踏、不惧风浪的桥梁，以无上智光引领、护持众生，直到解脱的彼岸。

　　「示行诸烦恼，而心常清净。」有的菩萨他外表看起来，可能比我们一般人还要烦恼痛苦，但他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没有任何烦恼的，永远清净，永远祥和。比如以前我们讲过的成都文殊院的案例，那些在寺院的外边讨饭要钱的乞丐，特别是那些残疾人乞丐，这些人基本上个个都是大菩萨的化现，大菩萨的化身。你们不要以为那些会飞会变、会放光动地，身上挂满珠宝的才是菩萨，有时候这些示现残疾相的乞丐菩萨才是最殊胜、最难得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活在一种很深重的烦恼痛苦中，他们是来给我们作榜样、是来警惕我们的，故意把这种不好的下场展现给我们看，促使我们反思反省。

　　所以大家要记得，以后你们再碰到这类菩萨，在给他们钱的时候不能很轻慢地随手乱扔哦，要一个个地好好放，要恭敬，心里要默念“供养佛菩萨”，你是在供养，不是在施舍，明白吗？不要搞错了！这样你的功德就和供养十方诸佛的功德绝对是无二无别的，最终得利的还是你自己，所以要牢记。








（95）佛魔邪正别无别

　　下面关键的开示来了。

　　「示入于魔，而顺佛智慧，不随他教。」有的菩萨表面上看起来杀盗淫妄，五毒俱全，他走的是标准的魔道，不招人待见，但是他的内心深处，他暗地里潜行的，却是真正的佛之道。那么，菩萨为什么要这样示现为魔呢？这完全是为了救度众生的缘故，因为很多众生多生多世都曾经堕落魔道，和魔有缘，做过魔的眷属，这个魔的习气很重，所以他们才会歪门邪道的东西一听就来精神，朴实无华的正法他们听了却只想打瞌睡——你们中间有谁想打瞌睡的，那我说的可能就是你——这些众生有时候是必须要先入魔，才能再入佛的，他们要苦头吃够了，才能转身回头，重拾正道。

　　所以菩萨针对他们，就必须要善用方便了。最直接的，菩萨可能会干脆投生其中，长成他们的样子，穿他们的衣服，说他们的语言，先陪他们一起疯，然后再慢慢地以佛法的智慧巧妙地接引他们。这类菩萨以诸魔为法侣，以染污为道场，不舍苦难沉沦的众生，他们的慈悲心和般若智，说实话，是要比一般菩萨强很多很多的。不过这类菩萨的行持往往很惹人非议，招人诽谤，让人完全看不懂。

　　那么，在面对这类魔道菩萨的时候，大家以后就要注意了，你们可以有两种选择，一种是谨慎保守的态度，不敢呵斥，“若真修道人，不见世间过”，所以不要随便乱说他人的过失，因为怕说错；另一种是对事不对人，直言不讳，同时心里很清楚的知道，一切佛魔、一切示现都是空性的、不二的，都是在演戏，但是为了教化那些还不了解这个真相的众生，所以还是要“于无分别中善自分别”，破斥邪见，破斥邪行，只有这样催邪才能显正。但菩萨即使是在骂人的时候，心里也是“不见世间过”的，这个才是真正的“不见世间过”，一切对菩萨来说不过是场戏而已，他只是对机演好自己的角色罢了，这样讲能听懂吗？不懂也没办法。

　　讲到这个魔道，南怀瑾南老有一个说法很有意思，老人家说，我们这个世界上的各种秘密法门，原来都是魔道外道来的，这是真话！后来经过龙树菩萨的整理，把我们佛教中观的正知正见，放进了世间流行的这些密法里，这样才形成了现在琳琅满目的各种密宗法门。如果你们修习密法，但却没有佛法的中观正见或空性见，那是很危险的，一定会走上魔道，绝无例外。像密宗黄教的宗喀巴大师，他当年就一直在提倡中观的正知正见，所以你们想修学密宗的要注意了，不是说会念个咒子、会点观想、给人摸摸头那就是密法了。真学密法，必须要先通达大乘了义的教理，要得了中观正见或者空性见才可以去修持那些法门。你们如果修行密宗却不知道中观正见，不知道空性见，那已经是走歪了，搞不好已经走入魔道而不自知，所以要警惕！

　　南老的这个观点，我举双手双脚赞同！这是老人家的经验之谈，也是很透彻的知见。

　　「示入声闻，而为众生说未闻法。」菩萨为了教化小乘根器的众生，有时候也会故意示现为声闻比丘的形象，一钵一衲，千山独行，但是他却能为众生讲说他们从来没有听闻过的大乘佛法，把大乘的义理很巧妙地融进小乘的修法中，所以菩萨再怎么着也不会行持小乘，他走的永远是大乘的路子。像当代南传佛教的几位大阿罗汉、大比丘，比如尊者阿迦曼、阿姜查，还有佛使比丘等等，这些示现小乘形象的大成就者，在我看来，他们完全就是菩萨的化身。如果你们有看过他们讲的东西就知道了，他们居然把大圆满的奥义不露痕迹地融进了小乘的教法里，这个真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所以我要不吝口舌的随喜赞叹他们！要顶礼！阿弥陀佛！你们要学我，知道吗？

　　下面这句，「示入辟支佛，而成就大悲，教化众生。」这句话和上一句的道理差不多。这个辟支佛我们前面讲过的，是缘觉的意思，有时候也翻译成独觉，梵语的全称叫做“辟支迦罗”。在没有佛陀的年代，甚至佛经也没有了，修行者却能够因为某些因缘的刺激而突然了悟大道，这种人就是辟支佛。比如像有的禅师，他们看到桃花，听到风声，甚至听到高楼歌姬的一句唱腔，“你若无心我便休”，这样也能悟道，从此独坐须弥山顶，“将万里浮云，一眼看开”！嗯，师父有时候很骚包！（众笑）

　　像我们在前面第三品讲过的天眼第一的阿那律尊者，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无贫”，因为他曾经在十一劫内富贵双全，不受贫穷，所以才得了这个名字。他的这个福报，据说就是很久以前曾经供养了一位辟支佛得来的。辟支佛相比于阿罗汉，那个悟道的境界要高一些，严格来讲，他们才是真正的自了汉，独来独往，独觉于世间。那菩萨有时候也会化现为这种状态，以大慈大悲之心去教化接引有缘的众生，给他们种福田，这叫做“行小心大”。表面上看起来是小乘，但菩萨即使化身为小乘行者，他所遵循的仍然是大乘菩萨道，他的内心永远都是无我利他的大乘菩提心，这点大家要注意。

　　「示入贫穷，而有宝手功德无尽。」这句经文的真正意思，是讲菩萨有时候会示现为穷人，他会示现一种很贫乏、很穷困的样子，示现一种很没有福报的样子，虽然自己没有几个钱，但是为了利益他人，却什么都可以布施出去，心无挂碍。尤其是在法布施上，菩萨拥有深广无涯的智慧宝藏，功德法财信手拈来，他给我们众生开显的生命实相，能够最大程度的帮助我们获得解脱，这个真实利益，才是最究竟的。

　　像这种菩萨的示现，会给很多觉得自己很贫穷，所以很差劲的人以信心。那些在物质上暂时贫穷的人，在精神上、在灵性上和智慧上却不见得也是贫穷的，再穷的人，他在灵性上潜藏的可能性也是无穷的。这个智慧灵性的宝藏一旦开启，那物质上的贫穷往往就是小事了。而这样的人，那些已经拥有智慧、看到真相的人，他必然会懂得运用因果的心灵法则，只要他懂得善用，那么他绝对就可以在利益他人的同时，利益自己，自利利他两不误。这样的人只要他愿意，那是绝对不会再贫穷的，不会缺钱，所谓“精神物质双丰收”，福慧具足，指的就是这种情况。

　　所以现在还觉得自己很贫穷、很缺钱的同志，你们要注意了！你们必须要向菩萨学习，不妨先充实自己的内在，先去发掘自己的智慧宝藏，这样时机一到，外在的财富自然就会丰饶起来，这是真的哦！到时你们就可以像菩萨那样的，拥有“宝手功德无尽”，自在地去利益一切众生，去帮助一切需要帮助的人，尤其是去帮助那些你们曾经深爱的人，明白吗？

　　「示入形残，而具诸相好，以自庄严。」有一件事情是大菩萨们经常干的，他们经常会示现为残疾人的形像，或瞎或跛，或缺胳膊，要不就是长得很丑很怪，但是他们的内心其实具足一切相好庄严，具足无量功德。这个道理我们前面都讲过好几遍了，像庄子在《南华经》里就提到过这种类型的修道人，比如有一个叫做支离疏的，他的外貌丑得一塌糊涂，形体不全，不成人样，可是他却是一个活在道中的人，一天到晚开开心心的，活得很善良、很知足，所以男女老幼见到他没有不喜欢的，这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像前段时间，我在东门去买东西的时候——师父有时候也会去逛东门，跟魔鬼、跟女人一样，我有时候也会去逛街。（众笑）那天我逛得有点累了，就在一个服装店的外边休息，那个运动服装店的外边不是有椅子吗？我就坐在那儿休息。结果没一会儿突然就来了个女的，中年妇女，右手拿着一个碗，伸手朝我要钱。这个女人的脸长得挺富态的，看上去有点福相，但是她的这边手、左手没了，是个残疾人。那我就在身上摸啊，摸了半天，没有散钱，只有一张十块的，我想了想忍痛就给她了。（众笑）结果没想到，你们猜她拿到钱后说了什么？她居然一连说了好几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一听，当时心里就想，这回发达了！（众笑）其实这是菩萨来给我培福报，来给我种福田的，知道吗？菩萨经常会干这种事，变成一个残疾人来考验我们，所以大家可别被菩萨的外形外相给瞒过去了。

　　像佛陀在《金刚经》上也讲：“如来说诸相具足，即非具足，是名诸相具足。”所以有时候，菩萨会故意示现一种很强烈反差的状态，看上去很丑，实际上很美！这其实是在告诉我们，看人不要看外表，一个人的脸可以长得不漂亮，但是一个人的内在却完全可以拥有完美庄严的相好，具足一切功德。在这一点上，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都可以做得到，所以诸位觉得自己不够漂亮的人，你们可以安心了，你们可以跟我一样安心，今后要向菩萨学习。形象漂不漂亮，跟内在的解脱和庄严无关。其实你们看到我就应该有信心啦，像老衲长这么丑的，又黑又胖、又老又丑，有时候看上去不也挺顺眼的吗？对不对？呵呵，所以做人要学会自我安慰，要懂得自夸自赞。

　　下面，「示入下贱，而生佛种性中，具诸功德。」菩萨有时候会化现为一种做很低贱职业的人，或贫贱阶级的人，被别人看不起，但菩萨的内心实际上却一直具足佛的种性，具足一切法性功德。菩萨作这种示现，其实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个所谓的佛性是不管、不分什么阶级种族的。每一个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你的内在开启、智慧开启，那么你就可以同样地解脱成佛，像佛菩萨那样，成为三界最尊最贵的人天导师！

　　这一点在古印度、乃至在现在的印度都是很有现实意义的，因为印度的种姓阶级制度从古到今，那都是出了名的不拿人当人看！自认为是高高在上的那些贵族阶级把底层的老百姓视若奴隶、视若猪狗，那个分别心已经严重到了变态的地步，所以佛陀当年才会特别提出“众生平等”的主张，革命性的主张，而本经这里讲的诸大菩萨，他们对此也有相应的权巧示现。这其实是在提醒所有人，不要以外在的、人为的标准来划分人群，不要小看任何人！所谓“下下人有上上智”，六祖大师的这句话和佛陀当年提出的平等主张可以说是异曲而同工，两者都是同一种革命性的理念，充满了对实相的洞察，充满了智慧，充满了对生命的理解和慈悲，这点大家要注意。

　　「示入羸劣丑陋，而得那罗延身，一切众生之所乐见。」这个羸是羸弱多病，身体不好的意思；劣是指身体不圆满、不健全；那丑陋就不用解释啦，我们回家自己照照镜子就知道了，对吧？不过这个丑和美的标准很难说，这个人有感情的话，再丑你也能接受，没有感情，再美你也会当他（她）是透明的，何况每个人的审美标准又不尽相同。我们觉得丑的要死的人，在好莱坞却可能是大明星，在老外的眼里，此人简直就是美得冒泡！所以，一个人要长得让所有众生都喜闻乐见，那真的是很高难度的一件事，但是菩萨一旦修得那罗延身，那么不管他原来长什么样，就算长得再丑再难看，他也会让人一见之下就心生欢喜！这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一种庄严摄受力。

　 这个那罗延身，有一种看法说，说它就是天人护法中像金刚神一样的坚固不坏之身，其实不是的。净土莲花化生的那个无量光寿之身，那个莲花化生的“自然虚无之身，无极之体”，这个才是真正的金刚那罗延身——不生不灭，坚固常住，完全超乎我们的想象，非人所能妄测，非人所能思议，不可思不可议，这个由内在功德开发显现出来的圆满报身，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金刚那罗延身。

　　「示入老病，而永断病根，超越死畏。」这是讲，菩萨在六道轮回里也会和我们一样，有种种生老病死的示现，他会有这个现象。但是菩萨实际上，他却能随顺真如法性，安住空寂，永断病根，早就超越了生死，超越了对死亡幻相的恐惧。他不像我们一般人，我们一般人一老啊，那往往就会变得很可怜了，那种老来的凄惨、凄凉心境可能不是我们年轻人能想象的。我们应该还算年轻人吧，在座六十以下的应该都还算是年轻人，这几天刚有居士跟我讲的，按照国外的标准，现在五十五岁正当壮年，那我们应该还算很年轻才对。那么，这个人一老啊，这个时候如果再加上生病的痛苦，那个可怜就更是雪上加霜了，我们可以去看看自己的父母亲人，那种无奈无力、不知如何是好的煎熬状态，不知道你们体会过没有。虽然自己不见得有亲身体会，但是看看父母亲人的那种病苦，我们大概也能设身处地的感同身受，对吧？有时候单是想想，假如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单是这样想想就能让人毛骨悚然。

　　所以有很多大菩萨，他们会故意在临命终的时候，示现一副老病的样子，给我们这些稀里糊涂的众生做榜样。这些菩萨，他们会在老病中大作佛事，他们会示现学佛念佛、参禅打坐，或者其它的修法，以此来作为教化。这类菩萨的用心，可以说很是良苦，他们以自己作为榜样，以自己在老病中那种安然自在、无所畏惧的心灵状态来提醒我们：生命本身是超越死亡、超越一切的！他们用自己的经历来提醒我们，我们众生如果有谁比较有智慧的，看到了，那就应该生起警觉和向往之心，就应该去向菩萨学习，最终达到和菩萨一样的解脱境界——“永断病根，超越死畏”——超越对死亡的畏惧，这个其实也是我们学佛修行想要达到的理想境界，也算是我们追寻的目标之一。

　　「示有资生，而恒观无常，实无所贪。」这是说，菩萨有时候会示现做各种职业、做各种工作的人，他会拚命地、很努力地去赚钱，成果斐然，他就会拥有很多资产生意——这个“资生”就是资产生意的意思，也有财物丰饶的意思，那比如说像维摩居士就是这样的人，他是最著名的大富长者。但是这类菩萨的心里很清楚，他们很清楚一点，他知道一切都是靠不住的，什么钱财资产只是暂时属于我所有、我所用而已，毕竟不是我的，不属于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等这个老病死一来，那一切就要全部交出去了，什么办法也没有！所以菩萨他常常会作一个观想，那就是常常恒观诸法无我无常，幻化不实，他的心里始终保持着一种无挂无碍、贪无所贪的很淡然的境界——做事，但不被事所转；拥有，但不贪婪迷执。真正的菩萨绝对没有那种“财物是我的”，所以想要永远据为己有的想法，贪著不舍，菩萨不会有这样的观念。

　　那我们可以去观察，一些世界级的大富豪他们是怎样去处理财产的。那像去年，好像是前年还是去年，世界首富比尔·盖茨和世界二富巴菲特，他们两人曾先后表示，在他们死后将会把自己的大部分财产捐献给慈善事业，去利益社会，而不是留给子女。像世界二富巴菲特的捐献总额约３７０亿美元，大概是他总资产的百分之八十，厉害吧？３７０亿美元，可能我们在座的人，很多人活３７０辈子都赚不到。

　 在不久前，有一个姓裘的浙商，浙江的商人，他大概捐献了一亿人民币给浙江的慈善机构，赞助慈善事业，同时他还向记者表示说，他今后的大部分财产将会用于关爱白血病患者的慈善事业，“只给孩子们留一小部分基金。” 这是他说的。还有一个，是著名的蒙牛集团的总裁牛根生，他也说，自己百年之后将不会让子女继承他名下的股份，他说：“我的儿女决定像他们的爸爸那样，不从父辈那里继承财产，而是继承获取财产的本领。这样的想法，就是我留给他们的精神财富。” 这个老爸很了不起，儿女也很有出息。

　 所以，像这些人，像这些富豪菩萨，像这些示现大福报的菩萨，他们在面对自己庞大财产的时候，他们的处理心态和处理方法，那还真的就是充满了无执无贪的大智慧。看了这个我才明白，同志们，人家那么大的福报到底是怎么来的，像这样既能善用、又能善舍的菩萨，他们能让自己的这个财产成为良性循环的桥梁，成为不断利益众生的工具，难怪他们的福报、这个福德会生生世世享用不尽呢，是不是这样？所以这种智慧我们大家要学习。

　　下面这个就更要学习了，尤其是男同胞，「示有妻妾婇女，而常远离五欲淤泥。」古时候，不管是中国还是外国，有很多地方实行的都是一夫多妻制。所以有的菩萨，当他随顺世俗的这个游戏规则，当他示现居士身的时候，他的身边可能会有很多女人环绕，妻妾婇女，正式的非正式的都有。这个男女双方在因缘法中成为伴侣、成为夫妻，那有家庭生活是很正常的事，但是菩萨的内心却并没有因此沉溺沉迷，他并没有因此沉溺于五欲的染污，没有陷在爱欲的淤泥中不能自拔。换言之，菩萨在人世间的五欲爱染中游戏三昧，出入自如，他能提起，也能放下，他永远不会迷失自己的本来面目，不会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他的内心永远都是出离的、超越的，不会陷下去。

　　要想达到这个境界，只有一个办法，目前我知道的——其实办法很多啦，但是比较简单的、应该说是最简单的办法只有一个，也是最适合大家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敬请大家随时随地常念“南无阿弥陀佛”！很简单，但是很不容易坚持、很不容易做到。要经常自己提醒自己，念这句佛号，是为了经常自己提醒自己——“你是谁”？在这个世界上，大家玩归玩，听清楚——玩归玩，尽管尽情地玩，但是千万不要忘记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不要忘记了最后你还是要回家的，明白吗？这点只要牢牢地记住，那么你们怎么玩都不怕，都可以不用害怕！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是鼓励你们去乱来哦，而是鼓励你们要放开心怀，把恐惧放掉，要随时随地记得自己是谁！

　　「现于讷钝，而成就辩才，总持无失。」有时候，菩萨也可能会示现一种口齿不清、很呆很笨的样子，他的为人处世很敦厚，做起事来踏踏实实的，不会显得太过精明，有时候甚至会显得很木讷，反应很慢，但是他的内心实际上却充满了解脱的大智慧。这类菩萨是大辩若讷，大巧若拙，一旦涉及到佛法，他们的辩才智慧就会显现出来了。这类菩萨成就的是真正无碍的辩才，一切佛法总持不失。他们更多的是用行动、用实证，而不是用言语来传达佛法。不像我们，我们只会吹吹牛，给大家说说书，夸夸其谈，什么都没做到，还要经常麻烦做医生的居士朋友给我们看病艾灸一下，唉，很麻烦！但真正的菩萨不是这样子的，他会实际上做到，他既能用言语来弘法，也能用身心去实证，不过这种两全其美的菩萨现在比较少见了。

　　「示入邪济，而以正济度诸众生。」这句话就很有意思了。这个大乘菩萨，他们有时候会故意示现为旁门左道的身份，做一些看上去很偏门、很邪门的事情，但是他给众生讲解的却又都是了义的正法、佛法，所谓“正人用邪法，邪法不得不正”。这种菩萨的目的，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帮助众生破除执著，使我们众生超越邪正二元的分别，进而趣入一种一体不二的超然境界，回归实相。只不过这种菩萨，他们使用的方法是一种反面反派的做法，不同于正道，这种菩萨我也见过。

　　「现徧入诸道，而断其因缘。」意思是讲，菩萨会在三界六道中做一种很广泛的示现，虽然外表看上去和我们众生没有什么不同，有的甚至会示现一种堕落恶道的形象，令人恐怖。他们通过这些很巧妙的方法，很有针对性地、主动地去帮助一切有缘众生断除轮回造业的因缘，“应以何身得度者，即现何身而为说法”，这个其实也就是观世音菩萨“普门示现”的道理。

　　「现于涅槃，而不断生死。」这句话的道理我们之前也讲过很多遍了，佛菩萨的成就不是从自私中来的，他们虽然每一次都会给我们众生示现进入涅槃的大寂灭状态，但是他们其实并没有因此就放弃大家不管了，没有这种菩萨的。他们在生死中了断生死，在涅槃中深入轮回，他们从来就没有断除在生死中救度一切众生的大愿和大行，如是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佛菩萨其实早就和我们众生结下了非常深厚、无比殊胜的因缘，只不过我们凡夫俗子，可能自己还意识不到罢了。

　　「文殊师利，菩萨能如是行于非道，是为通达佛道。」这是维摩居士最后说，最后做总结，如是等种种，文殊师利，一切菩萨如果能够像这样行于非道的——包括我们前面几天讲的内容——如果菩萨能够像这样行于非道的，那么他就是已经真正地通达了无上佛道。虽然他们这些菩萨看上去有时候很像是邪道，不像是一个修行人，但这些菩萨实际上才是真正地在修行佛法。就像很多好演员，有很多老演员、好演员，他们之所以被大家认可，承认他们是非常优秀的表演艺术家，就是因为他们敢于、勇于去扮演那些反面角色，扮演别人不愿意去扮演的那些角色，对不对？这个道理是相通的。

　　那么讲到这里，大家要明白一点，像这种佛魔不二、染净不二、轮涅不二的大权示现，绝对不是我们一般人能玩得起的。说归说，这个境界佛菩萨开示给我们，是告诉我们有这么一个目标，有这么一个状态，提醒大家要小心，在日常生活中要小心谨慎、不要乱下判断；是提醒大家在修行上，有这样的一个高峰需要去攀登、去逾越，但是注意，不是告诉我们，在还没有达到这种不二境界的时候就随便去模仿，绝对不可随便模仿，这点大家要注意。








（96）烦恼尘劳 即如来种

　　「于是维摩诘问文殊师利：何等为如来种？」维摩居士的开示已经告一段落，现在轮到他反过来向文殊菩萨提问了。前面维摩居士讲的是菩萨所修之法，现在他反过来问的是能修之人，到底要什么样的人才是适合修习大乘了义佛法的？才是如来种性呢？这个如来的种性从哪里来？大家要注意听，因为下面讲的这些内容指的就是我们，就是我们这些恶业众生，大家可以一起来看看我们恶业烦恼的另一个面向。

　　「文殊师利言：有身为种，无明有爱为种，贪恚痴为种，四颠倒为种，五盖为种，六入为种，七识处为种，八邪法为种，九恼处为种，十不善道为种。以要言之，六十二见及一切烦恼，皆是佛种。」这一大串，文殊菩萨的回答很是让人惊诧，按照一般人的理解，无上圆满、清净庄严的如来、应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无限伟大的佛陀，这个如来的种性理所当然应该是从无量的清净业行、从无量的善业善行中来的，对吧？但是文殊菩萨却说：什么是如来种呢？我们众生的身体，这个臭皮囊就是如来种。我们这个身体是四大假合的，所谓“四大为相覆六尘，身似有心却无心”，这个凡俗的有漏之身，它的确是众恶之本，但它同时又是众善之源，没有它我们还不能修行、不能成佛作祖呢！所以佛陀才会说人身难得，只要善用此身，就可以去利益广大的众生，就能成就清净的佛种。没有这个身体带来的种种麻烦痛苦，可能在座的诸位菩萨，说得不好听，你们可能还没那么快觉醒呢，你们可能还不会出现在这里，因此大家对这个身体要心怀感恩，要感谢它的脏和臭，要善用它带来的一切羁绊和病苦，不要厌恶排斥它，同时也不要迷恋颠倒，中道而行就对了。

　　此外呢，维摩居士又继续说，导致我们众生轮回不休的无明愚痴和爱憎取舍，这个十二因缘的捆绑力量就是如来种。还有，让我们烦恼苦痛的贪嗔痴三毒也是如来种。而四颠倒是四念处的反面，我们众生执著身体是清净的，执著感受是快乐的，执著心念是恒常的，执著万事万物有我和我所的二元分别，这个就是四颠倒，但它们同时也是促使我们成就佛果的如来种。而五盖呢，五盖是指贪欲、嗔恚、睡眠、掉悔和疑惑，这些概念以前讲过的——一切众生、包括我们，统统都具足这个三毒，具足四颠和五盖，如果修行者能在它们生起的当下，观照到它们非真非实、无有自性，观照到这个真相，那么这样观照的当下，什么三毒、四颠、五盖就会转为实相无相的妙有境界，就会转为空性的显现。这就是“烦恼即菩提”的道理，也就是“妄念即真如”的道理，烦恼就是这样转为菩提，妄念就是这样转为真如的。

　　前两天还有居士问我，我这个妄念太多，该怎么转、怎么断啊？那么你们可以从这个维摩居士的开示中得到借鉴，得到启发。这种从烦恼中生起的、从妄念中生起的对当下的洞察和了解就是智慧，就是般若，就是如来种！这个如来种是不能离开烦恼而单独存在的，所以要成佛啊，还得回到六道轮回，回到众生大海，还得回到烦恼苦海中去，我们得学会“潜泳”和“自由泳”才行，这个游泳技术要高明。

　　所以以下同理，像什么眼耳鼻舌身意六入，眼识到末那识等七识，还有违背八正道的八邪法，还有九恼处、十不善道等等，它们都是同样了无自性的因缘所生法，所以当下就是实相无相的空性，就是如来种。简要言之，推而广之，六十二种邪见以及一切烦恼都可以是佛种，文殊菩萨很明确地说了，它们都是成佛的种子。

　　「曰：何谓也？答曰：若见无为入正位者，不能复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譬如高原陆地，不生莲华，卑湿淤泥，乃生此华。如是见无为法入正位者，终不复能生于佛法。烦恼泥中，乃有众生起佛法耳。」这段经文看到了吧？很重要的开示。维摩居士其实是代我们向文殊菩萨发问，他问：你这么讲，要怎么理解呢？何谓也？文殊菩萨就回答说，如果有人证入了涅槃的无为道果，证入了空性，并以此为究竟正位、安住不动的话，那么他就偏了，偏空，他就再也不能发起无上的菩提心去利益一切众生。但是利根的菩萨就不会这样了，菩萨能够在生死烦恼中顿入菩提涅槃，因为他知道不能离开烦恼而另求菩提，不能离开生死另求菩提。

　　这就像是高原陆地不能生长莲花一样，文殊菩萨打了个比方，只有在那些地势低下、潮湿有污泥的地方，才会生出洁白高雅、“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所以说，如果有修行者以为悟入了无为法就是终极解脱，从此就没事了，以为无为就是究竟了义的佛法，那说明是他自己错解了，他并没有见到真正的诸法实相。这样的人如果不转变观念，那就会像焦芽败种，再也不能去利益众生，那就等于已经远离了佛法，违背了佛陀的教诲。因为——文殊菩萨就提醒说，只有在这个烦恼的、在生死轮回的淤泥中，才有众生可度，才能生起真正不共的解脱的佛法！

　　大家都知道，我们佛教的标志是什么，是莲花，对吧？莲花在清水里、在干净的地方是长不出来的，它一定要在那种污秽肮脏的、潮湿的淤泥中才会成长开花。莲花的这个根，它扎在最低下、最肮脏的地方，可是它开出来的花朵却是超然圣洁、清净庄严，不沾染一点点污垢。莲花还有另外一个特征，那就是花果同时，开花的时候这个莲子就已经在里面包着了。一般的花大都是先开花后结果，好像只有莲花是花果同时，这个就是表法的，代表了大乘菩萨一旦悟道，心华发明，就证果位。所以大乘佛法的核心、大乘佛法的精神就是要学莲花，提醒我们要学莲花，不但要学它花果同时、花开得很漂亮，更要学它始终把根扎在最艰苦、最脏烂的地方。

　　因此，大家别以为跑到这个装修漂亮的讲堂中，上个香拜个佛，然后弄两杯清茶，大家聚在一起，聊聊什么“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聊聊《金刚经》就算是学佛了。真正学佛、真是菩萨，就应该去业障烦恼最多最重的地方，不要学我、不要学阿拉、不要学师父，知道吗？不要学我，我是反面教材。在你们往生净土前，我鼓励大家，你们应该回到你们的家庭和工作中去，回到你们的淤泥中去，去尽情打滚。要很勇敢地去直面自己和他人在内心深处埋藏的黑暗、欲望和痛苦，要直面这些淤泥，不要排斥和否定它们。敢于直面这一切的修行者，一定会从中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得到你们想都想不到的收获。这一切的一切——什么痛苦、污秽、包括种种黑暗的挣扎，那些只有自己知道的黑暗的挣扎，最终都会像光明一样，变成我们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最终，这些淤泥，这些黑暗，它们都会从最初的卑湿低下，化成像火焰一样盛开的智慧的莲华！开花结果！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可没有叫大家不要求生净土哦，我们目前都还是自顾尚且不暇的业障凡夫，所以在家庭中修行，在生活工作中，还是要一面忍辱一面念佛，要先求生净土再说。这个圆要自己圆回来，要先求生净土，等往生以后、学好了以后再回来。在以前有一个出家师父，他也是念佛的，但是他的慈悲心太深切了，他临命终的时候就得了天眼，他看到三恶道的众生实在是太苦太苦了，苦不堪言，所以当阿弥陀佛现身接引他的时候，这个师父就流着眼泪对佛陀说，世尊啊，我看到那些恶道的众生实在是太苦了，所以我想要到地狱里面去救度它们！这个心愿很好吧，很伟大，但是阿弥陀佛一听，却立刻就劝阻他说，你的发心虽然很不错，但是你的定慧力却还远远不够，所以，你还是先到我的净土吧，先到我的国土来，等你修学有大成就了，再去地狱度众生也还不晚！这个师父闻听之下，才回心转意，不那么冲动了。

　　这是一个好师父的例子，再举一个坏师父的例子。这个坏师父的名字我有点忘了，好像是宋朝的一个师父，他是典型的破戒恶僧，基本上该干的坏事他都兴高采烈地干过了，但是这个师父很奇怪，他其实很信佛，也很信因果，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念佛求生净土啊，则必堕地狱！所以他有一天很突然地就对全寺庙的人说，我要闭关念佛，求生净土！凡是听到的人都点头，只能点头，但是心里没有一个信的，个个心里都很不以为然。这个坏师父就这样闭关了，他还真的就是几天几夜不吃不睡，很猛力地念佛求忏悔，诶？还真的就让他把阿弥陀佛给念来了。阿弥陀佛就现这个金色身，然后很慈悲地对他说，你还有多少多少年的寿命，你好好活着吧，等时候到了我再来接你。阿弥陀佛是这个意思，大意如此。那么这个坏师父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那当然是激动得不行啦，但是他很清醒，他很了解自己，所以他就抓住机会、抓紧时间，对阿弥陀佛只说了一句话，只提了一个要求，他就说，佛陀啊，我不想要这个寿命了，我定力不行，我怕活这么多年又忍不住再去造业造恶那就糟糕了，再迷失那就糟糕了，所以您还是早点接我走吧，我现在只想一心回归净土，去侍奉那些诸圣先贤。佛陀一听，佛陀很慈悲啊，居然立刻就同意了，就说可以，那么你准备一下，三天之后我来接你！三天之后，这个师父就要舍寿了。

　　这样这个坏师父就欢天喜地的从关房里出来了，他逢人就说，三天以后我就要往生了，大家拜拜！大家听了都觉得很不可思议，觉得不可能！但是三天之后，这个坏师父还真地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念佛念佛，好像是站着就往生了——真是没天理啊！对吧？这个好师父和坏师父的故事正好相反，好师父是人太好，看到众生受苦他就不想去净土了；坏师父虽然很坏，却知道自己的业障很重，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求生净土就完蛋了，一定堕恶道，所以他是恨不得早点走。说这两个故事是想告诉大家，在念佛求生这件事情上，我们要学那个坏师父，不是叫你们去学他干坏事，而是要学那个坏师父念佛求生的那种坚定的信愿，那种自知之明。我们要学这个坏师父，我们最好啊，就把自己当做是最恶最差的一个业障鬼子，然后发菩提心，求生净土，那样就对了，听得清楚吗？千万不要学那个好师父，在我们还没有菩萨的定慧功夫、没有菩萨的境界的时候，我们要有自知之明，不要急着做淤泥里的莲花，别莲花没做成，自己倒被淤泥给同化，也变成了一滩烂泥，那就呜呼哀哉大事不妙了，这点提请诸位大德要切切留意。

　　「又如植种于空，终不能生。粪壤之地，乃能滋茂。如是入无为正位者，不生佛法。起于我见如须弥山，犹能发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生佛法矣。」文殊菩萨就继续比喻，他说就好比把这个种子种在虚空中，那终究是不能发芽的，只有在那种脏兮兮、臭兮兮的、有粪便肥料的土壤中栽培，种子才能滋长繁茂。这个其实是在比喻小乘的境界，小乘阿罗汉以为证到空就行了，这就像把一颗种子丢到虚空中，那当然是永远不会发芽的。必须要把种子丢到最肮脏的土壤中，才会有营养、有机会得到真正的成长——听清楚，我说的是“真正的成长”。换言之，这是在说那些已经证得阿罗汉果的修行者，如果他们住于空性涅槃，执著无为寂灭，那就不会有机会再上层楼了，这就叫做“不生佛法”，不能真正的究竟圆满。

　　相比之下，阿罗汉反倒不如那些发了大乘菩提心的凡夫修行者，文殊菩萨说，即使这个凡夫的我执我见大如须弥山，他的我慢贡高，已经高到了：“格老子，丈夫自有冲天志，不向如来行处行！”又或者：“踏破毗卢无见顶，一念顿超阿僧祇！”——这个凡夫的大我慢、佛慢到了这个程度——文殊菩萨说，修行者宁可要这样，宁可保留这个我执我见，不入于空，这样反而有机会继续生起佛法，进而大彻大悟圆满成佛。不像小乘的阿罗汉，虽然他们已经破了身见我见，没有我执了，但他们不过是证得了偏空、明白了一半，还以为这个就是究竟，所以他们才会选择灰身灭智，执取涅槃，躲在那个清净里就不想出来了，这个其实是一种见地上的偏差，这样他们的成就当然就和佛菩萨没法比了。　　

　　「是故当知，一切烦恼为如来种。」这是总结，由于上述的缘故，修学佛道的人就应该知道，一切众生、一切生死烦恼都是如来的种性，都是修行的种子。如果没有了它们，那我们就没有必要修行了，修行正是因为有众生、有烦恼才修的啊，对不对？这句结论性的开示是本品的中心、核心，里面隐含了无上密、大圆满的奥义，大家得空可以自己去参一下。

　　「譬如不下巨海，不能得无价宝珠。如是不入烦恼大海，则不能得一切智宝。」这是讲，不管做什么事，如果没有冒险的勇气，没有吃苦受累的精神，这样的人做事业是不会有什么大成就的，就好像你不下巨海，就不可能获得无价的宝珠——这个是世间法的道理。其实出世间法的道理也一样，如果修行者不敢深入众魔国度，不愿深入烦恼大海，那就绝对不可能证得佛的一切种智，这就是大乘佛法厉害的地方！从这句话里，我们可以看出大乘佛教那种积极而又智慧的一种入世、救世的精神，在这一点上，大乘和小乘的心量是截然不同的。

　　那么，维摩居士和文殊菩萨的对话到这里就算是打住了，下面是小乘的代表大迦叶尊者的赞叹和感慨。

　　「尔时，大迦叶叹言：善哉！善哉！文殊师利，快说此语。诚如所言，尘劳之俦，为如来种。」大迦叶尊者其实是在配合文殊菩萨演戏，他情不自禁地就出声赞叹说，文殊菩萨，你说得真是太对太好了，也只有你这样的智慧才可以痛快淋漓地宣说一切烦恼为如来种！这个道理深奥无比，难说难知，但确实就是如此啊，这个五欲尘劳的人世间的确含藏有成佛的种子，真正的佛法就在这个苦难烦恼的人世间。迦叶尊者在这里，虽然他示现的是小乘，但他也很认可大乘的道理。

　　「我等今者，不复堪任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乃至五无间罪，犹能发意，生于佛法。而今我等永不能发。」大迦叶说，我们这些小乘的人看上去很自在，但其实很可悲，因为我们入于偏空，定在那种无为的境界中不肯入世，不敢面对现实，冻结了这个因缘所生法，不能再担当重任、不能再发起无上的菩提心，所以我们已经失去了证得大乘佛果的机会。反而，那些下无间地狱的众生，他们要比我们强——这个是迦叶尊者说的。他说这个地狱众生如果一念忏悔，重新发心，那就可以跳出地狱，还有机会悟道成佛；可是我们小乘以为空就是解脱，就是究竟，住在涅槃里就不愿动了，这个毛病不改正，这个观念不纠正过来，那就永远也不可能再有大的发心，不可能再有大的成就了，是这个道理。

　　「譬如根败之士，其于五欲不能复利。如是声闻诸结断者，于佛法中无所复益，永不志愿。」这是讲，那些五根败坏的人，他们的眼耳鼻舌身一旦出毛病，那会怎样？那什么香臭美丑就都不能再看见、不能再听闻了。那些修行小乘法门、偏空证果的声闻人也是这样，他们把无明烦恼这些结使都切断了，沉迷在空境中，不肯动，不肯入世度人，所以他们也就再也得不到佛法无上的不二解脱，不能得到圆融圆满的无上大利，这就是小乘行者最大的损失。

　　「是故，文殊师利，凡夫于佛法有反复，而声闻无也。」其实这一大串，迦叶尊者这一大段开示，都是在提醒我们，不要走小乘的路线。他现在继续说，文殊菩萨，凡夫对于佛法，虽然常常会有得而复失的可能，但是他们也会有失而复得的希望所在，所以我们这些得道的阿罗汉有时候还不如凡夫呢。凡夫对于佛法，有时颠倒有时清醒，有时糊涂有时聪明，其实这样还好些，不像小乘阿罗汉把一切统统都斩断了，他们永远保持在一种境界里，这样反而丧失了成佛的可能，失去了这个机会。

　　「所以者何？凡夫闻佛法，能起无上道心，不断三宝。正使声闻终身闻佛法，力无畏等，永不能发无上道意。」这是讲，那些根器好的凡夫，他们一旦听闻大乘佛法，就能够发起大心大愿，乃至证得无上佛果，不断三宝功德之利。但是那些落在小乘果位的声闻人，他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他们深入无为法，灰身灭智，以偏空涅槃为究竟，不再继续努力上求佛道，下化众生，所以他们就算一辈子都在听闻佛法，什么佛的十力、四无畏之类的，那也是在对牛弹琴，并不契机。因为小乘行者钻了牛角尖，他们坚信自己走的道路是最究竟的，是终极解脱，他们不知道自己所证到的其实只是萤火之光而已。








（97）菩萨的眷属 菩萨的财富

　　那么，经文演进到此，另一位大菩萨施施然地就出场了。

　　「尔时，会中有菩萨，名普现色身，问维摩诘言：居士，父母、妻子、亲戚、眷属、吏民、知识，悉为是谁？奴婢、僮仆、象马、车乘，皆何所在？」当时在维摩居士的房间中，还有一位菩萨，叫作普现色身。这位菩萨的神通很厉害，他能在十方法界中普现色身，教化一切，同时他还能在自己的色身中含裹虚空，映现十方，于一毛孔中他能普现六道轮回、诸佛法界，所以他才被称为普现色身。他的这个色身是不可思议的圆满报身，超越时空，解脱自在，不是我们这个无常虚妄的肉身，这点大家要留意。

　　这位菩萨他问了维摩居士两个问题，第一、你的亲人、眷属、手下、民众、善知识、甚至包括恶知识，这些老师、这些人是谁？第二、你所拥有的奴婢、僮仆、象马、车乘各种财富，现在在哪里？表面上看来，普现色身菩萨的问题有点八卦，你没事打听人家的家人和家产干什么，对吧？居心何在啊？但实际上，菩萨的问题是暗藏有机锋的，他真正想问的是，维摩居士，你作为修持大乘佛道的菩萨，你拥有那么多的眷属和财富，享受无极限，那么，你是怎样在这个五欲尘劳的非道中行持佛道的？你又是怎样在这个烦恼世间自利利他，保持道心不退的？还有，你是怎样去处理和面对那些眷属财富的？

　　普现色身菩萨他实际上想问的是这些。这些问题对你们在家菩萨而言，尤其具有很深切的指导意义，因为你们和维摩居士一样，也是这样非道行道的菩萨，只不过你们现在还很迷糊，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所以善解人意的维摩居士，他老人家很干脆地就直接转换概念，用一首很长的偈子，为我们作出了精彩的开示。

　　「于是维摩诘以偈答曰：智度菩萨母，方便以为父。一切众导师，无不由是生。」在这里，维摩居士其实是想告诉我们，对所有非道行道的菩萨来说，他们真正的眷属和财富到底是什么！比如说，菩萨的真正母亲其实是般若根本智，又叫做空性智，如果没有这个智慧，修行者就永远不可能了悟佛法的真义，这就叫做“智度菩萨母”。而菩萨的父亲呢？菩萨的真正父亲其实是方便智，如果没有这个智慧，菩萨就不可能生起无量的妙行和妙用去广利众生，这就是“方便以为父”。一般来讲，修行者必须要先证得根本智，然后才能顺势开启各种各样的善巧方便，开启后得智、方便智。这两种智慧，根本智和后得智、方便智其实是一体的，两者圆融无碍，灵活运用，就能“一切众导师，无不由此生”。可以说，十方三世一切诸佛菩萨，都是从这个根本智和方便智而得大成就的，这两种智慧又合称为般若智——摩诃般若波罗蜜。那《心经》中也讲：“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所以由此可见，修行者必须要证得这两种智慧，这个才是学佛的关键。

　　维摩居士在这里，可以说是开宗明义，老人家一上来就把大乘佛法的核心要点都告诉我们了。佛法首重智慧，也重方便，所以大家进入佛门并不是在搞什么盲目崇拜的迷信，那个不是真正的佛法。真正的佛法，是般若智慧的通达和善巧方便的行持，它们才是可以永远哺育我们、永远引导我们的真正父母。

　　下面同理，「法喜以为妻，慈悲心为女。善心诚实男，毕竟空寂舍。」这个“法喜以为妻”要注意，这是站在男性的角度来讲的，你们女同胞可以直接把它改成“法喜以为夫”，不必客气，要这样才平等。但是注意，不管是夫是妻，我们凡夫娶妻嫁夫之后，十几二十年下来，还能欢欢喜喜的几乎没几个，“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惟有苦在心！那种一辈子欢喜恩爱的夫妻简直就是绝配，比稀有动物还难得、还难找。所以说到底，能够真正一直陪伴在我们身边，不离不弃，让我们始终充满快乐的，还真的就只有佛法！只有我们内心生起的智慧，这个佛法，才能真正永远陪伴我们。只有佛法解脱的大智慧，才能给我们的生命带来无穷的法喜和无尽的光明，所以维摩居士才会说“法喜以为妻”。这个“喜”比我们凡夫娶老婆的喜要恒久许多，这个“妻”也比你们家里的那口子要更贴心，至少它不会和你们吵架翻脸闹离婚。这种从智慧和慈悲中发出的强烈喜乐，可以说是一种菩萨正定的内触妙乐，也是利益众生、弘扬正法的快乐，更是随顺佛教、六度万行的大乐，不是小乐，这种身心内外喜乐无限的境界，就叫做法喜。

　　下面这些比喻的道理也基本差不多，维摩居士说，菩萨的慈悲心就是女儿；菩萨荷担如来家业，为一切众生做事、辛苦操劳的这个真诚心，这份发心就像是菩萨的儿子。这两个比喻其实是暗指菩萨等视一切众生如子如女，有这个意思。而所谓的“毕竟空寂舍”呢，这个舍指的是房舍、住处，我们世间人安居栖身的地方，但是菩萨安居的房舍却是第一义空、毕竟空，所谓“菩萨清凉月，常游毕竟空”，菩萨时时刻刻，不管身处何地，他的内心始终都能安住在一种了无分别的空性智中，身心清凉，无烦无恼，像这个才是真正值得菩萨安居常住的家。按照禅宗祖师的讲法，已经达到这种空寂境界的人，就可以叫做“归家稳坐”。他们已经到家了，从此不再三界漂泊，流浪生死，这个也是我们学佛修行所要达到的最理想境界——“世出世间不二法，生死涅槃两无碍”。

　　「弟子众尘劳，随意之所转。道品善知识，由是成正觉。」这是说，菩萨的弟子就是一切尘劳众生，菩萨的僮仆、佣人就是一切世间烦恼，菩萨能够善用这些来自觉觉他，促进道业的成长。这里的尘劳，这个词在本经这里既是指众生，也是指烦恼。那像我们大家就都是尘劳中人，我们都是这个万丈红尘里的劳苦众生，每天都有无数烦恼。佛说我们众生在一念之间就有八万四千烦恼，那念念之间呢？一辈子几十年下来，那得有多少？所以很多人实际上并不是病死老死的，很多人实际上是被自己的烦恼妄念给折腾死的，自己折腾死自己。

　　但是这么多的烦恼，菩萨却丝毫不怕，一点也不怕，因为他能够“随意之所转”，他能向内完全调伏自己，完全洞察这个烦恼妄念的真相，知道它是空的、假的，不被它所转。菩萨能这样向内调伏自己，所以他就能向外完全调伏一切众生，降服一切烦恼，随心所欲，自由自在。菩萨可以很轻松地转烦恼为菩提，不像我们，我们众生就不行了，我们是被尘劳所转，菩萨却能转尘劳为智慧。我们是烦恼欲望的奴隶，但是烦恼欲望却是菩萨的奴隶，所以我们众生对菩萨而言，其实是奴隶的奴隶，比佣人还惨！这段经文实际上是讲，菩萨已经得到了生命的解脱，虽然他的身体尚在尘劳，但是他的心境、他的心灵境界已经如鸟出笼，远远超越了世俗的烦恼。

　　下面这句“道品善知识，由是成正觉”，意思是说，佛陀教导的三十七菩提道品，什么四念处、四正勤、四神足、五根五力、七菩提分、八正道等等，这些统统都是菩萨的善知识。我们学佛的人，严格来讲必须要走这条路，必须按照这条路去走才能最终成就菩提道果，最终成佛。你们去搞什么气功、搬运、风水、命相、改个名字……这些其实都不管用，并不能真正的、究竟的解决问题。菩萨必须要在尘劳烦恼之中，“随意之所转”，要在心地上用功，转尘劳为清净，转烦恼为菩提，然后按照次第老老实实地去修习三十七菩提道品，要这样才行。如果不这样做、不走这条路的话，那不管你修什么法门，都很难有真正的成就。

　　「诸度法等侣，四摄为伎女。歌咏诵法言，以此为音乐。」这是讲，六度法门、六度波罗蜜就是菩萨最好的法侣、最好的道友，那我们也要懂得借鉴。而四摄法呢，所谓布施、爱语、利行、同事，这个就是菩萨用来娱乐自己、同时娱乐众生的伎女。这个伎女，并不是那种妓女，在古代并没有什么坏的含义。这个伎和技巧的技相同、通假，指的是歌舞艺术的技巧。在古时候，有很多大富人家、王侯府邸，他们一般都养有自己的歌舞班子，这是一种社会风气，其中的歌舞女郎就叫做伎女，她们卖艺不卖身，往往都有很高的艺术修养，但是命很苦，福报很差，社会地位低下，不得自由。

　　维摩居士在这里讲“四摄为伎女”，然后是“歌咏诵法言，以此为音乐”，这说明他也是会听歌唱歌，也是会欣赏音乐的。维摩居士并不是不解风情、不懂得生活乐趣的木头，他晚上没事的时候，很有可能也会去Ｋ歌哦。只不过他欣赏咏唱的，更多的是那种出世解脱的佛经法言，不是一般的通俗音乐。通俗音乐听来听去，往往只会让人产生迷惑情执，越听头越昏，越听人越笨；但是佛经法言就不同了，它的词句内涵本身就包含了大智慧，慈悲宏大，意境超然，这时再配上那种庄严空灵的音乐，那听起来真的是会让人顿然忘俗的，会让人的心灵变得纯净祥和，油然而起出世之念。菩萨就是因为知道我们众生的这种喜好，所以他才会很巧妙地把佛法的义理和音乐相结合，以歌咏唱诵的方式来教化我们，这就叫做善用。

　　「总持之园苑，无漏法林树。觉意净妙华，解脱智慧果。」这是讲，菩萨以空性根本智总持一切法门，通达一切智，诸法自在，无碍无得，这就是菩萨用来娱乐自己娱乐他人的美丽花园。这个花园里琳琅满目，什么法门都有，什么花朵都有，甚至毒草毒花都有，善用的话它们都可以拿来做药，因为众生的根基不同，了解吗？那么讲到这个“总持”，咒语、密咒也可以叫做总持，或者叫陀罗尼。这个总持的意思就是抓住了核心，抓住了纲要，一通百通，一得俱得，乃至得无所得，这个才是真正的大总持。像佛陀为我们宣讲的种种无漏善法、解脱之道，所谓“八万四千法门”，就是这个什么都有的“总持”花园里的高大树木。菩萨会很巧妙地利用这些根深叶茂、犹如大树的无漏善法来调伏自己，调服他人，让烦恼恶念不再生起，这就好比是高大的树木，这样的大树可以覆盖大地，让人得到真正的清凉，所以这是一个比喻。

　 那么这个园苑中的花呢，这个花朵是指念念无住，念念不迷，念念觉照，这就叫做“觉意净妙华”。这里的“觉”是指八正道中的正念、正定和正思维，也是指三十七菩提道品中的七觉支、七菩提分，菩萨以这些善妙法门调和心意，就能开启真正的大智慧，就能让自己明心见性，“心开意解”。我们的这个心轮，就像是八瓣莲花，有八条大脉和许多小脉，你修证到了这一切到时就会通畅打开，我们多生累积的那些烦恼心结、负面意念就会烟消云散。这时的修行者，他会很自然地体验到一种身心轻安、寂静祥和、乃至“心花怒放”的美妙经验，笔墨难以形容，这就是“觉意净妙华”——这个“净妙”的莲华，这个境界是真实存在的，这是修行者定慧熏修的一种自然显发，是由心及身的一种内在成就。

　　这个内在成就带来的，就是无上的“解脱智慧果”，有花就有果。维摩居士这个花园里的果，其实是代表了佛法的解脱，代表了生命的圆满，无碍的自在，不可思议的妙觉，这个实际上也就是唯心净土的境界。所以本经在这里讲的这些比喻，什么花果树木之类的，有时候不仅仅是比喻，而是对身心灵修持的一种洞察的、很透彻的描述，这点大家要了解。

　　按照维摩居士的说法，他自己、包括一切菩萨，他们都已经得到了这个般若智慧的成果、果实，所以处处能得解脱，处处能得自在。我们以前讲过的，学佛是学解脱，学道是学自在，对吧？但如果我们有一点倒霉的事就想不开，有一点烦恼就放不下，那又何必去学什么佛呢？去学魔好了，所以我们要自己反省。搞清楚这点，就会明白我们凡夫何以个个都身心有病了，那就是因为我们的气脉不通，气脉何以不通啊？因为我们的心不通，这个意识里有很多纠结的东西，我们总是有种种身心的、小我的感觉和错觉存在，所以为什么不得解脱？基本上就是因为这些。这个内在的洞察、内在的智慧不能成就——这是相辅相成的道理——智慧不能成就，那么身心气脉自然也就不能成就。那些真正有大智慧、般若智慧能够成就的人，他的身心气脉一定是很通达的，身心一定很调柔，他的心地莲华会自然打开，智慧之果会自然呈现，比如六祖，比如诸佛菩萨，这样的人才有资格被叫做“自由人”，他们代表了一切生命的本来，代表了一切生命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大家可以自己去“望梅止渴”、“心向往之”一番，稍微遐想一下还是允许的。

　　下面，「八解之浴池，定水湛然满。布以七净华，浴此无垢人。」这是讲，在菩萨的这个花园里，什么花草树木都有了，然后还有一个大浴池，这个浴池是能带来八解脱的特殊浴池，里面的水是禅定的化现。因为菩萨的禅定境界就像是流水，清澈无染，又像“止水澄波，万象斯鉴”，在活泼灵动中朗照一切，所以叫做“定水”。菩萨用这个水来洗练自己的身心，开启智慧，不受外界的污染。对菩萨而言，一切污垢如梦幻泡影，随起随灭，本来就是不存在的。而且菩萨在这个浴池里，他还布有“七净华”，这是菩萨在因地的七种净行，也就是戒净、心净、见净、度疑净、分别道净、行断知见净和涅槃净，具体内容大家可以去查佛学辞典。

　　这里面最关键的是最后一句话，“浴此无垢人”。这个“无垢”不是说菩萨原来很脏，然后他要洗刷半天，才把自己给弄干净了，不是这个意思。这个“无垢”是指本来无垢，菩萨通过八解脱法的修持，通过禅定的修持，七净华的修持，他终于发现一切烦恼染污都是假的，发现了它们的真面目，他还发现自己本来就是不垢不净，本来就是清净圆满的。所以这个无垢的境界大家要了解，它并不是修出来的，明白吗？这是我们一切众生、一切生命的本然状态、本来面目。

　　我们学佛修行就是要发现这个本来无垢的真相，如果修行者能在一切善法恶法生起的当下，能善分别，同时不去分别，那么这个能善分别又不去分别的当下，就是真正的解脱，就是不受染污，不过这是佛菩萨才有的大成境界，我们凡夫只能干瞪眼，所以简单了解一下就好。

　　「象马五通驰，大乘以为车。调御以一心，游于八正路。」这是讲，菩萨以五种神通的力量来作为自己的象马，作为自己的交通工具。古印度的人多骑乘象马，那么，这里为什么不说六通，而只说五通呢？因为第六通是漏尽通，菩萨道的修行者要留惑润生，所以他们就故意不住漏尽通，这个我以前讲过的——留惑润生，故意留一些迷惑，留一些烦恼，留一些执著，在贪嗔痴慢疑上留一些残余的尾巴，这样子才能再次进入轮回，去滋润利益一切众生。如果修行者停留在漏尽通的境界，住在那种境界里，那他就是小乘的做派，那就不能再继续帮助众生了，对菩萨来说这是不允许的，这是大忌。

那么，菩萨乘坐的车子就是他发起的觉悟一切的菩提心和救护一切的大乘行持。大乘——经常听到这个词——大乘，在梵文里又读作摩诃衍，有大车的意思。菩萨驾驶着这辆大车，一心不乱，随时都在定中，他调御自己的同时，也调御众生。我们大概可以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菩萨开着一辆超级大车，搭着我们，也搭着大家，大家按照佛陀开辟的八正道在生老病死里一起游戏悠游，解脱自在，这个就是菩萨的境界，我们要懂得参学。

　　「相具以严容，众好饰其姿。惭愧之上服，深心为华鬘。」这是讲，菩萨不像小乘修行者那样的，不修边幅，小乘比较强调对这个臭皮囊的破斥，但菩萨不同。菩萨并不排斥身体的美，他们不仅仅要修三十二相、八十种好，甚至还要修无量的相好以庄严身心，目的是为了摄受广大的众生，摄受我们这些还在著相而求的众生。所以这个相是可以通过修行改变的，我们中国古人说得好，“相由心生”，这个道理很究竟。一个人的心灵状态、心术怎样，绝对会在他的相貌上反映出来，懂得看的人就会晓得。那像我们学佛的人，如果一个人的心地真的转变了，比如狭隘转博大，嗔恨转慈悲，小气转慷慨，愚痴转智慧，如果心转了，那么这个人的相格、面相绝对就会有所转变，整个人的磁场气质都会转变，这也是因果的道理。

　　那像我，举个现成的例子，我就是这样的。师父以前没有学佛、没有出家前，那个相其实是讨债的相，知道吗？脸很瘦，没有耳垂，脸颊是这样的，没有现在那么帅，应该说现在没那么帅了。（众笑）现在你们看到我是胖的，这个脸圆起来了，方起来了，看上去好像比以前顺眼些，对吧？所以这个相真是会变的，当然，这个也有可能是吃多的原因。（众笑）

　　那么，按照维摩居士的讲法，菩萨道的修行者他们因为内心的功德累积，内在的庄严开启，所以他们自然就会具有和一般人不同的气质样貌，让人一见欢喜，乐意亲近。这种菩萨已经不再需要什么世间的装饰品了，可有可无，他们的善良、德行、光明慈悲的心智——这些“众好”就是点缀他们形象的最佳装饰。而惭愧、反省、念念谦卑、念念观空，对菩萨来说，这个就是他们在日常修行中最常穿著的、最重要的一件衣服。而菩萨佩戴的华鬘就是他从内在发起的坚定不移的“深心”，所谓“将此深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这种发誓要觉悟一切、救护一切，发誓要“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的深刻用心，就是菩萨一直佩戴的永不凋谢、永不遗忘的华鬘。

　　「富有七财宝，教授以滋息。如所说修行，回向为大利。」这是讲，一个菩萨道的修行人，不论是在家还是出家，他的财富共有七种。第一是“闻”，指十地菩萨的心量广大，底蕴深厚，他听闻一切大乘经典都能信解受持，都能接受，就像大海，大海能承接大雨暴雨的浇灌而不增不减，这是在闻法方面的财富。第二是“信”，也就是“深信坚固，犹若金刚”，对佛法三宝的信愿坚定，这当然是一笔财富，很大的财富，因为它能导向解脱。那么第三是“戒”，菩萨所得的清净戒行，无持无犯，无缺无染，自然圆满。第四是“定”，指的是菩萨所修持、所证得的首楞严大定的境界；第五是“进”，精进的“进”，指的是菩萨在心性上精进用功，念念流入萨婆若海，念念回归空性，念念都向道上会；第六是“舍”，指的是菩萨常行布施，常怀舍心，尤其是舍掉一切妄念分别，这个才是真正的舍。

　　第七是“惭愧”，这个惭，指的是菩萨因为对佛性的中道第一义谛、对这个圆满佛果还没有彻底证得，还没有彻底见性，所以心里有惭；而愧呢，是指菩萨他们在面对十方诸佛，面对诸佛无上行持的时候，他们会深深地感到自己行有缺憾，还不圆满，所以心中有愧，心怀愧疚。这种惭愧谦卑的心理会促使菩萨更上层楼，继续信心欢喜、无怨无悔地踏上无穷无尽的道途，而不是得少为足，停止了前进的脚步。菩萨会因此最终获得和佛陀一样的究竟无限的智慧宝藏、自性法宝，所以上面这七种正道的修行理所当然地就成为了菩萨的财富。

　　那么，菩萨得了道，有了财富，他不能藏着掖着只顾自己，他必须要“教授以滋息”，要和大家分享。他的智慧光明传播出去，星星点灯，灯灯相传，那个光明只会越来越炽盛。这有点像是存钱生利息，你越把佛法教授给更多的人，你不会有什么损失的，你的功德只会越来越大，银行利息只会越来越多，所以这种弘法利生、自利利他双赢的事，不干那就是笨蛋了。儒家的孔老夫子也讲，做老师的要“诲人不倦”、“有教无类”，这种精神、这种行为就是菩萨的写照——“教授以滋息”。

　　下来，菩萨不但要能讲，还要能行，“如所说修行”，这就是在告诉我们学佛的人，要按照佛陀教导的去修行，不能光搞什么佛经的思想理论。这个修行是要具体地去修正自己的心理和行为，修正自己的意识，自己的观念，尤其是那种无形的执著和成见。但真正的修行并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的成就，而是要回向，不住功德，回向真如法性、回向一切众生，也就是说一切都要布施出去。

　　比如我们平常布施放生、打坐念佛，包括现在的讲经和听经，假如有什么功德的话，那都要回向给一切苦难的众生，有什么利益自己不贪著、不占有，这就是回向的精神。这个回向的力量，我们发出去有多大，那么它回转过来的力量就会有多大，甚至更大，这就是利人利己，“因小果大”的道理。所以诸佛度众生，反过来，众生也在度诸佛，众生也在成就诸佛，了解吗？这样做的结果是舍一而得万，不求而得，所以说“回向为大利”。这个“利”不是说让你明天就变成李嘉诚，或是中个五百万的彩票，它的内容很广，包含了我们人世间的福德和出世间的智慧，所谓福慧具足、解脱自在，这样的利当然就是“大利”了。

　　「四禅为床座，从于净命生。多闻增智慧，以为自觉音。」这是讲，菩萨休息身心、调理心灵的床座就是六度中的第五度：禅定波罗蜜。菩萨不但通达大小乘的所有禅定，就连外道共法的四禅八定他也很了解，菩萨以此禅定功夫往来三界，出入自如。和外道修行者不同的是，菩萨的这个禅定是由净命所生的，所谓“净命”，是指一种清净本然的生活和生命状态，具体表现大家可以去看一下八正道和六度波罗密，看一下这些的内容。菩萨由此，从这个“净命”开发出了世出世间、轮涅不二的大乘无上不共禅定，他可以随时随地都处于一种平衡平常、慈悲洞察的觉悟觉醒状态，这个状态很难用语言来准确描绘。我们一般人是做不到这样的，这种菩萨的“临在”状态，是当下的、本来的一种“道”的境界，很不可思议。

　　菩萨虽然已经这么了不起了，但是他并没有得少为足，自满自大，菩萨仍然力所能及地去广学多闻，好学不倦，以求能够增长智慧，因为这样才可以更好地去广利众生，这就叫做“法门无量誓愿学”。菩萨平等看待、努力学习一切世出世间的学问知识，他把一切都视为能够帮助自己拓宽、拓展的基石，对他来说，一切都是觉悟的法音。这反映了菩萨像大海一样深广、像虚空一样无涯的心灵境界，一切都不排斥、不分别，一切都被看成是神圣的、觉悟的呈现，像这样，才是符合天道、冥合大道的一种比较理想的状态，大家要学习。

　　「甘露法之食，解脱味为浆。净心以澡浴，戒品为涂香。」这是讲，对菩萨来说，佛法修行的法喜就是他的甘露，佛法解脱的无上妙味就是他的琼浆。菩萨清净身心，于一切法了无分别，不起爱憎，这个就是他洗澡沐浴的方式；而他身上的涂香就是他的戒律行持，不管是示现作佛还是示现作魔，菩萨的发心都是为了利益众生，唤醒众生，他坚守的是菩提心戒或自性道戒。像这些，以上这些，都是菩萨拿来滋养身心灵、严净法报化的善巧方便，不是我们凡夫能妄测和妄议的，这点大家要注意。

　　「摧灭烦恼贼，勇健无能逾。降伏四种魔，胜幡建道场。」这是讲，因为菩萨有我们前面讲的，那种世出世间解脱不二的定慧功夫，所以他能示现摧灭一切烦恼贼。菩萨在摧灭烦恼贼的时候，势如破竹，节节胜利，他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很轻松地就能降伏内外一切魔军，什么烦恼魔、五阴魔、死魔、天魔等等，统统降伏；在这个过程中，菩萨自然而然地就建立了一个道场，法幢高竖，胜幡高悬，一切众生都有目共睹、看得到，这就叫做“勇健无能逾”、“胜幡建道场”。








（98）菩萨的大机和大用

　　下面这几句非常重要。

　　「虽知无起灭，示彼故有生。悉现诸国土，如日无不见。」这是在讲大乘菩萨的境界。小乘行者虽然在证入空性，摧灭烦恼贼的时候，修持也很勇健，但他们是放得下，却提不起，可以出世，但是不敢入世；那么到了大乘的境界，见地不同，智慧的深度也不同，菩萨虽然知道诸法是不生不灭的，但是为了给那些还没有开悟的众生——比如说我们，为了给我们证明佛法，所以菩萨会从湛然自性，从那个绝对真空中生起无量的妙行、妙有和妙用，展现十方诸佛一切国土，就像太阳出来，没有看不见的人。

　　「供养于十方，无量亿如来。诸佛及己身，无有分别想。」这句话里隐藏了一个很究竟的见地，所谓“供养于十方，无量亿如来”，这个“如来”大家不要以为是画像上的那个如来，三十二相，八十随形好，在菩萨的眼里，其实十方三世无量无边无际的一切众生，都是“如来”的具体化现。菩萨很清楚一点，他已经实证到了“心佛众生，三无差别”的法身一体的道境，所以菩萨才会把服务众生、供养众生，当做是在服务、供养诸佛如来。而且，在菩萨的心里，他并没有和诸佛“见外”，他知道拜佛其实就是在拜自己，那个能拜的人和所拜的佛在本质上是一体不二的，不管是能拜还是所拜、不管是能见还是所见，这两者都同样的伟大！并且，两者密不可分，没有丝毫的区别！在密宗，那个所谓的“本尊”的修法，自他无别，本尊和自己不二的修法，其道理基础就在这里。

　　「虽知诸佛国，及与众生空。而常修净土，教化于群生。」这两句话我们在讲前面几品的时候引用过的，这是和我们净土修法有很直接关系的一句开示，关键开示。所谓“虽知诸佛国，及与众生空”，有的人看到这句话可能会起错解，他会以为净土是假的，会认为没有净土，这个是很大的错解，天大的谬误！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讲，上至诸佛和诸佛净土，下至六道和六道众生，它们的实相都是同一空性，在本质上并没有差别，但是这个空性并不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别搞错了！我们这些六道众生有没有？那当然是有！“梦里明明有六趣”，虽然是在做梦，虽然大家都是缘起幻化的妄有，但有就是有，我们的存在是不可否认的。不然我们现在坐在这里，难道是一大堆鬼影在互相对望吗？所以，在空性之中，连六道轮回的妄有、幻有都尚且存在，那诸佛净土的妙有就更不用说了。只不过真正的诸佛净土可以说是空性大海的一种本然显现，它们基本上没有受到任何幻相的制约，纯然清净，庄严无限，所以那儿的时空状态和生命体验，跟我们在六道轮回中的那种狭隘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很不可思议。

　　菩萨就是因为了知了这点，所以他们才能以一种无执之心去广修福慧，庄严佛土，但是没有庄严相，去救度一切众生，但是没有度生想。菩萨已经证得了空性的根本智，他们已经回归了法身，但是他们又能不住于空，不落断见，他们很善巧地在这个空中生起了无边的妙行，以大愿大用，为我们众生开显出了一个伟大的净土境界，无量劫来不知道摄受了多少有情，这个就是菩萨的方便智，中道圆融，难思难议。所以大家对净土要有一个正确的认识，要有信心，那个佛号尽管念，西方尽管求，不要害怕会落空，这是我们人生最划得来的一笔“大生意”，稳赚不赔的大生意，维摩居士在这里已经把道理讲得很透彻了。

　　「诸有众生类，形声及威仪。无畏力菩萨，一时能尽现。」这是讲，十方三世，六道轮回的一切众生，虽然他们的外形、种类千奇百怪，各有不同，但是具有无畏力的菩萨却可以在一时之间，在一念之中就使他们完全地显现出来。这里实际上再次提到了生命和时间的奥秘，“无畏力菩萨，一时能尽现”，又是“一时”。大家可以结合我们以前讲过的那些“一时”的故事和道理来参一参，可能会比较容易搞明白。站在菩萨的层面，站在那个没有分别幻相、没有时空错觉的完整“视角”，三界六道，包括我们这些众生都是“一时尽现”的，实际上并不存在什么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时间划分。但是站在我们众生的角度就不同了，我们会感受到很明显的时间顺序，这个幻觉错觉不突破，那我们就永远也不要想知道无畏力菩萨的境界，我们也永远不会知道无量光寿的净土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现在给大家讲这些，也只是给大家指个方向，先种个种子罢了，大家先听听就好，下面的实证还要慢慢来。

　　下面又再次讲到了魔，「觉知众魔事，而示随其行。以善方便智，随意皆能现。」这是讲，那些非道行道的菩萨心里很清楚，什么是魔事，什么是魔行，他的心里始终保持着一份很清明的觉知。他们所觉知的魔，这个魔指的其实不是别人，就是我们！就是阿拉们！每当我们分别执著，每当我们颠倒造业，这个时候我们就是魔，人人有份，不必客气。此外，任何人事物，如果使我们迷恋、贪著，割舍不下的，那也可以算作是魔。这个外魔就会引发心魔，久而久之就会造成我们身心的障碍。比如说师父爱看书，什么乱七八糟的都看，结果就看成了四眼田鸡，老花加散光，从解脱道的角度来看，这个其实也是种魔。所以菩萨为了要度化我们这些魔，为了要度化我们这些愚人，他有时候会不得已，故意示现得和我们一样，颠颠倒倒，“而示随其行”。甚至，菩萨的外表行为看上去，有时候可能比我们还要糟糕。

　　但这个实际上是菩萨的善巧方便，“以善方便智，随意皆能现”，菩萨正面的、反面的角色他都能扮演，随意随缘，无有挂碍。碰到好人，他就演好人，碰到坏人，他就演坏人，碰到鬼，他就扮鬼，有一种人的邪恶只为邪恶绽放！但是在菩萨的心里，他本身并没有什么好坏善恶的分别念，这就是菩萨证到的方便波罗蜜的智慧成就，一种大成就。

　　下面就是这类菩萨非道行道的一些更具体的方便示现，很有意思，也很好玩。

　　「或示老病死，成就诸群生。了知如幻化，通达无有碍。」菩萨在轮回里和我们凡夫众生一样，他也会有老病死，也会老、也会病、也会死，但不一样的是，菩萨在老病死中没有恐惧和执著，他们只有自在和解脱。以前禅宗门下有一位叫做慧春的比丘尼师父，这位师父在六十岁的时候，预知时至，她知道自己要走了，某一天某一个时候要走了，于是她就吩咐大家在寺庙的院子里堆了一大堆木柴，然后自己就稳稳地坐了上去，她要自焚。她坐上去后就叫人把木柴给点着了，当大火开始越烧越旺的时候，有个出家师父在旁边看着，可能是心里有些想法，所以他忍不住就大叫了一声，他就问：“慧春师父啊，这个火堆里边热吗？”这不废话吗？可能是因为他看到大火里的慧春尼师一动不动，面色如常，所以他心里觉得很奇怪，他这一问也算是好心。但没曾想慧春尼师毫不客气地就给了他当头一棒，居然骂他说：“这样的事，也只有像你这样愚蠢的人才会担心！”呵呵，好心没好报。慧春尼师说完这句话后，火焰忽然“突”的窜高，于是她很快地就走了。这位女众师父非常厉害，这种临命终的示现可谓是“火中得清凉”，很潇洒，也很特别，没有真功夫、大智慧是绝对做不到的，也绝对不敢做。

　　那么，这个所谓的大智慧是什么呢？日本的一休禅师当年曾经干过这么一件事，据说他的好朋友新右卫门临死的时候，一休禅师就跑去看望他。因为新右卫门好像有点痛苦，临终的时候有点痛苦，所以一休禅师就对新右卫门说：“你想不想要我帮助你、引导你，让你好过点呢？”新右卫门就说了：“我独自来此，独自离去，你如何能够帮助我呢？”这一问很有道理，但一休禅师一听，就摇摇头说：“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曾经来了又去，那只是虚妄的想法而已。还是让我给你指引一条明路吧，既没有来，也没有去！”于是，一休禅师就用他的话语，很清楚地为新右卫门揭示出了生命的解脱之道，新右卫门因此含笑而逝。他本来有点痛苦的，但是在听完一休禅师的开示后，他就很放松地、面带微笑地走了。

　　在历史上，像慧春尼师和一休禅师这样的师父还有很多很多。这些师父，他们之所以能在面临老病死的时候，还能那样的挥洒自如，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早就非常清楚地知道“生死如梦，往来如幻”，他们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而且实证到了这个真相，这就叫做“了知如幻化，通达无有碍”。近代最伟大的心灵导师之一，印度瑜珈学派的尤迦南达尊者，他曾经对他的弟子说过一句非常直指的话，很了不起，他说：“死亡的经验，只是为了让你从中学习到一堂最重要的功课，那就是：你不会死！”啊，真的是太了不起了！这句话把所有生命的奥秘、生死的奥秘都说完了，一语道破。大家可以把这句话和本经维摩居士的开示放在一起参，等你们把这个奥秘也搞清楚、搞明白了，那就可以像历代祖师大德那样的，“于诸生死，得大自在”！然后你们的这种示现，还能“成就诸群生”，给众生以提醒。所以大家以后、包括师父以后都要努力了，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们每个人都能很顺利的“花开见佛”，达到“通达无有碍”的解脱境界。

　　「或现劫尽烧，天地皆洞然。众人有常想，照令知无常。无数亿众生，俱来请菩萨。一时到其舍，化令向佛道。」这句经文很有意思。这是讲，菩萨有时候会故意示现世界毁灭的境界，比如２０１２，天崩地裂，呵呵，诸位都是应劫之人。这种境界会促使我们众生从昏睡中惊醒，产生一种无常逼迫的感觉，众生平时不紧张的，这时也都会紧张了，平时不烧香的，这时也都会去抱抱佛脚。所以无数的众生往往就会因此来到菩萨的住所，开始积极地寻求解脱之道，那这时菩萨就可以观机逗教、顺势引导了。菩萨会很善巧地引导我们众生从外在转向内在，从无明转向觉悟，从恐惧转向无畏，从对立转向互爱，从对无常生灭法的迷执转向对不生不灭法的探索，这就叫做“化令向佛道”。

　　讲到这里，有人可能会觉得，菩萨怎么这么残忍呢？居然把世界给毁了，把人类给灭了！其实不是的，不要错解。首先，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毁灭或死亡，有情无情的一切生灭都只是幻相、幻法，真正的生命是永恒不死、如如不动的！这点希望大家能牢记。那么其次，菩萨这么做，往往也是为了响应我们众生的机缘，菩萨之所以会在某个时间出现做某件事，往往是因为某种“大势因缘”已经成熟的缘故。每当我们这个地球的文明以及人类的生活陷入某种重大危机的时候，那菩萨就会出现了。可以说，是我们人类集体的那种内在的呼求、以及那种渴望觉醒、渴望改变的心念力量吸引了菩萨的到来——菩萨是应我们众生的召唤、是被我们众生召唤而来的！所以大家可不要错怪了菩萨。

　　好几年前，我看过这么一份资料，很有意思。这份资料叫做“克里昂”资料，听说过吗？这份资料大概是从１９８７年开始的，在联合国的总部大楼曾经进行了好几次现场通灵，那份留下来的相关文字记录就叫做“克里昂”资料。有一个自称为“克里昂”的高级存在体，它通过一个美国人的口，给我们人类传达了很多重大的灵性讯息，其中就有提到，它是被派来负责调整、提升地球的磁场网络的，目的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重大转变。据这个“克里昂”说，《圣经》中记载的当年摩西拿十诫的时候，摩西所看到的那一个燃烧的发光体其实就是它，就是“克里昂”，摩西把它当成了上帝！而事实上，“克里昂”传达的讯息的确很了不起，有很多地方和了义佛经极其相似。看过的人都说，在“克里昂”的讯息里包含了巨大的爱和希望，同时呢，“克里昂”还做了一些科学预言，包括神秘爆炸的彗星，伽玛射线的爆发，以及无线电放射双重爆发等等，这些后来都被困惑的天文学家和物理学家所证实，那这个就不是什么一般的神神鬼鬼能干的了，所以有一个很重要的权威人士就说，是“克里昂”的讯息“使得科学、心灵以及形而上学的联姻具有了更高的公信力”——这是很中肯的评价，“克里昂”后来之所以能在联合国的总部进行现场通灵，能在联合国的总部干这种事情，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和“克里昂”相类似的资料，那几年我还看了很多，像什么赛斯资料、迈克资料、欧林资料、凯西资料、伊曼纽资料、一的法则等等。这些资料都是来自于很高意识层面的智慧，它们运用一种比较现代的、科学的语言，向我们人类传达了很深刻的心灵洞见，传达了非常深刻的宇宙和生命的奥秘，有很多地方和古老的宗教、和佛教文化完全相通，甚至相同。比如它们都不约而同地谈到了生命是不死的，谈到了心灵才是最重要的创造力……等等。其中像赛斯资料就被西方学术界称为是“现代佛典”，由于这个赛斯资料的质量和重要性，所以它还因此被收进了耶鲁大学，据说这是耶鲁大学图书馆收藏的唯一一部有关形而上学的著作。在这些资料里，很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它们都异口同声地传达说，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人类都是被深深爱着的！而在一的法则里，那个被称为“阿”的高灵，每次通灵结束的时候，它都会重复说：“我在太一无限造物的爱与光中离开你们……”每次都这么说。像这些资料，大家有兴趣的，可以自己去网上搜索，我觉得它们都是很值得参看的宝贵资料！我个人认为，这些资料里的高灵，那些所谓的高灵，它们应该都是菩萨的大权示现，每当我们人类出现问题，它们就会纷纷而来下了。它们带来的是爱和觉醒的呼唤，而非其它。所以大家对菩萨要有信心就是这样，菩萨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害我们，这点大家要了解。

　　那么，上面讲的这些算是给本经的一个补充说明，也算是给大家的一个推荐，推荐一些好东西。有点扯远了，现在我们回过头来，继续看经文。

　　「经书禁咒术，工巧诸技艺，尽现行此事，饶益诸群生。」这是讲，真正的菩萨什么都要学，医药、算命、看相、风水、禁咒、法术，还有什么铁匠活、木匠活、石匠活、体力活、脑力活……世出世间一切学问的干活，菩萨统统都要了解，都要尽量通达，这就是大乘菩萨的方便智，“万行门中不舍一法”。对那些还没有解脱的凡夫或小乘行者来说，上述这些事情都是不务正业，浪费时间，但是对那些已经回家，然后又从涅槃海中出来的菩萨而言，这些就不是多余了，它们完全变成了修行的一部分。菩萨学习这些方便法的目的是为了善用，善用是为了更好地引导众生，最终“饶益诸群生”，帮助我们众生获得解脱。这种做法其实很好理解，因为我的经验就告诉我，很多人你要是一上来就跟他讲真正的佛法，他基本听不进去的，也听不懂，这时候可能就需要顺着他的喜好，顺着他的迷信，给他下点“药”了。首先要让他产生信心，然后才能慢慢地告诉他正法，所以玩一些手段是不得已的，有时候必须要绕弯子才能到达目的地，没办法，谁让我们众生这么麻烦呢？

　　这里讲的“禁咒术”要稍微解释一下，“禁咒术”泛指佛道外道的一切咒语、符箓、法术、幻术等等。比如汉钟离当年收吕洞宾为徒的时候，他曾经点石成金，考验小吕，像这个就是属于障眼法一类的幻术。有的人他可以从河边的沙滩上取一盆沙子，然后当着你的面倒进一个只有一点米的米缸，把沙子和米搅和在一起，然后他拿一个空盆一捞，就能捞出一盆活蹦乱跳的河虾来，你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像这种就不是什么幻术了，而是法术！当然，如果有合适的道具配合，那魔术也可以做到这点，魔术师至少有五六种方法可以做到这样，但魔术毕竟不是法术，比如刘谦同志玩的那些，和真正的神通道术是没法比的！

　　此外，像我们道教的符箓、画符，那个东西也很有意思，但是程序很复杂。一般正规的画符必须要设坛，然后还要净心、净身、净面、净手、漱口，要预备好水果、米酒、香烛、笔墨、朱砂、黄纸等等，要准备好这些物品。这个画符的人还要先上香跪拜，祷告神灵，然后才能取出笔墨朱砂，端身正坐，运气观想，必须要一鼓作气画出符箓，中间不能有任何的间断或停顿。有的人在画符过程中还要吹气念咒，另一只手还要打法诀手印，这样画完以后再提起符纸绕这个炉烟三次，要如此这般，画符仪式才算是完成了——复杂吧？我这个还是说得比较简单的。其实真正的高手倒也不用这么麻烦，某些高道的修为好，他们能做到心到符成，念头一动，符就画好了，那个威力还特别大。

　　道家曾有谚语说：“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跳。”以前在广西的时候，曾有一个老居士来找我，说家里闹鬼，非要我帮着画个符不可，我哪里懂什么画符啊？真是见鬼了！但是我看看她，心想，与其让她被别人骗，那还不如被我骗！所以我就画了。我就给她画了个真言种子字，“净法界真言”的种子字。还别说，老太太拿回去后，那个家里还真地就安静了。我估计啊，是我那个符画得太难看了，鬼都受不了，所以就把它们给恶心跑了。（众笑）建议大家要学就学好的，不要学我。

　　至于一些特别的禁咒、禁术，在密宗、道教里又叫做禁制，西方的一些神秘教派里也有。这类法术往往比较凶险，属于诛杀降服的力量比较多。比如，用咒语或某种方法，奇门遁甲之类的，把一些东西的魂魄精神给封锁、镇压住，甚至杀死、炼化，这叫作禁制。但是这种方法轻易不能使用，因为有伤天和，施法者必须要背因果，所以我们也没有必要去了解太多，简单说一说就行。倒是我们人在地球，身在轮回，这个娑婆世界的幻相本身就是一个大禁制，大家如果还不觉醒，如果还没有找到方法突破出去的话，那么生生世世就会长困于此，不得出离，所以这点大家要自己想清楚了，该怎么做自己要想清楚。

　　下面回到经文，「世间众道法，悉于中出家。因以解人惑，而不堕邪见。」这是讲，菩萨不管是佛道外道、正道邪道，他都会想方设法地去救度。菩萨很有可能会化身为不同宗教的人，什么教他都会深入一下去试试，即使是邪教他也会去，为什么？因为菩萨必须要了解他们，要理解他们，只有这样，菩萨才有可能很善巧地在他们中间施行教化，引导他们回归解脱正途。但是这样做有个前提，那就是这位菩萨，他必须要拥有非常坚定、非常圆融的中道正见，要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被外道邪见所迷才行，否则不要乱来。 不然一玩一个死，那这个亏本生意就太划不来了。

　　「或作日月天，梵王世界主。或时作地水，或复作风火。劫中有疾疫，现作诸药草。若有服之者，除病消众毒。」这是讲，菩萨有时候会化现为有情的神灵和无情的器物，比如说他会化现为太阳、月亮、或欲界天人；再要不就是色界的大梵天王，三只眼，一身白衣，放大光明。大梵天王又被称为“三千大千世界主”，自古以来崇拜的人多得不得了，很多人都以为他就是上帝，所以菩萨才会随顺众生，以这个身份来作为教化、摄化的方便。

　　然后，菩萨有时候还会化现为物质的存在，比如说地水火风，或者化现为药材药草，在劫难、病痛来临的时候，给我们众生以救治。

　　「劫中有饥馑，现身作饮食。先救彼饥渴，却以法语人。」在那种有饥荒的年代，菩萨会化身为饮食让我们众生食用，令一切众生温饱，等解决了生存问题后，再以佛法解脱的道理来教化众生，这就叫做“法轮未转，食轮先转”。经典上就曾经有记载，佛陀在因地的时候，曾经化现为一条很大很大的鱼，让饥饿的众生随便吃，几乎都吃不完，五比丘就是因为先吃了这条大鱼的肉，所以后来才有先得闻法的因缘，成就了阿罗汉道。像我们，估计就是那些很晚才去吃鱼的人，所以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听闻佛法。那么，像这种行持，就是怡山然禅师在《发愿文》里说的：

　　饥馑时化作稻粮，济诸贫馁；
　　疾疫时现为药草，救疗沉疴。

　　菩萨的发心、菩萨的作为还真就是这样的，让人难以想象，很不可思议！

　　「劫中有刀兵，为之起慈悲。化彼诸众生，令住无诤地。」我们这个世界，从有记载的历史来看，几乎没有几天是完全太平的，不是天灾，就是人祸，所谓“闲来屈指从头数，得见清平有几人？”几千年来，在战争中死去的人，应该要远远多过在疾病天灾中死去的。那些由战争而来的仇恨和伤痛，往往也是最难化解的。菩萨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个情况，所以心里才会生起很大的慈悲，他们会想方设法化身前来，千方百计地消除战争，让我们众生回归无诤，回归内在的、内心的宁静。所以历史上那些大力倡导和平，提倡“非暴力”的人，基本上都是菩萨乘愿再来的化现，这点大家要了解。

　　「若有大战阵，立之以等力。菩萨现威势，降伏使和安。」这应该是个好消息。这是讲，一旦碰上毁灭性的大战，甚至只要有这种可能性，那菩萨就会显现大威德的金刚神力了。菩萨会以他的神通力、以大威势来抑强扶弱，他会很巧妙调整双方的力量对比，让想要打仗的两国变得势均力敌，由此平息战争，给世界带来和平。这种境界在现实生活中似乎隐隐约约也能看到，只不过大家很少会往菩萨的身上去联想，这个背后的驱动力实在难说得很。不过在未来，假如我们人类中真有哪个疯子胆敢发动核战争，让地球面临毁灭的话，那据说就会出现某种“外来”的、很强大的干预力量了。在某些古老的预言里好像就提到过这件事，因为地球是一所受到保护的伟大学校，是所有众生历练的游戏场所，所以不容破坏——好像是有这种说法，不知真假。

　　「一切国土中，诸有地狱处。辄往到于彼，勉济其苦恼。」这是讲，在一切国土中，凡是有地狱幻相的地方，菩萨都会去到。菩萨会以他的智慧光明，去救拔那些备受折磨的众生，去启发他们的善心，帮助他们脱离痛苦。因为这样的缘故，地狱众生只要善念一发，那就能当下出离了，当下就能永远出离地狱的幻境界。而这个就是菩萨的慈悲，菩萨的行持。

　　「一切国土中，畜生相食噉。皆现生于彼，为之作利益。」菩萨有时候也会化现为畜生道的众生，与其同类，然后施以教化。这可以说是一种很危险的示现，因为畜生道的众生，它们的特点之一就是相互吞噬，所以菩萨显现的化身，搞不好就会有生命危险。像菩萨这种慈悲牺牲的境界，我们目前可以理解、可以想象，但是还远远做不到。

　　变成畜生动物，变成这种样子的菩萨我们没有亲眼见过，就算见过也不晓得，但是菩萨在做人的时候就愿意舍身给动物吃，这样的故事、案例，我们倒是听说过不少。比如佛陀“以身饲虎”的故事，比如古时候有个叫僧藏的出家人，据《宋高僧传》记载，僧藏在很小的时候就出家了，他的性格很谦卑有礼，对一切人都非常的恭敬，而且做事不辞劳苦，任劳任怨。他只要看到谁的僧服破了旧了，他就会偷偷地拿去洗干净，然后缝补好，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那么每到夏天的时候，僧藏法师就会脱去衣服坐在草丛中，只穿一条短裤，布施自己的血肉给蚊虫叮咬，同时精进持念佛号，经常一念就是一整天。人们都搞不懂他，觉得他喂蚊子干什么？这个不是在虐待自己、培养害虫吗？每当人们这样去质疑他，僧藏法师都只是笑笑，念句阿弥陀佛，从不解释。他被蚊子叮咬的时候还会对蚊子说话，他会说：“阿弥陀佛，希望你们吸了我的菩提心血，就赶紧超生去吧，将来不要再做蚊子了。”他是这样的发心、这样的作为，几十年来不曾有丝毫间断。那么，等到业报将尽的时候，僧藏法师就看到瑞相了，他就看到虚空中布满天人，一次又一次地前来迎请他，但是僧藏法师都拒绝了，因为他不愿意去天道，他只想往生西方净土。这样不久之后，僧藏法师就对前来给他送行的四众弟子说：“我刚才已经到西方净土去了，我见到了诸位大菩萨，还看到散落的香华遍满虚空，真是不可思议啊！”感慨完毕，他就恭敬合掌，然后念佛念佛就这样走了，僧藏法师是坐着走的。

　　此外还有一个类似的故事。过去曾经有一位很穷的老和尚，他因为知道自己今生没有福报，所以很希望来生能得到好的果报，但是他浑身上下一穷二白，穷得叮当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布施培福的，那怎么办呢？于是他就想了个主意，老和尚就把自己的衣服脱得光光的，也是每天坐在草丛里喂蚊子，这样终其一生啊，不知道结了多少蚊子的缘，培了多少福报。那么等老和尚死后，由于他修这种苦行的原因，他还真的就转生成为了某个小国的君主，做了国王——福报来了。但是这位国王有个习气毛病，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特别爱吃鸭舌，每餐都必须要吃这道菜。

　　有一天，王宫门前就突然来了一位出家人要求见国王，那个出家人还出示了一面宝镜，说可以看到人的前世，问国王想不想看，那国王当然想看啦。于是那个出家人就运用神通，让国王看到了自己的前世，国王这才知道自己的前生原来也是一位出家人，还知道了自己喂蚊子的经过。而且他还看到那些蚊子有的变成了人，但绝大多数都变成了鸭子。这些蚊子转生的鸭子一队一队地来到王宫的御厨里，然后一碗一碗的鸭舌就这样端上了国王的餐桌，到最后稀稀疏疏的，已经没有几只了。那位僧人就对国王说：“大王啊！剩下的鸭子还有几只，它们从前吸你的血，现在还你的命，等你吃完它们的时候，也就是你福报享尽的时候，你差不多该准备后事了！”那国王一看一听，明白了因果，心里当然吓得不行，害怕极了。从此他就再也不碰鸭舌，慢慢地，其它的荤腥他也断绝了，国王又开始很认真学起佛来。讲这个故事，是希望大家记得一点，我们现在能够胡吃海吃，这是福报没错，但是这个福报可不是无限量的，你们吃完就没了，所以大家要晓得培福，从现在开始，从今年夏天开始，要继续喂蚊子！

　　再讲两个喂蚊子的笑话，（众鼓掌）放松一下，今晚对蚊子特感兴趣。话说从前有个和尚，他也发愿要用自己的血来喂蚊子，没想到喂了没多久，这个和尚痛痒难忍，他就开始用手左右乱打。那旁边的人就问了：“你说你要喂蚊子，怎么又动手打它们呢？”那和尚就说了：“真是气死人了，它们明明吃过了又来！所以我打、我打、我打打打……”呵呵，“吃过了又来！”（众笑）

　　此外还有一个出家人，他也是为了积福，在一个夏天的夜晚，他也是坐在寺庙的门前想喂蚊子。观音菩萨为了考验他的诚心，所以就故意变成了一只老虎跑过来，那个出家人一看，哇，吓得寒毛直竖，立刻转身就跑，边跑还边说：“佛祖啊！完蛋啦，这样一个大家伙我可喂不了它！”（众笑）呵呵，喂蚊子可以，喂老虎就不行了。所以愿不能乱发，愿也有大小、有真假，这是讲到菩萨道顺便给大家这么一说。








（99）火中生莲华

　　下面，「示受于五欲，亦复现行禅。令魔心愦乱，不能得其便。」这是讲，大乘菩萨在面对五欲境界的时候，既不逃避，也不压抑，他在五欲红尘中打滚，深入其中，看上去就和我们俗人一样，也有五欲的贪著，但是他真正示现给我们的，却是无住无染的禅定境界。大乘菩萨在五欲中游戏三昧，他不但没有被魔干扰，反过来他还把魔给折磨了，“令魔心愦乱”，魔的心都被菩萨给搞糊涂了，所以“不能得其便”，魔找不到破绽，那会怎样？那就只好歇菜了。

　　「火中生莲华，是可谓希有。在欲而行禅，希有亦如是。」这一句和上面一句是连在一起的，这是赞叹大乘菩萨的伟大成就。维摩居士说，大乘菩萨的修行，他们在五欲中的修行，就像在熊熊的猛火中要生出莲华一样，菩萨在五欲中要成就佛果，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两者都是同样的稀有难得。大家要注意维摩居士在这里的用词，他说火中生莲华是很稀有，但不是绝对没有。那像他自己，还有我们的本师释迦牟尼佛，乃至十方诸佛，他们统统都是在火中取栗，在五欲中历练行禅而得大成就的例子，所以大家要向他们学习。

　　下面则讲到了更具体的示现。

　　「或现作淫女，引诸好色者。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智。」这一句话很有名，可以说是语出惊人。这句话正正彰显了菩萨“行于非道而通达佛道”的特殊行持，让一般人很难相信，也很难理解。通常来讲，那些贪欲执著比较强烈的人，他的智慧往往会被欲望的深渊障蔽，从而远离佛道，不求解脱。那么针对这种人，尤其是男人，菩萨有时候就会故意化现为淫女，也就是化现为那些声色场所中出卖皮肉的女性来钩引他，先以男女的欲望来吊住这个好色的人，先结善缘，然后再慢慢想办法引导他进入佛法的大海。所以你们看，维摩居士也很新潮、很超前，对不对？居然连这样的说法都有。其实佛陀在《华严经》里也曾经讲过，善财童子五十三参，其中就有一位大菩萨，她干的就是淫女的买卖。民间传说，观世音菩萨也玩过类似的游戏，以女色诱人进入佛道，这个道理就叫做“火中生莲华”。

　　记得我以前看纪晓岚写的《阅微草堂笔记》，里面有一个故事非常精彩，很有启发性，所以想和大家分享一下。这个故事是这样的，话说从前，在浙江的宁波有这么一个姓吴的书生，宁波吴生，好作北里游，也就是喜欢去风月场所。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和一个狐狸精变成的女人好上了，两人时不时地就要幽会一番。吴生也知道这个女人是狐狸精变的，但是他一点都不怕，色胆包天，而且他有了这个狐女还不满足，仍然经常出入青楼，流连忘返，这个人也蛮怪的。那么有一天，这个狐女就对他说：我能随意变化，凡是您眷恋喜欢的所有女人，我只要见过，就可以变化出来，变成她的样貌。所以您今后只要想到谁、想要谁，我就可以变化了来，应念而至，这难道不比您花那么多钱去买笑要强得多吗？这个书生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他就叫狐女试着变化了几个不同风格的美女，果然是倾刻之间那个外形就换了，和他想要找的真人没有什么两样。这个书生看了不由得大喜过望，所以他从此以后就再也不出去乱玩了。

　　这样美好的小日子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这个书生就有点遗憾的对狐女说了：这种眠花宿柳的生活实在是很爽，不过有一点可惜的地方，那就是这些美女全都是你一个人幻化出来的，意念中总感觉有点隔膜、有点假——你看他还有遗憾！没想到狐女一听就说：不然！不对！你错了！这些声色犬马的娱乐享受，本来就像电光石火，不仅我变化为某某是幻化的，其实就算某某美女本人也都是幻化的。不但我们是幻化的，千百年来的所有名姬艳女，又有哪个不是幻化的？白杨绿草，黄土青山，无一不是古来歌舞之场；而握雨携云，生离死别，不过是手臂一曲一伸的时间。中间两美相合，两情相悦，相聚的时间有长有短，但不管长短，终有绝别之期。等到绝别的时刻到来，那些相聚数十年才离散，和片刻之间就要离散的人，不过是同一悬崖撒手，转瞬成空罢了，有什么区别？而那些所谓的红粉风流，还不都是春梦一场吗？即使是夙缘很深厚的人，她们有幸能够白头偕老，终身聚首，然而她们的容颜早已老去，白发早已苍苍，她们的身体早已不再是原来的样子。那么她们当年的美丽，也可以说是另一种幻化。所以，并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的变化才叫做幻化，天下间会幻化的又岂止是我一个呢？狐女的这番话说得很妙，值得大家鼓掌！（众鼓掌）这是晨钟暮鼓，警醒世人。那个姓吴的书生闻言之下，哈哈一笑，似乎也洒然有悟。这样过了几年之后，等狐女缘尽离开的时候，这个姓吴的书生竟然从此就断绝色欲，再也不去找女人，再也不去风流了。

　　这个故事里的狐女，很有可能，就是本经在这里讲的那种菩萨，“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智”，这种逆行的智慧很了不起！那么，在这里面，还有一个道理希望大家明白，那就是：绝对不要轻视任何一个众生，绝对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这是我们大乘菩萨道的最基本原则。即使这个人做的事情是最让人看不起的，即使她是淫女，我们也不要小看她。我们不学她，但是也不要歧视她，谁晓得那个到底是不是菩萨在游戏三昧呢？历史上，从妓女这个最古老的行业里，出了不知道多少让人钦佩的奇女子，所以，我们要用菩萨道和解脱道的观点去看她们，不能心存轻慢，这点希望大家能了解。

　　「或为邑中主，或作商人导。国师及大臣，以佑利众生。」这两句话的意思比较简单，这是讲，菩萨会化现为各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或做地区领导、或做大商人、或做国师、或做大臣，等等，都是各行各业的领导人物，这样的领导人物往往能给大众提供很好的护佑和利益。而且，他们通过自己信佛学佛的经历，现身说法，给大家做示范，那个效果往往会非常好，能够一呼百应，教化和影响很多的众生，让大家反省改变。那像你们这里面，就有这样的人啊，你们没发现吗？呵呵，有够迟钝的！

　　「诸有贫穷者，现作无尽藏。因以劝导之，令发菩提心。」这是讲，菩萨有时候会化现为那种大福报的有钱人，财富无尽，按现在的话讲那叫资本家，这个资本和财富就是他救济贫穷的工具。菩萨先以财富来帮助穷人，然后再为他们说法，劝他们发菩提心，这个就是菩萨的善巧方便。所以要行菩萨道，财富是越多越好，你们居士最好个个都能发大财。尤其是如今这年代，经济挂帅，讲究现实，所以学佛也必须要精神物质两手抓。如果学佛学了半天，只有精神的享受，画饼充饥，现实的福利却一点没显现，那就说明我们八成是修错、修偏了，必须要福慧双修、要福慧具足才是我们佛法提倡的中道。

　　「我心憍慢者，为现大力士。消伏诸贡高，令住无上道。」这个贡高就是我慢的意思，在修行上、生活中自以为了不起，狂妄自大。针对这种人，菩萨为了要教化他，有时候就会故意显现一些大能大力、大智大慧，让这类人知道佛道浩瀚，天外有天，以此来降伏他的我慢，使他回心发愿，不再得少为足，从此志求无上道，这个就是菩萨的非常手段。

　　「其有恐惧众，居前而慰安。先施以无畏，后令发道心。」这也是菩萨的方便道，意思是说，对那些胆小恐惧、怕这个怕那个的众生，菩萨会很善巧地给他们讲道理，安慰他们，先安其心，令其无畏，然后再引导他们好好修学，发起无上的道心，这就是布施法门里的无畏施。像有的居士怕黑又怕鬼，才听到一个鬼字，就吓得要死。有时候碰到这种人，我偏不去安慰她，我最喜欢捉弄的就是这种人，你怕鬼是吧？那我就偏要多说一些鬼故事来吓唬你，吓到你麻木不仁，不怕为止。所以我们这种人当不了菩萨就是这样，那个良心已经大大的坏了！（众笑）

　　「或现离淫欲，为五通仙人。开导诸群生，令住戒忍慈。」这个所谓的五通仙人，是指修行者已经证得了六通中的五种神通，唯独缺少漏尽通。菩萨有时候会化现为这种有神通的外道仙人，远离淫欲，清净独身，菩萨以这种状态来为一切有缘的众生开显正法，显示力量，令他们心向往之，然后他们才会有兴趣去学什么戒律、忍辱和慈悲，所以这仍然是菩萨的一种方便摄受。

　　「见须供事者，现为作僮仆。既悦可其意，乃发以道心。」这是讲，菩萨在轮回中，有时会发心做别人的僮仆手下，只要你有需要，他就会现身前来细心帮忙，让你心中喜悦。你一高兴，那他就可以看时机劝你学佛了，这仍然是一种教育的方便。

　　「随彼之所须，得入于佛道。以善方便力，皆能给足之。」这一句开始总结，维摩居士说，菩萨在轮回中就是这样的，他能随顺我们众生的所需所想、投其所好，以种种善巧方便引导我们进入佛道。菩萨在轮回中示现万千，化身千百亿，他在成就众生的同时，其实也成就了自己。

　　那么，关于菩萨在轮回中所学习、所成就的，或者说，菩萨在大火中生出的那个“莲华”到底是什么呢？下面有一份资料，我觉得很有借鉴意义，这份资料就是我们在前面讲过的“赛斯资料”。赛斯是一个自称已经觉醒、不再轮回的高级生命体，他曾经很详细地描述了自己在多生多世的轮回中他所经验、学习到的宝贵教训，很有意思，下面我们就一起来看看。赛斯说：

　　我曾经多次做过男人，也多次做过女人，我也经历过很多行业，但是在所有这些学习过程里，我真正的目的是要学习如何做一个老师，所以我在物质世界的轮回经验是极其丰富的……

　　在历史上，我从来没有扮演过什么名留青史的大人物，但是我却对生活的细节、对成就感的挣扎、对爱的需求全都了如指掌。我完全知道一个父亲对儿子那种无法言传的深切期望，或是儿子对父亲的、夫对妻的、妻对夫的、以及所有人际关系间的相互渴望。

　　我在山顶洞人时代就当过说法者，我一直都是一个说法者的身份，不论我在人间扮演的角色以及职业如何。我曾在丹麦做过香料商人……此外，我还做过几次黑人，其中一世在你们今天叫做依索匹亚的地方，另一次是在土耳其。

　　我还在西元的第三世纪做过一次不足挂齿的教皇，在有了当教皇的经历后，我曾经多次转生为传教士，其中有一次还做了西班牙宗教法庭的牺牲者。至于我生为女人的经历，我既做过荷兰的一个平凡的老处女，也做过大卫王时代的高级交际花（这就是“或现作淫女”），有好几次我还做过低声下气的老妈子，带着一群小屁孩（这个“屁”字是我加的）。（众笑）

　　“肥胖”一直都和我结有不解之缘，我通常都是大块头。有两生我是被饿死的，我发现 “死亡”对我来说总是具有极高的教育意义，但是这种发现往往都是在“死后”才发生的。在两世之间的那个阶段，每当我回忆追寻我的“死亡”原因，我发现我都能从中学习到很多的东西。

　　我的死亡没有一次是意外，它们从来就没有让我措手不及过。我在“死亡”的过程中了解了“死亡”的不可避免，从而认识了“死亡”，我甚至还对“死亡”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所以即使是最奇怪的死法，我也能够坦然接受。同时我还有一种“完美”的感觉，生命如果不是有“死亡”的存在，那就根本无法解脱。我的“内我”在死亡来临、在自己得到解脱的那一瞬间，总会有一种既谦卑又欣喜的感觉。我的每一次死亡，都可以说是对我那次投生经历的礼赞，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可以比“死亡”更能表达对生命的赞颂了。

　　在一个主观的层面上，可以说，我生生世世都在扮演着一个老师以及传法者的角色，而在少数几个有大悟境的转世生涯中，我也完全知道这个事实。你们人类现在还不了解，那个在表层意识之下的心灵内涵的高度重要性。要知道，除了你们在转世中所扮演的表面角色之外，转世为你们所带来的挑战还涉及到了你们所做的梦，以及隐藏在你们日常生活之下的“创造力” 。在我当老师的那几生中我对这些开始有了很深入的了解，所以我现在才成为了这方面的专家……

　　在那几生中，我的影响力、我所做的事、以及我所关切的事物，要远比那些为了追求物质目标而存活的人生来得更为广大和深远。我告诉诸位这些资料，目的是希望你们能因为这些资料，而了解到你们自己的生命真相。我的那些转世生涯并不能代表今天的“我”，同样的，你们的这一生也并不能代表真正的“你”……我希望你们能从我的现身说法中，了解到你们的本来面目是什么。你们是完全不受任何形态和类别限制的，也没有任何不可跨越的障碍，你们的世界就和我的一样，无边无尽，谁也不比谁的大……

　　（弹指）听得清楚吗？（众鼓掌）以上这些，就是赛斯对自己轮回经历的一个简介，这份资料大家听了感觉有兴趣吗？对比佛法，我个人认为，赛斯其实就是经典里说的那种大菩萨，他的这份经验之谈，足以成为大家今后的修行参考，所以大家不要随便轻忽了。

　　「如是道无量，所行无有涯。智慧无边际，度脱无数众。」这是讲，大乘菩萨非道行道所包含的法门奥义，是无量无涯的。菩萨如是自行化他，自觉觉他，由此开启的般若智慧也就无有边际，不可称量，而菩萨因此度脱的广大众生，也同样的数不胜数，不可测度。

　　「假令一切佛，于无量亿劫。赞叹其功德，犹尚不能尽。」这种菩萨的功德，就算让十方一切诸佛，经过无量亿的劫数，不停地赞叹，那也是赞叹不尽的。

　　「谁闻如是法，不发菩提心。除彼不肖人，痴冥无智者。」维摩居士最后总结说，如果有谁听闻到这样“非道行道”的妙法，还不愿发菩提心的话，那他就真的不像人了。这种人只是冥顽愚痴的可怜虫，没有智慧，所以对这种人更应该生起慈悲心，更要想办法去帮助他才对。

　　那么，这个长偈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这一品传达的是《维摩诘经》的核心思想，建议大家回去最好能反复多看几遍，要多读多诵，这样才会有真正的领悟。








　　*入不二法门品第九

　　从现在开始，我们进入本经的第九品“入不二法门品”，我们一起来学习。

（100）不二的法味

　　什么叫做不二法门？在我们中国的寺庙里，一般都能看到“不二法门”这几个字，这个词就是出自《维摩诘经》，现在也演变成了一个成语。所谓不二法门，简单点说，就是将我们凡夫通常认为矛盾的、对立的、不可调和的、一分为二的种种事物，消弭其表相上或观念上的差别性，从而展现其本质上的无差别性，也就是诸法实相的平等空性，这个空性有绝对唯一的意思，但“一”亦不可得。

　　在《华严经》里，这个不二的境界叫做事事无碍法界。所谓“有差别相，无差别性”，万事万物从现象上来看，那的确是千差万别、千姿百态、各有不同的——我们佛教的法门和宗派也是如此，分门别类，同又不同，初学者往往会被搞昏头——但是，一切现象上的差别相都只是假相，万事万物的本体性质其实是同一的，众生世界在空性大海的怀抱里实际上都是平等的显现。这个不二的同一性就是万事万物的本体，它是实相，而不是假相。万事万物的差别相是相对的、无常的、生灭的、纷繁复杂的，但本体却是绝待的、不生不灭的、同一的。这个本体和现象的关系，有点像水和波，相即相入，波即是水，水即是波，波波全体是水，波水从来不二，明白吗？

　　这个不可思议的解脱境界、不二法门，就是本经阐述的重点。所谓“不二”，像做生意的也讲不二，不过是不二价，就是没有两个价格，一口价。真正的佛法也是一口价，不二话，没有两个三个法门，只有一个。换言之，世上的真理只有一个，没有第二个。所谓“天下无二道，圣人无二心”，像我们辛辛苦苦来学佛法，浑身酸痛地坐在这里听师父唠叨，这么辛苦，就是为了搞清楚这个不二的真理。那么，到底什么是不二呢？这个说起来就很严重了，我们大家暂时谁也没有做到真正的不二，我们大家都是老二。

　　我们这部《维摩诘经》里讲的不二，是指绝对的、完整的实相，出家和在家一样，修和不修一样，善和恶一样，佛和魔一样，解脱和不解脱一样，净土和秽土一样——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一”，只有“一”，没有“二”！这个不二法门、不可思议解脱的本身就是一个大话头，我们学佛的，如果能悟到这个不二法门，那就真得大自在了，就可以时时处处，“随心所欲而不逾矩”，事事无碍。这个不是什么空想的理论，而是能够实实在在、真实证到的伟大境界，这其实也就是我们生命的本来面目，是真正的极乐净土。

　　这个“不二”的定义是针对“二”来说的。所谓“二”，就像本品中三十二位大菩萨各自表述的，什么生与灭，染与净，善与恶，罪与福，色与空，动与静，有与无，有为无为，生死涅磐，等等。这些无量的“二”，看似有差别，其实本质上都是无差别的“不二”，都是性空缘起的幻相，这种超越思议言诠的真如境界很难给予恰当的描述，不得已，只能用“不二”来表达。但是大家要注意，不能把“不二”理解成“一”，因为“二”固然是执著和虚幻不实的，这个“一”也同样是幻妄的概念。所以修行者在远离“二”的同时，也要注意远离“一”。这个境界不是靠想象能明白的，必须要实证。

　　那么在本品中，三十二位大菩萨很慈悲，他们各自就用语言阐述了自己修学契入不二法门的心得，其实等于是给我们后人提供了三十二种切入不二实相的修行途径，换句话说，有三十二条路，我们随便从哪一点悟入，都能达到那个不二的道境。在这三十二位大菩萨所提及的内容里，有许多关于世出世间法的关键要点，他们都谈到了，可以说是涵盖了形而上和形而下方方面面的所有问题。但是到最后，所有的问题，不管是多么重要、多么了不起的问题，都统统在维摩居士的沉默里消失了——完全的消失！

　　我们这部《维摩诘经》，整部经典总共有十四品，品品都有很好玩的故事或者亮点，精彩各有不同，但是在这一品里，维摩居士一言不发的沉默却是最最震撼人心的。没有人能想到，也没有人能明白，维摩居士的沉默——那个无声之声居然可以这样的如雷贯耳！

　　维摩居士的这如雷一默，后来就成为了佛教史上最著名的公案之一，后世由此衍发的故事妙趣横生，数不胜数，好玩的事儿多了去了。那么，下面就让我们一起来慢慢领略本品的无上法味，大家一起来看经文。

　　「尔时，维摩诘谓众菩萨言：诸仁者，云何菩萨入不二法门？各随所乐说之。」我们前面讲的好几品经文，一直都是两个人在演对角戏，在演双簧，但现在维摩居士放开了让大家参与，于是在座的大菩萨们也不客气，大家就纷纷站出来发表了各自的心得体会。这三十二位大菩萨汇报工作的情景，有点类似于《楞严经》里的二十五位菩萨报告圆通法门，不过本品这三十二位大菩萨所谈的东西都有点抽象，没有涉及什么具体的修法，需要靠“悟”的地方比较多，所以大家要静下心来，“谛听谛听”，不要走神了。

　　维摩居士在这里，他称呼在座的诸大菩萨为仁者，这当然是很客气的尊称，然后他就开始出题了：诸位大德，大乘菩萨要怎么样才能证入那个圆融无碍的不二法门呢？请你们把各自乐修实证的心得体会，试道一句出来，让大家都听听看？这是维摩居士的问题，这个问题是紧接着上一品而来的。这里我们要注意这个“乐”字，修行者如果不“乐”于道的话，是不可能证入不二法门的。那么，现在就让我们先来听听诸大菩萨的答案。








（101）（一）法自在菩萨──生与灭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法自在菩萨，「会中有菩萨名法自在，说言：诸仁者，生灭为二。法本不生，今则无灭。得此无生法忍，是为入不二法门。」这位大菩萨叫做法自在，他和文殊菩萨一样，早就已经契入诸法实相，早就已经于一切法中得大自在，所以才敢叫、才能叫这个名字。

　　这位菩萨听了维摩居士的问题，就发言说：诸位仁者，从凡夫的角度来看，生与灭好像是两个相对矛盾的东西，但事实上一切法的本体，万事万物都是生而不生、灭而不灭的，生灭的当下就是不生不灭，所以说“法本不生，今则无灭”，这就是菩萨证入的“无生法忍”，能够消融生灭二法，消除对立的幻相，入于不二法门。


（102）（二）德守菩萨──我与我所

　　「德守菩萨曰：我、我所为二。因有我故，便有我所。若无有我，则无我所，是为入不二法门。」这位菩萨能够修持、守护般若、解脱和法身这三德，所以被称为德守菩萨。他说，一般人都以为，我们的这个身心小我和外在的六尘境界是二，以为主观和客观、主体和客体是分离、不同的。这个身心是我，而那些为我所用、为我所有的就是“我所”。我之所有叫“我所”，有“我”的观念，就会有“我所”。虽然我们认为“我所”并不是我，但有时执著起来也不得了，“我所”是从“我”这个根本执著里投射衍生出来的另一种执著。比如我们会很自然地认为，老婆是我的，老公是我的，儿女是我的，房产是我的，汽车是我的，钞票是我的，一切统统都是我的。其实这是一种很狭隘的二元分别的相对观念，站在现实的、物质的角度，并不能说是错，否则天下一旦真的共产共妻起来，那就要乱套了。但是，这种分别观念所指向的，并不是完整的生命实相。

　　这里德守菩萨对大家说，“若无有我，则无我所，是为入不二法门”，这是讲，我们众生的自我感，我们的我执我见其实是很虚妄的，都是错觉，如果这个幻法能被破除、拿掉，那么“我所”的执著自然也就不成立了。修行者这时趋入的，就是了无分别的不二空性，涅槃境界，“是为入不二法门”。


（103）（三）不眴菩萨──受与不受

　　「不眴[shùn]菩萨曰：受、不受为二。若法不受，则不可得。以不可得故，无取无舍，无作无行，是为入不二法门。」这个“眴”是眨眼的意思，这位菩萨慧眼常开，朗照一切，不作分别想，所以就被称为了“不眴”。按照他的说法，我们众生在轮回里，有苦受和乐受的种种感受执著，但是在佛道修持的解脱境界里，修行者由于断除了我执和法执，所以他再也不会去执著那些感受了，这叫做不受。在小乘行者看来，众生的受和佛道的不受是二法，感受和不感受是相对的，所以他们要舍掉受，执取不受。事实上，有取舍之心，这仍然还是一种受，还有挂碍，所以并不正确。

　　就像《大般若经》里讲的：“一切法不受，乃至不受亦不受。”这样不受一切，清净不受，空也不受，连不受的念头都没有，这才是真正了不可得的真空境界，也就是六祖大师说的“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所以，修行者“若法不受，则不可得”，真达到无智无得的境界，就能心无取舍了。修行者心里无取，就不会去造作凡夫的善恶业，心里无舍，就不会有小乘的寂灭行。如果真能做到这样，无取也无舍，那就可以长驱直入，达到无作无行的无为道境，这时自然就可以于一切法得大解脱，这就是不眴菩萨证入的不二法门。


（104）（四）德顶菩萨──垢法与净法

　　「德顶菩萨曰：垢净为二。见垢实性，则无净相，顺于灭相，是为入不二法门。」不太好懂对吧？这位菩萨的修持、德行已经具足圆满，到顶了，所以才被称为德顶菩萨。他说，所谓的垢法和净法，就像烦恼和菩提，一般人以为那是二法，但其实呢？其实垢净二相，都是唯心所造的幻相，都是从无明而来的分别错觉。比如屎尿粪便，如果让你直接去闻，你一定受不了，那个味道可以熏人一跟头。但是我们人类认为是垢的东西，猪狗却认为是净的，而且这个垢的东西一旦转成肥料，那养出来的菜却很好吃，但是这个很好吃的菜一拉出来，却臭不可闻，所以你们说它到底是垢是净？你们不要皱眉，这说明你们心中还有很深重的分别习气、分别念。曾经有一位很好玩的大居士，她跟我讲过一件事，她说在以前瘟疫流行的时候，这个臭臭的粪便甚至还能救命呢，所以你们不要嫌弃它，很多医生就是因为闻了自己的粪便，才得以存活，没有被传染，据说这还是一个秘方来的，呵呵，臭烘烘的秘方。

　　因此无论是垢是净，都不是事物的本性，在某些因缘条件下，垢净是可以互相转化的，它们并没有真实不变的体性。生活中这样的例子到处都是，所以并没有什么真垢的东西，也没有什么东西是真净的，垢净都是我们心的分别，了解这点，执著就可以去掉了。那么去掉之后，修行者就能见到垢的实性，这个实性就是不垢不净的空性，这个不垢不净的空性，就是诸法实相。修行者由此斩断垢净分别，心里既无垢相，也无净相，自然趋入诸法性空的寂灭境界，随顺安住，这就是菩萨证入的不二法门。

　　唉，我现在越来越发现，讲故事要比讲经受欢迎，扯闲谈要比一本正经地讲道理受欢迎！看来大家爱八卦的这个习气，无始劫来已经很根深蒂固了，没办法！


（105）（五）善宿菩萨──动与念

　　「善宿菩萨曰：是动是念为二。不动则无念，无念则无分别。通达此者，是为入不二法门。」按照天台智者大师的讲法，这位菩萨“得日月星宿三昧，故名善宿”。这位菩萨说，外在境界的生灭动相和内在思想的无常念虑，凡夫以为那是二法。但就实际而言，一切我们认为是外在的境界都是虚幻不实的，都是心念的投射，动即不动；而我们内在的心心念念也都是缘起无自性的幻法，“当处出生，随处灭尽”，念即无念。

　　如果修行者能在内心念起的当下洞察念而无念的真相，那就不会再有念和无念的分别，也就不会再去造作小我的幻相。这样对内尚且没有执著，对外面那些生灭的幻境界，修行者就更加不会去执著了。心若无执，则一切内外境界自然动静平等，不再成为干扰。因为一切内外、动静二相本来就是了无自性的，无内无外，无动无静，动静二相本来就是空相，平等无差，是我们自己的心在那里爱憎取舍，自寻烦恼而已。如果修行者能够通达彻悟这个道理，那就能于一切法心无挂碍，不再妄加分别，自然就能入于不二法门。

　　这个道理讲得有点抽象，你们必须要在自己的心地上去观照用功，向内向外同时看，这样才会有所明白。


（106）（六）善眼菩萨──一相与无相

　　「善眼菩萨曰：一相无相为二。若知一相即是无相，亦不取无相，入于平等，是为入不二法门。」这位菩萨拥有一双善于择法的慧眼，善见诸法而妙契中道，所以称为善眼。这里要先解释一下什么叫“一相”，这个相是境界的意思，我们凡夫身心内外所体验到的一切境界，森罗万象、千差万别的一切境界，其实统统都是一个相，什么相？生灭相！万千差别只是一个生灭相，这就叫做“一相”。而无相即是空相，不生不灭的诸法空相。

　　在凡夫的眼里，这个有生有灭的一相和不生不灭的无相是相对的，是二法。但实际上，一相即是无相，万法生灭的当下就是不生不灭的空相，反之亦然。在《楞严经》里佛陀也说过：“一切浮尘，诸幻化相，当处出生，随处灭尽。”意思是说，万事万物、一切境界都是幻化的，它们生灭的同时，就是不生不灭，因为生是幻生，灭是幻灭，所以生即无生，灭即无灭，明白吗？如果有人真看清楚，真悟到了，那么一切法当下即是，一相就是无相，不用另外再去找个无相，但是也“不取无相”，所以修行者守住个空也不对，你起心动念要取个无相就又错了。其实，一相也好，无相也罢，都是一回事。就像古德告诉我们的，“有时且念十方佛”，你起有相念佛之心，信愿具足，那么必定蒙佛接引，往生西方；而“无事闲观一片心”，无事就能无相，当下安住，常寂光净土同样现前，不过这是禅的境界，把这两句话合在一起，就是禅净双修的妙法。如此有相无相“入于平等”，没有二元对立，就能入于不二法门。


（107）（七）妙臂菩萨──声闻心与菩萨心

　　「妙臂菩萨曰：菩萨心、声闻心为二。观心相空，如幻化者，无菩萨心，无声闻心，是为入不二法门。」这位菩萨的名号是形容他善于运用大小乘种种殊胜方便的手段来提携救度众生，所以称为妙臂。他说，大乘的菩萨心，看上去好像和小乘的声闻心是不同的，是二法。实际上一切心相当体即空，如同幻化，修行者在起心动念之际返观内照，就会发现其实并无所得，并没有什么真正的高下分别。就像《金刚经》里讲的：“实无有法，名阿罗汉。”“实无有法，名为菩萨。”能够这样去观照并消除大小乘分别的人，就能入于不二法门。


（108）（八）弗沙菩萨──善与不善

　　「弗沙菩萨曰：善、不善为二。若不起善、不善，入无相际而通达者，是为入不二法门。」弗沙是梵语的音译，据说这个菩萨出世的时候，和弗沙鬼星相应，所以他就叫了这个名字。弗沙星是二十八宿中的鬼星，这点大家知道就行了。那么，按照我们一般人的理解，菩萨在这里讲的善和不善的问题，那是想都不用多想的，善和恶就像是冤家，那当然是不同的二法。我们在生活中往往会将善恶是非分得很清楚，但是在修行中就不能这样了，所谓“善恶不住方脱俗，成败无心即真人”，修行者必须要超越善恶分别的幻相，就像六祖大师讲的“不思善，不思恶”，必须要这样，善恶两头都不执著，不起分别，这样才有可能超越二元世界的制约，进入那个无限无相的真如道境，这就是入于不二法门。

　　我们学佛的人可千万别像小孩子那样幼稚，小孩看电视，经常会问父母这个影片中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其实天下事哪有那么简单！所以，不要拿我们口袋里那套自以为是的善恶标准去衡量别人，否则我们永远也不会看到真相！

　　大家应该都看过《封神演义》吧，这部小说的故事发展到最后，到了开始封神的时候，原来那些在历次大战中死去的修行者，不管他们在生前是善是恶，是人是怪，结果都是一视同仁，统统都被封了神。这个故事的结局里隐含的奥秘就很有意思了，大家得空可以自己去参一参。


（109）（九）师子菩萨──造罪与修福

　　「师子菩萨曰：罪福为二。若达罪性，则与福无异。以金刚慧，决了此相。无缚无解者，是为入不二法门。」这里的罪福是指造罪和修福，也可以理解为受罪和享福。根据因果法则，造罪造恶就会受罪受报，会觉得很难过很痛苦；而修福修善就会享福享乐，会觉得很开心很享受，表面看来，它们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是对立的二元。但是在菩萨的眼里，罪福却是没有差异的，它们两个都是缘起性空的平等相。菩萨的这种观照智慧犹如金刚，坚固不坏，他洞察罪福二相了不可得，决定无疑，如此一来，就能于一切法不取不舍，无所系缚，同时，菩萨也不会再有什么解脱和不解脱的概念，这样就能入于不二法门。

　　其实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也能观察到，所谓的受罪和享福，有时候还真的就是因人而异的，没有绝对。比如说现在夏天比较常见的外国水果——榴莲，以前很少，现在很多，这玩意儿号称是水果之王，但是很多人闻到那个味道就想吐，受不了，更不用说去吃它了。那像我就是这样，记得这辈子第一次吃榴莲是在八、九年前，在贵港祥严法师的精舍，居士们花了差不多百来块钱，很贵，买了两个送过来，哎哟喂，那个气味真是不敢恭维。等朋友把刀拿来，把榴莲切开以后，那个古怪的异味就更浓了，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不留神进到了乡下的厕所，还走不了了。但是大家都说这个是好东西，闻不好闻，但很好吃，而且很有营养，就劝我尝试一下。那我就硬着头皮尝试了，阿拉一向从善如流，结果这回就上当了！我就捏着鼻子吃了两口，但是到了第三口我就咽不下去了，实在是太难吃了，我还是接受不了。不知道你们吃榴莲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我老觉得榴莲有一股韭菜的味道，所以我从此以后就再也不碰榴莲了，我觉得吃那玩意儿简直就是在受罪。但是我的那些朋友却一个两个吃得美不滋滋的，嘴里还咂巴咂巴的，快活无比。

　　像有的人吃臭豆腐也是这样的，明明臭得像大便一样的东西，很多人吃起来却比什么都香——你们笑那么甜，是不是也很喜欢吃啊？所以，面对同一件事情、同一样东西，人和人的感受有时候是截然不同的，享受和难受，罪与福，其实都在一念之间，我们如果能把这个主观的感受观念拿掉，那受罪和享福可能就会变成一回事了，往往就会变成一回事，但是很难很难做到。


（110）（十）师子意菩萨——有漏与无漏

　　「师子意菩萨曰：有漏无漏为二。若得诸法等，则不起漏不漏想，不著于相，亦不住无相，是为入不二法门。」这位菩萨已经证得了首楞严三昧，获根本智，所以他能于生死海中，如狮子截流，一切不畏，直达彼岸，因此就被称为了师子意。这位菩萨现在站起来说，人世间生死无常的有漏有为法和出世间本来寂灭的无漏无为法，凡夫认为它们是二，但是，如果修行者能证到诸法平等的实相，那他就会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有漏和无漏的区别，原来那种分别想、那种凡夫知见就会被破除。大乘菩萨如是行持，中道圆融，他通过有漏有为的无常法证得了无漏无为的大道，从此既不著相，也不著无相，世出世间都一样，生死涅槃也一样，这就是入于不二法门。


（111）（十一）净解菩萨──有为与无为

　　「净解菩萨曰：有为无为为二。若离一切数，则心如虚空，以清净慧，无所碍者，是为入不二法门。」什么叫有为？凡是起心动念、有所造作、有生有灭的就是有为法。我们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地活在其中，不知无常将至，《金刚经》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有为法的一个最大特点就是无常。像我们很多人修行，不管是数息守窍，还是念佛观想，其实都是在玩弄有为，都是在修无常，一旦哪天不修，那个有为功夫就会散了。之所以佛道的修行特别强调无为就是这样，必须要洞察无我才能无为。但是在一般人的观念里，有为和无为是分开的，它们被当成了两个对立的东西。但事实上，在那些真正明白实相、真正证道的人看来，有为和无为却是了无分别的，修行者知道它们都是唯心所造的观念，所以不会再受制于它们。当修行者开始趋入虚空道境，一旦做到心如虚空，那就能将一切有为无为的分别妄想给统统去掉了。这时的修行者，他不论干嘛都行，出世入世对他而言都是对的，没有任何障碍。那么，像这种一无所住、不黏著任何观点、不分别任何一法的智慧，就叫作清净慧。这是一种绝对清净的般若智慧，万法本净，一尘不染，以此智慧而得究竟解脱，就是入于不二法门。


（112）（十二）那罗延菩萨——世间与出世间

　　「那罗延菩萨曰：世间出世间为二。世间性空，即是出世间。于其中不入不出，不溢不散，是为入不二法门。」那罗延是古印度的梵语发音，翻译过来就是大力、坚固和勇健的意思，代表颠扑不破的真理，在任何时间、任何环境下都不会被动摇。按照这位菩萨的说法，世间法和出世间法其实是不二的，是一回事。在凡夫以为是二法，但就实际而言，世间万法缘起如幻、毕竟性空，这和所谓的出世间法也没什么不同，所以世间即是出世间。明白这个道理的菩萨，他们能在一切世出世间法中保持止观双运、定慧等持的观照功夫，不取不舍，不出不入，即使入世也能做到当念即空，不受世间法的影响，身处世间而念念本空，既不散乱，也不昏沉，心里没有紧张忙乱，所谓“在世间行走，却不属于世间”，这个就是菩萨的行持，是为入不二法门。


（113）（十三）善意菩萨──生死与涅槃

　　「善意菩萨曰：生死涅槃为二。若见生死性，则无生死，无缚无解，不然不灭。如是解者，是为入不二法门。」这里先简单消解下经文，善意菩萨说：生死和涅槃，凡夫以为是二法，但实际上，生死同于幻化，了无自性，毕竟是空，如果修行者能够彻见生死性空，那么生死的当下就是没有生死，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什么束缚和解脱的分别妄想了，生死的当下就是不生不灭，就是涅槃，能这样了解的人，就是入于不二法门。

　　按照佛菩萨的开示，我们知道，一切众生的生命本来就是永恒的，本来就在无量光寿的涅槃海中，但是我们现在还没有证到这点。我们目前都还在生死中瞎混，混不到一百年就要滚蛋了。在人道，在欲界，生命似乎是分成一段一段的，有前有后，这叫做分段生死。那些修行有初禅以上功夫的人，他们就可以超越这种分段，跳出欲界，到达色界乃至无色界天，那儿的生命境界叫做变易生死，这是一种很微细的属于精神领域的生灭，那已经不是我们能想象和讨论的了。所以要把分段生死和变易生死加起来，才是生死这个概念的全部内涵。但不管是分段生死还是变易生死，它们统统都可以被定义为“幻化生死”，它们都是幻化的，并不是真的有生死。

　　所以生死在何处了？根据本经，生死就在生死中了，就在这个无常的世间，就在生死的自性、本性中了。因为生死只是一个假象，能造作生死的“那个”并不在生死中，所以“若见生死性，则无生死”。我们如果真能看破生死的幻相，那就不需要再去了什么生死了。生死只是一种表面现象，我们的真实生命——那个自性法身是如如不动、不生不灭的，本来如此，从来如此。

　　所以，从究竟来看，这个缠绕我们人生最重要的问题——生死问题其实根本就不是问题，这个困扰我们人生最可怕的束缚原来根本就不存在。既然束缚从来就不存在，那我又何必去追寻什么解脱？既然生命本无生死，那我又何必去追求什么涅槃？既然人生本来无事，那我又何必去刻意修什么道呢？对不对？所以，我们这颗造作追寻的心——请听清楚——我们这颗造作追寻的心一旦停止，那成为什么和不成为什么的欲望也就停止了，这时生命的真相才会不请自来！那时你们才会明白，原来生死的当下就是解脱，就是涅槃，无智亦无得。原来生命是这样的好玩，这样的精彩，这样的ＯＫ！那些能够亲证了解这个道理的人，就是真正地入了不二法门。


　　 （114）（十四）现见菩萨──尽与不尽

　　「现见菩萨曰：尽不尽为二。法若究竟，尽若不尽，皆是无尽相。无尽相即是空，空则无有尽不尽相。如是入者，是为入不二法门。」先解释一下什么是尽和不尽，简单讲，能超越生死就称为尽，不能超越生死就称为不尽。现见菩萨说，尽和不尽这两者，凡夫以为是二法。但是，如果站在诸法实相的究竟角度来看，尽和不尽其实都是无始无终、不生不灭的，都是无尽相，而一切无尽相当下就是空相。在这个诸法如如的空相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尽和无尽的分别，所谓轮涅一如，生死一如，一切都是无尽的空相，能这样深入悟解的人，就能于念念之中，得入不二法门。

　　在《华严经》里，佛陀也曾经说过：“众生无尽，世界无尽，虚空界无尽，法界无尽，涅槃界无尽，佛出现界无尽，如来智界无尽，心所缘无尽，佛智所入境界无尽，世界转、法转、智转无尽。”这句话所体现的，就是现见菩萨在这里说的“尽若不尽，皆是无尽相”的道理。


（115）（十五）普守菩萨──我与无我

　　「普守菩萨曰：我、无我为二。我尚不可得，非我何可得？见我实性者，不复起二，是为入不二法门。」这句开示比较简单，普守菩萨说，自我和无我，凡夫以为是二法，但实际上，修行者如果能够深入观照的话，就会发现自我的当下就是无我，就是了不可得，所以我们用不着把自我当做是敌人和它作战，以为非要消灭了自我才是无我，这毫无疑问是大错特错的。那么，即然“我”尚不可得，那“非我”的概念自然也就不能成立了，这两者都是同一虚妄的名言假象。那些能够这样彻见自我真相、彻见真实空性的人，他们的心里永远不会再生起什么我和非我的二元妄见，我和非我的分别从此就会涣然冰释，泯然消失。修行者在这时，他所切身体验到的，就是“天地同根，万物一体”的不二道境，超越一切思议，超越一切理解，是为悟入不二法门。


（116）（十六）电天菩萨──明与无明

　　「电天菩萨曰：明、无明为二。无明实性即是明，明亦不可取。离一切数，于其中平等无二者，是为入不二法门。」这位菩萨的智慧就像闪电一样能够划破黑暗，所以才被称为电天。这里要先解释一下明和无明的概念：不昧觉性、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就是明；埋没佛性、不了万法性空就是无明。电天菩萨说，凡夫以为明和无明是二法，但实际上，无明是因为我们众生执著现象界的幻有为实有才产生的，它本身也是缘起性空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真实的存在。所谓“无明实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永嘉禅师在《证道歌》里也讲过类似的话。修行者如是了知无明如幻的当下，这个当下就是明，而这个明也是不可得、不可取的，这样去修持的修行者就能超越所有相对的观念和戏论，了解明和无明是完全平等、没有差别的真谛，这就是入于不二法门。

　　这里要注意一点，虽然佛经上经常拿黑暗来比喻无明，但无明并不是黑暗的意思，明也不是光明的意思。无明是指一种迷执愚昧的心灵状态，而明呢，勉强可以说是一种超越一切语言概念、超越一切时空的、无量光寿的本来面目，《心经》上讲的“明与无明尽”才是真正的明。这个无量光寿的“明”遍及一切，同时又超越一切，它能出生并包含一切有相光明，但它本身却是绝对的无相。像《楞严经》上就讲：

　　净极光通达，寂照含虚空。
　　却来观世间，犹如梦中事。

　　修行者要观照到此心清净极了，没有一丝的分别念，这时自性的光明就会开始显发，到了这个境界再回转头来看世界，才晓得一切原来都是如梦如幻的大圆满空性的神圣游戏。再进一步，修行者连光明都不执取，这时才可以趣入真正的“明”，才算是真正到家了。


（117）（十七）喜见菩萨──五蕴有与五蕴空

　　「喜见菩萨曰：色、色空为二。色即是空，非色灭空，色性自空。如是受想行识，识、空为二。识即是空，非识灭空，识性自空。于其中而通达者，是为入不二法门。」这位菩萨，一切众生看见他就生欢喜心，所以就被称为了喜见。他发言说，色法和色法的空，凡夫以为是二法，但实际上，色法幻有，当下就是真空，不是等到色法灭了才出现一个空。比如我手里这个杯子，它现在就是空的，不用把它砸碎了那才是空。所谓“何须待零落，然后始知空”，也就是说，是色法的自性本空，而受想行识也是同样的道理，五蕴的自性本来就是空的。能够如实观照、通达这里面的真谛，修行者就能打破身心内外的界限，打破有限的制约，入于不二法门。


（118）（十八）明相菩萨──四大与空大

　　「明相菩萨曰：四种异、空种异为二。四种性，即是空种性。如前际后际空，故中际亦空。若能如是知诸种性者，是为入不二法门。」很抽象的概念。这位菩萨对诸法实相了如指掌，彻底明白，所以就被称为了明相。他说，地、水、火、风这四大种各有不同的异相（表相），而空大种（虚空）很显然不同于四大，四大种是色法，空大种是空法，对此，凡夫以为它们是完全不同的二法。但实际上，这个四大种的自性和空大种的自性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是同样缘起的空性，所以四大的种性并不异于空大的种性。大家要知道，四大是依空而生的，而空则依觉而生，像《楞严经》就说：

　　空生大觉中，如海一沤发；
　　有漏微尘国，皆依空所生。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就连虚空都尚且是大觉性海中如同一沤的幻象，宇宙虚空就像是大海中的一个小小泡沫，更何况是虚空中由四大微尘和合而成的物质世界呢？那就更是虚妄中的虚妄了，更加了不可得。比如我们做梦，梦里有虚空，还有山水楼房人物，表面看来它们差异很大，各不相同，但是它们真的不同吗？等我们梦醒之后，回过头来反观，才发现一切都是心意识想象造作出来的，虚空四大在本质上并无不同。

　　所以，明相菩萨才会这样苦口婆心地为我们分析说，在四大还没生起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这是前际空；四大分散后，一切消失，这是后际空；而四大现象还在的时候，刹那生灭，当体即空，这个中际也还是空的。其实这个什么前中后的分别本身就是假立的概念，和过去现在未来一样都是假名。所以四大和空大其实都是同一空性，毫无差别。修行者如果能够这样去观照、通达四大种性的话，那么一念之间就能做到四大皆空，由此就能顿入毗卢性海，入于不二法门。


（119）（十九）妙意菩萨──六根与六尘

　　「妙意菩萨曰：眼色为二。若知眼性于色，不贪不恚不痴，是名寂灭。如是耳声、鼻香、舌味、身触、意法为二。若知意性于法，不贪不恚不痴，是名寂灭。安住其中，是为入不二法门。」这已经是相当具体的修法了。妙意菩萨说，我们的眼根和色尘，能看的和所看的，凡夫以为是二法，但实际上，修行者在眼根相对色尘的时候，如果能了知它们体性皆空的真相，不起贪嗔痴的执著，那么眼根色尘各住法位，同一空性，寂然不动，那当下就可以名之为寂灭涅槃。同理，在耳鼻舌身意五根，直接面对声香味触法的时候，如果修行者能向内反观，保持清明的觉照，这样就能于微妙意中，洞察意根和法尘的实相，了知在贪嗔痴的当下，实无贪嗔痴可得，如此一来，则法法本自解脱，念念本然无生。

　　就像我们在梦里所见所想的一切，其中没有一法可以当真，所谓“耳听尘事心不动，眼见行色内无摇”，因此修行者根本就用不着很辛苦、很刻意地去断除什么妄想念头，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你去断它干嘛？这时的修行者自然也就不会再上当，不会再对贪嗔痴生起什么分别挂碍了。由于六根六尘其实都是同样的寂灭空性，所以当修行者这样了解并安住其中的时候，就能入于不二法门。


（120）（二十）无尽意菩萨──修福和修慧

　　「无尽意菩萨曰：布施回向一切智为二。布施性即是回向一切智性。如是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回向一切智为二。智慧性即是回向一切智性，于其中入一相者，是为入不二法门。」根据教理，通常来讲，布施法是专门用来修积福德资粮的，而回向一切智、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的修法是拿来修积智慧资粮的。无尽意菩萨说，修福的布施和修慧的回向一切智，凡夫以为那是两种不同的修法，表面上似乎是二，但其实修福和修慧却是不能分开的一回事。因为布施一法其性本空，施者、受者、还有所施财物“三轮体空”，所以它们感召来的福德亦空。而回向一切智的修法，这一法的体性亦复如是，也是空的，它所开显出来的智慧，按照《心经》的讲法，叫做“无智亦无得”。换句话说，布施性就是回向一切智性，这两者统统都是空性，所以修福同于修慧，在菩萨看来并没有什么差别。那么同理，下面的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也是一样的，所以，修行者如果能够在六度万行中念念入于一相，心无分别，那就可以入于不二法门。

　　无尽意菩萨在这里透露了一个不住相布施的修法给我们，也算是提醒，如果我们以后在修布施法的时候，能够心无所住，念念回向无上菩提，那么就能既修福又修慧，福慧双修，才能最终成就无上的佛果。所以大家今后修积一切福德资粮的时候要留心了，不要贪著功德福报，要懂得回向求生净土，要记得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否则以贪著住相之心修持布施乃至六度，恐怕只会继续感召生死轮回，感受苦乐果报，不得解脱。


（121）（二十一）深慧菩萨──三解脱与心意识

　　「深慧菩萨曰：是空，是无相，是无作为二。空即无相，无相即无作。若空无相无作，则无心意识。于一解脱门，即是三解脱门者，是为入不二法门。」深慧菩萨在这里讲的是大乘佛法的三解脱门。他说，这个三解脱门的空、无相、无作，一般人以为那是有差别的二法，实际上，空就是无相，无相就是无作，所以，如果修行者已经证到空的话，那说明他同时也证到了无相或无作的境界，这时的修行者，他已经不会再起什么心意识的分别执著，自然就能解脱入道。所以修行者随便从哪一个法门入手，一门深入，于一解脱门就能通达其它三解脱门，三者是一，实非二法，这就是入于不二法门。

　　大乘的三解脱门就是空、无相、无作，又叫做空、无相、无愿。《心经》上说“诸法空相”，这个空，就是彻底的无相。既然无相那当然也就无作无愿了，这个无作是指在修持上无修无证、无所求、无所得的境界，我们一般人修行正好相反，都是有作有为、有所求、有所得的。我们如果能修持到空、无相、无作，那心意识自然就会空了，自然就得解脱。如果不明白空、无相、无作的道理，那心意识就会变成一个很难解脱的大麻烦。

　　那么，这个三解脱门：空、无相、无作，这三者和心、意、识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呢？下面大家要留意听了，因为这个“识”有分别造作的功能，但作而无作，本性是空，所以无作配识。而“意”有记忆留影的功能，但诸相皆妄，本性是无，所以无相配意。至于“心王”则有含藏吞吐一切法的功能，但缘起性空之法，当处出生，随处灭尽，念念了不可得，所谓“万般生灭任来去，春风拂柳空动心”，明白吗？所以空配心。

　　你们听得懂吗？听不懂是吧？那阿拉就放心了！（众笑）你们如果能把这里面的道道给整明白了，那不管是念佛还是持咒，不管是修禅还是修净，都会一日千里，进步神速，不过我看还是慢慢来吧，别急。

　　如果讲经，讲什么你们都是一听就懂，那师父还怎么混啊？（众笑）呵呵，那也太没成就感了。


（122）（二十二）寂根菩萨──三宝与空性

　　「寂根菩萨曰：佛法众为二。佛即是法，法即是众。是三宝皆无为相，与虚空等，一切法亦尔。能随此行者，是为入不二法门。」先多余插个闲话，那就是学佛一定要恭敬三宝，不能老看三宝的过失。现在有很多人学佛，他只信佛不信法，只知求福不知求慧，所以学佛学了半天还是糊涂蛋，学了几十年还是糊涂蛋。有的人呢，他只信佛和法，但不信僧，不皈依僧，在他们看来出家人有这样那样的缺点，甚至修行办道还不如一个在家人。像有的人说，在他看来，出家人和在家人好像没什么不同嘛，言下之意，出家人也不过如此。那我只好说了，出家人和在家人从外表上看，的确没什么不同，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两个耳朵一张嘴，可是人家真放得下、真有勇气剃头就不简单，仅仅是这一点、仅仅是这一点初发心就值得恭敬，要不你们也去剃头试试？所以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说的永远比做的容易！

　　下面我们回过头来，寂根菩萨说，佛法僧三宝，凡夫以为那是不同的东西，看上去三者是有差别的，佛不是法，法不是僧。在一般人的观念里，他们是把佛法僧分开的，觉得三宝是不同的三者，佛是高高在上的，相比于一般凡夫，僧宝又是高高在上的，其实这些都是人为的妄自分别。究竟说来，佛是法的具体化现，佛就在法中，见法如见佛；法就是僧，法依僧传，而僧是无为之法。寂根菩萨在这里也讲，“是三宝皆无为相，与虚空等，一切法亦尔”，无为相就是空相，所以三宝都是空性无为之相，如同虚空一样的了不可得。推而广之，一切法都是这样的道理——与虚空等。

　　而且说白了，如果站在自性三宝的角度，真正的佛法僧三宝就在你们自己那里，就在你们每个人的心中。你们心中能够万缘放下，念念皆空，念念不灭，你们那里就是自性三宝，等同虚空。不止三宝如此，一切世间法、出世间法都是一样的。能够依照这个道理去做人做事、修正自己的心理和行为，就是入于不二法门。


（123）（二十三）心无碍菩萨──身与身灭

　　「心无碍菩萨曰：身、身灭为二。身即是身灭，所以者何？见身实相者，不起见身及见灭身。身与灭身，无二无分别，于其中不惊不惧者，是为入不二法门。」这位菩萨的名字就代表了解脱，身心自在，如飞鸟出笼，已经超越了一切的局限和障碍。这位心无碍菩萨的开示也很关键，他说，有身体活着和身死身灭，一般人以为那是不同的二法，实际上，这个身体存在的当下就是身灭，为什么呢？因为身体的实相就是空相，“当处出生，随处灭尽”，身体虽然是有，但却是缘起性空、迁流不住的幻有，凡夫住著则误以为有身，圣人不住则当下无身。修行者在如实见到这个不生不灭的诸法实相后，则一切身相皆归空性，就能不起身和身灭的见解，所以肉身的存在和肉身的死亡，在悟道的人看来，是平等无二、没有差别的，并没有什么可见可得之相，能够安住在这个真相中不惊不惧的，就是入于不二法门。

　　心无碍菩萨报告的这个不二法门，和我们平常所讲的了生死关系最为密切。我们一般人最恐怖和最悲哀的就是死神的到来，“死神来了”，很多人都误以为死后就没有我了，因为他们把这个身心小我当成了真我，当成了唯一，以为身体一腐烂掉“我”就没了，这在佛法上其实是一个大邪见，学佛的人不应该有这样的见地。

　　我们真正的生命，其实是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不垢不净的，超越一切想象和概念，修行者悟道后把它叫做法身，又叫做法性。这个法身本来就是寂灭清净的，如同虚空，不是我们修出来的，你修它也寂灭清净，不修它也寂灭清净，所谓法尔如是，本来如此。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知道自己的法身，不能看见摸着它，仅仅知道这个渺小的肉身？那是因为我们的错觉，我们的执著，我们注意力的焦点只集中在这个物质世界，以为这是唯一的实相，所以认假为真，抓住个小小的身体当成是生命的根本、生命的全部。禅宗说明心见性，见的其实就是这个法性之心，不是思想思维的心。

　　这个道理讲得最透彻的就是《楞严经》，大家看过吗？佛陀告诉阿难，我们真实的生命是尽虚空遍法界无所不在的，是无限无量不可思议的妙觉法身，可是我们凡夫众生无明颠倒，不认识这个生命，却只认无常生灭的肉身；就像是不认大海，只认自己是大海上的一个小水泡。我们以为自己是小水滴，却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大海。像《圆觉经》上也说，众生“妄认四大为自身相，六尘缘影为自心相”，我们把这个四大假合的肉身当成是自己，把来去无踪的思想当成是自己的心，结果统统都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我们普通人把肉身看得很牢，很害怕肉身死掉，以为肉体的生和死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像庄子就讲过一个寓言故事，他说从前有位叫做骊姬的女人长得很漂亮，她所在的国家不幸被灭了，于是她就被献给了战胜国的国君，她知道后就怕得要死啊，一直哭哭啼啼的。因为她听说王宫里的生活很辛苦、很可怕，到死连家都回不去，所以她就在自己吓自己了。没想到的是，她刚进宫不久，就被国君看上了，从此富贵荣华，享尽恩宠，活得滋润之极。后来骊姬每次只要一回想起当初那种无端害怕的心态，她就会觉得自己很可笑。所以庄子就总结说，我们尘世间的人，就像是这个骊姬，个个都莫名其妙得很，明明没死过，但个个都怕死，可是如果他们一旦发现死后的世界竟然要比生前好得多，那他们就会觉得后悔了，他们会觉得自己当初对死亡的害怕，真的是件很傻的事。

　　这的确是很傻！其实我们那么害怕的死亡，才是我们最亲密的伙伴，我们天天都和它住在一起，同吃同睡。我们并不是只有身体坏掉的时候才会经历死亡，我们凡夫每天、应该说是每时每刻、分分秒秒都在经历生死，每次睡觉醒来，就是一次生死。讲得细点，我们身上的每个细胞，每个原子，随时随地都在刹那地生灭变异当中，我们的身体一直都在不断地“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汝今即时亦生亦老亦灭”，所以生死真的没什么好怕的。就像换个房子居住，修道成功的人，就像是发财的人换新房子，对旧房子那是毫无眷恋。但那个没发财的，被阎王爷逼赶出来的就不同了，对自己那个已经破烂不堪的旧房子，不知道有多舍不得，其实不知道有多傻！

　　所以，能够真正了解我们的生命不是这个肉体，不仅仅是这个肉体，就叫做开悟，又叫做明心见性、见法身。那么，我们学佛学了这么多年，有谁亲眼见过自己的清净法身吗？我们的清净法身在哪里？是黑是白，长什么样？禅宗祖师曾说：“中有一宝，秘在形山。”意思是说这个宝贝并没离开我们的身体。临济禅师也说：“赤肉团上有一无位真人，常从汝等面门出入。”这个无位真人就是我们生命的主宰，它经常在我们的六根门头里出出入入，活动比吃饭还频繁，只不过我们从来就不认识它，是自己没留意、不晓得罢了，这就叫做“百姓日用而不知”。所以法身虽然不是肉身，不是肉体能局限的，但是它却不离肉体，不能离开这个肉体去乱找。

　　我们必须要通过自己的亲身体验去修持，要把这个给找到了，才是明心见性，悟道归家。修行者一旦这样见到自家的实相后，就能“不起见身”，不会再把肉体看得牢牢的，身见身相的执著没有了，然后还要“及见灭身”，不要看到肉体坏掉就觉得自己要死了，其实只是工具坏了，马上换个工具就是，说不定换一个还更漂亮呢。因为“身与灭身，无二无分别”，一切都不可执著，生和死其实是一样的，我们的身体不过是缘起性空的幻法罢了。

　　不过话要说回来，虽然这个肉体不可执著，但是我们也不要看不起这个肉体，因为肉体就是法身的一部分，或者说是法身的工具，所以永嘉禅师在他的《证道歌》里，开篇就说：“幻化空身即法身。”如果以为肉身是实有，起了执著，那肉身就会变成业障；而了解肉身是幻化的，执著挂碍一去，那这个肉身立刻就变成了法身的妙用。所以大家千万不要随便糟踢自己的身体就是这样，要善用自己的生命，要把肉身和法身视为一如，要把生死都看成是礼物，能够这样安住其中，不惊不惧者，就能入于不二法门。


（124）（二十四）上善菩萨──身口意业与解脱善法

　　「上善菩萨曰：身口意善为二，是三业皆无作相。身无作相，即口无作相。口无作相，即意无作相。是三业无作相，即一切法无作相。能如是随无作慧者，是为入不二法门。」表面看来，我们凡夫的身口意三业一直在造作生死，和佛菩萨所说的解脱善法好像是相对的，凡夫以为那是二法，但实际上，真正悟道的人就会晓得，身口意三业“皆无作相”。从表相上看，似乎真有众生由于造作三业而感得生死轮回的苦乐果报，但实际上那不过是梦里六趣罢了，就像梦里的世界一样，众生尚且都是虚妄的幻有，更何况是他们所造的善恶业呢？那更是体性空空、了不可得的东西。

　　修行者在身口意三业中彻底通达空性之理，所以三业对他们来说是作而无作、当体即空的，故曰“皆无作相”。如果身业并没有什么作相，那么口业当然也就没作相了，意业也是同样的道理，所以身口意三业本来就是空的，无作之相才是真相，推而广之，世出世间一切法莫不如是。如果修行者能够洞达并随顺这个无作、真实的智慧，那么念念之中就能任运解脱，身口意三业当下就是无碍无执的善法妙用，而三业的造作之力也立刻可以转化为“成所作智”的伟大创造力，这就是入于不二法门。

　　这也就是诸佛菩萨之所以能够长劫轮回，深入六道，以身口意修一切善，成就净土、成就众生，而自己无缚无脱的原因。这绝对是一个值得我们顶礼的、非常了不起的伟大修法，直指不二，大家静下心来的时候好好琢磨琢磨，应该会对你们求生净土的修持有极大帮助。


　 （125）（二十五）福田菩萨──福行罪行与不动行

　　「福田菩萨曰：福行、罪行、不动行为二。三行实性即是空，空则无福行、无罪行、无不动行。于此三行而不起者，是为入不二法门。」先解释一下什么是福行、罪行和不动行。行就是行为、造作，我们每天做善事，那就叫福行，做恶事，那就叫罪行，所以感得善报或恶报。如果每天只知道睡觉，不做善也不做恶，那也还是有报的，得无记报。得无记报就容易变笨，甚至变畜生，因为无记业也算是罪障之一，睡得昏头昏脑的当然是种障。而不动行呢，不动行可以说是菩萨的一种解脱之行，已经得道了，不动而动，动而不动，心行自然空寂清净，能生无量妙用，这就是不动行。

　　那么，福田菩萨在这里说，对于能够造作生死的福行罪行和自在解脱的不动行，凡夫以为那是二法，但就实际而言，罪福、不动都是缘起的幻法，三行同一空性，既然是空，则“实际理地不染一尘”，也就无所谓什么福行罪行和不动行了，这个逻辑思维很清楚。所以，修行者如果能在这三种行中不生分别想，不起能所想，同时“万行门中不舍一法”，为广利人天而起修一切妙行，这就是入于不二法门。

　　这三种行里，修福行能得善报，修罪行能得恶报，修不动行则能得菩提解脱之报。在一般人看来，这三行当然是不同的，其实这三行都在我们的一念之间。因为“三行实性即是空”，这三行的自性实相其实都是同一个空性，真见到这个空啊，那什么善恶罪福就都粘不上你了。

　　下面这句“于此三行而不起者”，意思是要我们放下一切分别妄想，要念念不生，念念不灭，这样才能入于不二法门。到此不二境界，那是福行也对，罪行也对，不动行也对，出世也对，入世也对，横说也对，竖说也对，一切都对，那个境界不是我们凡夫可以想象测度的，所以不要胡乱模仿。只有那些修持到了这种大行境界的菩萨，才有资格去为一切众生作福田。

　　那像我们出家人穿的袈裟，上面分成一块一块的，又叫作福田衣，象征出家人是为众生作福田的。所以我们出家人经常会自己反省自己，我们有什么资格穿这件福田衣，为一切众生作福田啊？所谓“袈裟未穿愁多事，披上袈裟事更多”，真是这样的！出家人不能只为自已清净，我们辞亲别爱，剃头出家，上求诸佛解脱之道，目的就是为了要下化一切众生，将来要为众生作福田。所以我们的修行说到底是为一切众生修的，修成了自然就要去利他，那当然就是“披上袈裟事更多”了。所以老衲现在忙得啊，屁颠屁颠的，也没人同情。突然想起民国的时候，那位给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翻译情歌的曾缄曾先生，听说过他吗？他曾经写过一首很有味道的诗，诗曰：

　　花开结果自然成，佛说无情种不生；
　　只说出家堪悟道，谁知成佛更多情。

　　这个无和多之间，无情多情，也可以说是另一种不二法门。


（126）（二十六）华严菩萨──我与无我

　　「华严菩萨曰：从我起二为二。见我实相者，不起二法。若不住二法，则无有识。无所识者，是为入不二法门。」现在轮到华严菩萨了，他说，一切相对的二元境界、二元概念都是从“我”而来的，从我相而起人相乃至众生相、寿者相，有我就有人，有人就有他，这就是“从我起二”，有人我自他的分别就会有一切烦恼，就会互相伤害。凡夫以为人我自他是二法，实际上“我”的实相是当体即空的，连“我”都是缘起如幻的假有，何况是“他”呢？如果修行者能够彻见、证到这个无我的真相，那么他就不会再有什么二元相对的观念了。修行者从此不再被分别相所迷，不再住著于相对之法，没有了二元区隔的心，因此能所双亡，所谓“空性海中，无能无所”，既然没有什么能识的“我”，那当然也就没有什么所识的“他”了，一切人为的区隔障碍随之完全消失。这时的修行者，起心动念无非般若，举手投足皆是解脱，自然契入华严法界，这就是入于不二法门。

　　所以修行的第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就是必须要悟到无我，要先空我执。如果我们看这个不惯，看那个不对，看什么都是负面的，起了善恶是非的分别，那早就错得天远了。一切烦恼皆因“我”起，而“我”其实无我，能洞察到这个无我的真相，就可以得入不二法门，这就是华严菩萨的境界，也是净土的境界。


（127）（二十七）德藏菩萨──有所得与无所得

　　「德藏菩萨曰：有所得相为二。若无所得，则无取舍。无取舍者，是为入不二法门。」讲到这里大家要注意了，我们学佛的人通常都会犯两个错误，一个是低级错误，那就是以有所得心来求无所得法，佛法是无所得的无为法，用做生意的观念、求利益的观念来修行，那因地早就错了，越修离道越远。第二个是高级错误，很多修行者在证到空的清净面后，往往会把有为无为、有得无得，把生死解脱打成两截，把它们看成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所以偏空守静，不敢也不愿入世，看上去很超然、很清高的样子，这就是所谓的自了汉，他们自己倒是没事了，但不能去利益众生。像这类修行者，他们虽然远离红尘，但内心仍然还有很微细的分别取舍，并没有达到事事无碍的大圆满境界，所以我说他们犯的是高级错误。

　　那么，按照德藏菩萨的开示，这个佛法修持的有为有得相，和涅槃解脱的无为无得相，凡夫以为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是二法。但实际上诸法空相，一切法都是修而不修，得无所得的，所以《心经》上才会讲“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修行者才能做到心无取舍。因为有为无为，同一性空，这里面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取舍的。那么，修行者在证到这个无所取舍的境界后，就能于烦恼世间行菩萨道而心无挂碍，无有疲厌，换言之，他就能做到即相而离相，“即此用，离此用”，这就是入于不二法门，就是菩提萨埵。


（128）（二十八）月上菩萨──黑暗与光明

　　「月上菩萨曰：暗与明为二，无暗无明，则无有二。所以者何？如入灭受想定，无暗无明。一切法相，亦复如是。于其中平等入者，是为入不二法门。」月上菩萨说的这一段话，对我们的修行非常重要，能帮助我们树立正知正见。普通人以为，黑暗和光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现象，这似乎是常识。但在真正得道的人看来，暗非暗，明非明，无暗无明，暗明都是生灭的幻相。当修行者证到阿罗汉果，他真空了，入了最高的灭受想定，又叫灭尽定，在那个绝对空相的涅槃境界里是无暗也无明的，明暗二相了不可得，真实存在的只有空，不可思议的空。

　　所以这里就要注意了，我们有的人辛辛苦苦修了半天，好不容易修到大光明的境界，那当然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千万不要认为光明就是道，不要以为光明是道，黑暗就不是，这是佛经告诉我们的，大家可别忘了！一般外道知见的人，最爱说什么神通啊，放光啊，放光又咋地？那又不是道！我拿一个手电筒，放出来的光比谁都粗！所以，假如以后有人说他得了什么光明境界，你们只要听听笑笑就好了。“一切法相，亦复如是”，一切法的究竟本体，真如自性，其实并没有什么叫做光明或黑暗的东西，那些爱在境界里显摆光明的人，搞不好都是邪门外道。

　　像南老就讲过这么一个故事，他当年学佛的时候，就碰到过一位讲禅宗的老居士，这个老居士会讲《金刚经》，南老本来很佩服他的，还想拜他为师。但是有一次，这个老居士讲《金刚经》的时候，手这么一摆，装模作样一下，很多人就看见他的大拇指放光，就有一尊韦驮菩萨冒出来，就站在光中，很神奇吧？你们看见了吗？（众笑）南老当时就想，《金刚经》上明明讲“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这个老居士又是学禅宗的，禅宗行者向来破一切相，毫不留情，他怎么还玩这一套呢？就是因为那个老居士耍了这一手，南老本来想拜师的，这时反而不拜了，他拍拍屁股就告辞而去。所以你们看看，有正知正见的人就是不一样，他绝对不会被什么光影的幻相、被什么神奇的力量所迷惑，要换了是你们啊，可能早就跪下了！你们中间的某些人，恐怕早就跪下了，是不是这样？

　　希望大家明白一点，真正的佛法，真正的大道，一定是很平凡的，就是简简单单处世，平平常常作人，淳朴、慈悲，永远怀着一颗自由自在的心，活在当下。 所谓“无凡无圣，无怪无奇，是真秘密”，希望大家能切记！


（129）（二十九）宝印手菩萨──涅槃与世间

　　「宝印手菩萨曰：乐涅槃不乐世间为二。若不乐涅槃，不厌世间，则无有二。所以者何？若有缚，则有解，若本无缚，其谁求解？无缚无解，则无乐厌，是为入不二法门。」这是讲，涅槃解脱和无常世间，一般人都以为那是不同的，是二法，所以很多修行者都会在欣乐涅槃和厌离世间这两种心态间摇摆取舍，徘徊不定。但实际上，如果修行者能够做到不乐涅槃，不厌世间，心行平等，那涅槃和世间，这两者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我们人之所以会去寻求涅槃解脱，是因为觉得活在这个世间实在是很苦很苦，充满了各种束缚，有束缚，才会去寻求解脱。但是，假如从来就没有什么束缚，束缚是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那么又有什么必要去寻求解脱呢？又是谁在寻求解脱呢？如果束缚并不存在，那当然也就没有什么解脱可言，这样也就没有了“乐涅槃”、“不乐世间”的观念，这个分别取舍的观念一旦消失，修行者立刻就能安住现实，活在当下，接纳一切，那就无所谓讨厌哪样或喜欢哪样了，这就是入于不二法门。


（130）（三十）珠顶王菩萨──正道与邪道

　　「珠顶王菩萨曰：正道邪道为二。住正道者，则不分别是邪是正。离此二者，是为入不二法门。」这位菩萨汇报说，对于正道和邪道，我们一般人认为那是不同的，是二法。其实正道邪道都是道，那些真正得了佛法心要的人，根本就不会去分别这是正道、那是邪道。因为他已经明心见性了，他知道一切法空，也知道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所以他完全不会再去执著什么是正、什么是邪，这才是真正无所不包的宏大正道。那么，当修行者这样心无分别，远离正邪二边的时候，就是入于不二法门。

　　其实很多所谓修外道法门的人，他的实证功夫、心性修为比许多自以为是走正道的人要好得多，不说别的，他的身体可能就比我们修得好，也很少吃药，这一点就把我们比下去了。比如某某居士爱喝酒，但是他从不喝醉，他的身体就比我好多了，估计啊，他一天到晚泡在酒精里，把什么虫子病菌都给杀死醉死了。所以，每个人在修行上，大家的因缘不同，入门的方法也不同，很多时候只能说是各有长短，不能妄分高下。

　　因此，如果我们在心里嘀咕，这个人是外道，那个人是邪道，这个人是对的，那个人不对，甚至在心里看不起别人，还排斥别人，那这样就不能算是在学佛。真正学佛的人看一切众生都是佛菩萨，大家都是平等平等的。即使这个人真走歪了，我们为了帮助他，你可以故意现金刚怒目相，也可以骂人打人甚至杀人，但是心里一定要有慈悲和了解，要有包容。修行者必须要离开正邪的观念，要包容一切，才能入于不二法门。我们中国文化也讲“有容乃大”，能包容一切人，心量功德才会大。如果器量狭小，那修行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点我们大家要各自反省。　


（131）（三十一）乐实菩萨──实与不实

　　「乐实菩萨曰：实不实为二。实见者尚不见实，何况非实？所以者何？非肉眼所见，慧眼乃能见。而此慧眼，无见无不见，是为入不二法门。」这是第三十一位菩萨，快到顶了。这位乐实菩萨说，那些有形具体的实法和无形抽象的不实法从表面上看是不同的，凡夫以为那是二法，但实际上，所谓的实法并不是真正的实法，并没有什么真实存在的东西，一切有形具体的事物都是缘起性空的假有、妄有，那些无形抽象的不实之法就更不用说了。这个诸法实相的空性，不是肉眼所能看见的，只有那些修得慧眼的人才能彻见，而这个慧眼的功能就像是镜子，一切法无所不照、无所不见，了了分明，同时见无所见，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能见是空，所见是幻，就像《楞严经》讲的“知见无见，斯即涅槃”，当下能所双亡，心无挂碍，这就是入于不二法门。

　　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三十一位菩萨连续作了报告，他们所报告的三十一个法门，条条大路通北京，大家只要任意选择一门深入进去，任何一门都可以让我们悟入那个不二解脱的大智慧境界。


（132）（三十二）文殊菩萨 一默如雷

　　「如是诸菩萨各各说已，问文殊师利：何等是菩萨入不二法门？」这三十一位大菩萨各各汇报完毕后，就问文殊菩萨，您认为怎样才是菩萨入于不二法门呢？

　　「文殊师利曰：如我意者，于一切法无言无说，无示无识，离诸问答，是为入不二法门。」文殊菩萨回答说，照我的意思，如我所知，真正的佛法应该是无言无说，无话可讲的，一开口就都不是了——这把我们都骂进去了，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因为凡有言说，都是虚妄，诸法实相是无法表达、无法显示、无法分辩、无法用意识来测度的，甚至是远离问与答的，因此结论不需要说，问题也不需要问，这就是入于不二法门。

　　「于是文殊师利问维摩诘：我等各自说已，仁者当说，何等是菩萨入不二法门？」文殊菩萨到底是大菩萨，他转头就问维摩居士，我们都已经说完了，那么现在该轮到你说了，到底菩萨要怎样才能入于不二法门呢？

　　「时，维摩诘默然无言。」真是酷呆了！这时，维摩居士却很有智慧的突然就沉默了，默然无语，一言不发。我们大概可以想象一下当时法会的情形，面对维摩居士出乎意料的沉默，相信很多人都呆住了，没想到啊，可能还有人以为辩才无碍的维摩居士终于被难住了。但事实上，此时此刻正是无声胜有声，后世曾有人形容维摩居士的这次沉默是“一默如雷”。这个永恒的沉默，一直伴随着后世无数的求道者，伴随着他们的探索足迹，那震耳欲聋的回声，直到今天都还能听见，你们听见了吗？——嗯，不回答，沉默，看来是听见了。（众笑）

　　「文殊师利叹曰：善哉善哉！乃至无有文字语言，是真入不二法门。」事实上，维摩居士已经回答了，而文殊菩萨也听懂了，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所以文殊菩萨才会大加赞叹说：善哉善哉！维摩居士，真理是不能用语言文字去表达的，乃至完全没有语言文字，这才是真正入了不二法门。你们以后可以学习这个榜样，以后如果有人要你们去做什么事，你们也可以装傻沉默不语，因为你们已经进入了不二法门。像有的居士回家后，一看到那口子的老脸就烦，吵架吵了几十年也没什么好吵啦，于是就沉默，家里杵两根木头，“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呵呵，这也是“一默如雷”，可惜境界不高。

　　那么，在禅宗史上，类似维摩居士这样沉默无言的公案还有好几个，都是很好玩的。像佛陀当年，有一天佛陀刚刚登上法座，屁股还没坐稳，文殊菩萨在旁边就敲了一下槌子，说道：“谛观法王法，法王法如是。”大意是说，仔细地去观照法王所开显的妙法，这妙法就是如是，就是这样！这话说了就和没说一样，但一切确实也都说完了。于是佛陀一言未发，就这么下座，走人了。什么意思啊？当时很多人也和我们一样，都傻了。

　　这是一个故事，还有一个大家可能也都听说过，达摩祖师，他老人家的沉默那就很久了。传说达摩祖师和梁武帝话不投机，于是就踏着一枝芦苇渡江北上，来到了嵩山少林寺。他在后山一个小山洞里整日面对石壁打坐，什么人也不见，什么话也不说，相传时间长达九年，到现在石洞里还能看见他影子投射留下的痕迹，没有人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达摩祖师足足沉默了九年，真是“古来圣贤皆寂寞”啊，就算是修建了“南朝四百八十寺”的梁武帝，也不能明了祖师的半点禅机。对达摩祖师来说，知音难觅，法器难寻，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长久而沉默地等待，不知道这个算不算是历史上时间最长的沉默？

　　此外还有一个故事，是禅宗祖师邓隐峰的故事，他的故事我们以前好象讲过几个。有一次邓隐峰去到沩山，他是沩山灵佑禅师的师叔，他没有按照礼节先到客堂通报一声，他居然就直接进到了法堂。法堂是寺庙里最重要的、讲经说法的地方，邓隐峰直接进去，他还把自己的衣钵放在了上首第一位，好像很嚣张的样子。那沩山灵佑禅师听说师叔到了，就赶紧搭衣持具，具足威仪，来到法堂拜见。没曾想，邓隐峰看见沩山禅师来了，却故意躺下卧倒，作吉祥卧状。沩山禅师一看，居然也是一句废话没有，转身就回到方丈去了。他一走，邓隐峰禅师也就爬起身来，挥挥衣袖、拍拍屁股就离开了沩山。

　　过了一会儿，沩山禅师问侍者：“师叔还在吗？”侍者就回答：“已经离开了。”沩山禅师又问：“离开的时候他有说什么话吗？”侍者就摇摇头说：“无语，他什么都没说。”沩山禅师一听，也摇了摇头，就说：“莫道无语，其声如雷。”这个又是什么道理？邓隐峰和维摩居士一样，明明什么都没说，沩山禅师为什么却说他“其声如雷”？如果有哪一天，我们真把这里面的道理搞懂了，那就可以和维摩居士、和文殊菩萨把臂同行，乃至和十方诸佛同一鼻孔出气了——呵呵，预先恭喜大家。

　　「说是入不二法门品时，于此众中五千菩萨，皆入不二法门，得无生法忍。」听到这个入不二法门品，当时在场的法会大众中，有五千位菩萨，他们全都悟入了不二法门，证得了无生法忍，达到了永不退转的大菩萨境界。

　　那么，在这一品里，三十二位大菩萨用语言为我们开显了不二的妙谛，最后维摩居士却以沉默收尾，他们配合表演了一出很精彩的好戏，其中说与不说，实无高下，这也是不二的，大家要了解。像维摩居士的这个沉默，如果不是文殊菩萨的一句赞叹点破奥妙，那搞不好就会被某些人认为是无知的表现。反观现实，真的就是古今一如，古今都是一样的，不知道的人总是喋喋不休，就像我；知道的人呢，其实无话可说，就像你们。（众笑）所以，“片言惊醒三更梦，无喜无忧好还乡”，我们今天这一品就到此为止。








　　*香积佛品第十

　　现在我们进入第十品：香积佛品。

　　其实，在上一品说完的时候，这本《维摩诘经》就差不多应该划上句号了。不过很可惜，在座的诸位大菩萨都还没有悟到即生死而证涅槃，即差别而见空性的不二境界，换句话说，我们还不行，我们还没有开示悟入佛之知见，还不能在生活中了生死，在了生死中生活，所以，我们现在要进入第十品香积佛品的学习，我们还是得乖乖回来，继续做维摩居士的学生。

（133）持午 辟谷 吃饭的学问

　　「于是舍利弗心念：日时欲至，此诸菩萨当于何食？」书接上回，文殊菩萨刚刚赞叹完维摩居士的不二境界，舍利弗尊者紧接着就在心里打起了妄想，又打妄想。他就在那琢磨，中午差不多就快到了，眼看就要过午了，不晓得这么多的菩萨、比丘和天人，他们要到哪里去用餐呢？因为比丘戒律是强调过午不食的，所以舍利弗尊者就有点急了。他这句话是有潜台词的，他是在说，维摩居士应该不会那么小气，不想请大家吃饭吧？

　　所谓“民以食为天”，“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老百姓没有饭吃就要造反了，所以我们现在要来谈谈吃饭的问题，也谈谈过午不食的问题。按照佛经的说法，早晨是天人吃饭的时间，中午以前是佛菩萨和我们人吃饭的时间，而傍晚是畜生吃饭的时间，夜晚则是鬼神吃饭的时间。我们一般讲的过午不食，指的就是不能超过中午吃饭，所以又称为持午，在戒律上则称为“不非时食”，意思是不在不对的时间里吃东西。戒律规定，从早上到中午这个时间段，我们修行人是可以吃东西的，超过中午一直到第二天的早晨，那一般就不能再进食了，如果在这一个时间段内吃东西，那就叫做“非时食”。

　　这一条戒律的制戒因缘，据说是因为当年佛陀的一个弟子迦留陀夷，他在傍晚的时候去城里乞讨，由于天快黑了，光线不明，有一个孕妇没留神，猛一看到他，以为是鬼怪，这样就被吓了一大跳，结果惊吓过度就流产了。我估计啊，可能这个迦留陀夷尊者长得和阿拉一样黑不溜秋的，夜晚看去吓死人，所以佛陀才特意制定了这条戒律。那么你们现在就应该知道了，佛陀原来并没有说晚上绝对不能吃东西，这条戒律是后来才制订的。

　　实际上我们佛教每一条戒律的制订都是有目的、有原因的，就像这条持午的戒律，一方面是为了帮助我们破除对饮食的执著，借着限定的时间，来提醒自己不要贪心，过了中午就不要再贪吃了，要用心修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怜悯那些地狱道、饿鬼道的受苦众生，因为它们无法进食。我们知道了这些道理再来持戒，那一般就不会觉得很勉强了，这样渐渐地就能断除贪心、培养慈悲心，所以持戒最重要的是要知道戒律的精神，否则很容易就会错解。要不就像一些人，以为自己的戒行很清净，所以对别人指手划脚，批评别人不清净，那就大错特错了。 　　

　　此外，每一条戒律并不是死的，戒律因时因地都有它开缘的地方，比如对生病的人，或劳动的人，为了维持体力就必须要进食，那么针对他们、就特许他们可以开缘用晚餐，这在丛林里被称为“药石”，就像吃药一样的进食。在佛陀那个时代，因为比丘们每天多半都是在禅坐中度过的，不怎么消耗，所以日中一食比较没有问题。但是佛法传到中国以后，文化传统不同，出家人大多要出坡劳动或者修菩萨万行，一天到晚要做很多事情，所以祖师才因地制宜，大开方便之门，允许我们晚上吃饭。所以大家要知道持戒的精神，既要实事求是，又要灵活变通，不能完全拘泥于定法，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过午不食”这个理念并不是我们佛教的发明，在传统的中医养生里也有类似的说法，所谓：“过午不食，去肥气而养胃气。”在座有作医生的居士可能就知道了。这个意思是说，人不能一天到晚吃得太饱，不然就会伤胃气，容易发胖、生病，因此中医和佛家才不约而同地都有“过午不食”的教诲。所谓“过午不食”就是过了下午一点以后就不吃了，有很多事实证明，不吃晚饭不但不会影响人的健康，反而会因为诱发了强烈的饥饿感，会让人不容易生病，而且还能减肥。所以你们女众同胞每天最好少吃零食，尤其晚上不要吃，师父也决定，从明天开始不吃晚饭了，为了身材，阿拉豁出去了！（众笑）以后你们晚上谁再敢请我去吃好吃的，那我就跟你急！当然这是在开玩笑，你们可别当真不请我吃饭了。

　　不过这个“过午不食”的道理和学问很多人的确都不知道，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一种出自于宗教的信仰要求，其实它跟我们的身体健康切身相关。像现在有很多人，一下班回家，就扯开肚皮大吃特吃，美其名曰“补充营养”，其实这就叫做自己找病，那是不对的。一个人最好不要吃得太多，尤其是晚上，一般保持个七分饱就好了，不仅是一顿饭七分饱，而是一整天都七分饱，这样最好。但是我们总是吃得太多，我们总是担心自己饿着，担心孩子饿着，或者担心老人饿着，我们中国人见到总是问人家吃饱了没有，在厕所里碰到也问你吃了没？（众笑）但我们这样其实是在好心办坏事，我们把自己和别人都撑出毛病了还浑然不知。

　　在我们中国，以前古人本来是不提倡吃晚饭的，但不知道从么时候开始，却大吃特吃起了晚饭和宵夜，也算是奇哉怪也！大家要知道，不吃晚饭，不会把人饿死。但是晚饭吃得太多，却会把人给撑死，这是最基本的养生常识。尤其是你们的小孩子，如果晚饭吃得太饱，对发育成长、对健康会很不利。即使是年青人，如果晚饭吃得过饱，也会导致恶梦频繁、做梦很多而损伤大脑，这点不知道吧？老年人就更不用说了，如果晚饭吃得太饱，那么很容易就会发生猝死事件，所以你们老居士要自己小心了。

　　有点扯远了，现在大家回过头来，我们看经文。

　　「时，维摩诘知其意而语言：佛说八解脱，仁者受行，岂杂欲食而闻法乎？」舍利弗尊者这回又被维摩居士给抓住了，其实舍利弗每次挨骂被训都挺冤的，他只不过是在心里打打小妄想而已，又没干嘛，结果每次都被维摩居士抓到。说起来维摩居士的这个他心通也太灵光了，套用著名演员周星星的一句话，维摩居士的这个神通真是居家旅行、窥人隐私的必备良技啊！那么，这回也不例外，舍利弗念头才动，维摩居士就知道了，他马上就对舍利弗说，佛陀曾经说过八解脱，对这个八解脱的法门，你既然已经信受奉行，那么就应该以清净心来听法，你怎么还想到要吃饭、还有吃饭的念头呢？这个话咋一听有点不通人情，好像修行就不能想吃饭了，但是维摩居士话锋一转，他又说了。

　　「若欲食者，且待须臾，当令汝得未曾有食。」这说明维摩居士还是很通情达理的，他说，如果你真饿了想要吃饭，那么不妨稍等片刻，我一定会让你见到从来没有见过、吃到从来没有吃过的好东西。维摩居士是“先以欲钩牵”，他在这里讲到了“食”，我相信，只要讲到好吃的，那是人都会感兴趣。所谓“民以食为天”，我们的生活离不开衣食住行，其中和我们关系最密切的就是“食”。一说到这个“食”字，那普通人马上就会联想到食物，联想到吃，这种理解不能说是错，但是狭窄了些。其实这个“食”的定义不光包括我们吃的物质食粮，还包含有精神“食”粮，是这两种“食”粮共同滋养了我们生命。在《阿含经》里，佛陀说我们人世间的饮食大概有四种类型：第一种是段食，又叫抟食，就是用手、用筷子、用刀叉吃，一日三五顿，分段饮食，这个是我们欲界人类才有的。这种饮食的内容，不外是青菜豆腐、鸡鸭鱼肉，营养不咋地，但是花样却很多。

　　第二种是触食，像皮肤的触觉、心理上的柔软、细滑、冷暖等等喜乐的感觉、包括呼吸都是属于触食。这个触食有时候比段食还要重要。据我所知，有的修行者闭关用功，由于接触不到人，那闭到几个月的时候，有时就会患上一种叫做“渴肤症”的毛病，那种渴望和人肌肤相亲的痛苦，比压抑性欲还要令人难熬。有的人在这个过程里可能就会天天忍不住痛哭流涕，一哭就是大半个小时，这种情况大概要三、四个月的时间才能完全调整过来，修行者才会适应。当然，这个时间长短因人而异，不绝对，这是跟触食有关的知识。

　　第三种是思食，思是思想念头，指用我们的心、用第六意识去思念那些自己喜爱的东西或境界，然后心生欢喜，由此滋润长养六根，这可以算是一种精神上的食粮，也很重要。像我们一般人，如果你不让他胡思乱想的话，那是会发疯的。比如说，把你关进一个黑屋子里，不许你看，不许你听，不让你有机会乱想，那可能七八天、甚至两三天你就会受不了，再久点儿你可能就要神经错乱了，这种关黑屋子的惩罚可以说比什么酷刑都厉害。在监狱里，犯人最害怕的，不是睡在什么臭烘烘的马桶旁边，不是被管教人员、被其他人毒打，而是一个人被关禁闭。像我们四川清定上师那样的，被关在牢里几十年，然后还能每天安然坐禅，像这样的人毕竟不多，所以大家不要随便乱闭什么关，这种清福可不是谁都能享的。

　　第四种是识食，意识的识，这个就比较难懂了。我们的第八识阿赖耶识依据前三种食的那种执著造作的力量，能增强它保持色身形象、维护健康的功能。像一些入了大定的人，我们以前讲过这样的例子，他们一入定就可以很久很久的时间，不吃不喝，不拉不撒，而肉体不坏。因为他们的第八识阿赖耶识已经转了，定在那里，自有一股内在的维护的力量，所以一般外在的饮食就不需要了。像那些大阿罗汉，据说他们更是可以一定就是八万四千大劫，传说中的大迦叶尊者现在就正在鸡足山入这样的大定，据说要等到弥勒菩萨降世的时候，他才会再出来。

　　所以修行功夫到了某个境界，那真是可以空掉饮食、断掉食欲的，所谓“气满不思食”，这是道家的一句话，到那个程度就不再需要什么饮食了，这是自然而然到达的一种状态。不过你们自己不要乱修，不懂正确的方法搞不好就会弄成胃炎，到时痛苦起来就麻烦了。在我们佛道两家，像这种断除饮食的方法有很多，尤其是道家，他们就特别注重“辟谷休粮”，也就是不吃五谷和其它杂粮，而以服气导引来代替平常的饮食，这种修炼方式也是道门长期流传的一种功法。尤其是在道教创立后，历代都有道长很欣慕《庄子·逍遥游》里描写的那种“不食五谷，吸风饮露”的仙人风范，因此而修习辟谷的人，千百年来那是络绎不绝。

　　这个辟谷又叫做断谷、绝谷、休粮、却粒等等，大约是从先秦开始的，在当时一本叫做《大戴礼记》的书中就有记载，说什么“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意思是说吃肉的人比较强悍，常怀杀心，那是动乱之源；吃素的人呢，比较聪明灵巧；而那些食气的修行人，不但可以健康长寿，还能神明内照，和天地精神相往来；至于“不食者不死而神”，这是讲最高的成就那就干脆不需要吃了，还可以成仙成神，永远不死。这个修行的次第其实是描述得很清楚的，层层往上，这个大概就是有关辟谷术的最早的一个理论记载。

　　在古书《淮南子·人间训》中，有这么一个实例。说的是春秋时期，鲁国有一个叫做单豹的人，他避世隐居深山，不穿丝麻的衣服，不食五谷，常喝溪水，年纪已经七十了，但是那个脸色还像童子一样的年轻健康，这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被记载下来的辟谷实践者。著名的东晋道士葛洪，他在《抱朴子内篇》中也曾经记载说，三国的时候，东吴有一个叫做石春的道士，他在给人治病的时候，常常一个月或一百天不吃饭，那吴帝听说以后很是怀疑，他就叫人把石春给关了起来，看守着。结果石春真的每天只需要喝两三升水就够了，这样过了一年多，石春不但一点事没有，他的容颜反倒还更加鲜嫩了，而且力气不减，力气如故，吴帝这才信了。

　　在《旧唐书》的“隐逸传”中也有一篇记载，说什么唐朝的道士潘师正住在嵩山二十余年，“但服松叶饮水而已”。而在《宋史》的“隐逸传”中也有记载，说是宋朝初年，道士陈抟住在武当山的九室岩，服气辟谷二十余年，每天只不过饮酒数杯而已。像类似的记载，在史籍、道书里不胜枚举，讲这些东西大家感兴趣吗？

　　不过这里要提醒大家注意一点，如果有谁想要达到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程度，可以，但那绝对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没有真正的师传和正确的方法，千万不要盲修瞎练，否则出了事可别来怪师父！辟谷术和房中术一样，都是属于那种经常被世人诟病的修炼方式，因为它们很容易使人误入歧途，很容易误导人，而且和究竟解脱之道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所以我们佛教对这种方式一向都不怎么提倡，这是讲到饮食顺便给大家一提，扯远了。

　　那么，除了前面讲的那四种饮食，佛陀还说过出世间的五种饮食，另外五种分类的方法，一者禅食、二者愿食、三者念食、四者八解脱食、五者喜食。像我们每天念供的时候就有念到“禅悦为食”，这个就是我们出世间的第一种法食。我们常常发四弘誓愿，这是菩萨道的通愿，所以“愿”是我们的第二种法食。我们念念希望自己能够早日成佛，普度众生，这个“念”的力量就是我们的第三种法食。而八解脱法能让我们走上究竟成佛之路，所以它是我们出世间的第四种法食。此外还有随喜赞叹他人的修行、随喜赞叹做好事的功德，这个是我们的最后一种法食。所以我们佛教讲的“食”，包括了世间和出世间的共有九种之多，分得很细，这些知识大家稍微了解一下就好，这里不再多说。

　　现在回过头来，我们看本经这里，维摩居士讲舍利弗的话实际上是藏有潜台词的，他其实是在尅舍利弗，听法的时候你居然会想到吃饭，少吃一餐会死啊，你还是大阿罗汉呢，那个功夫都不晓得跑哪里去了！这个话尅得好像有点重。不过维摩居士尅归尅、骂归骂，人家大老远地跑来探病总还是客人，当然要请人家吃饭啦，也不过才区区几万人而已，还请得起。所以维摩居士就说了，请你们“且待须臾”，稍等一会儿，我会让你们吃到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








（134）超越时空的大神通

　　「时，维摩诘即入三昧，以神通力，示诸大众。上方界分，过四十二恒河沙佛土，有国名众香，佛号香积，今现在。」维摩居士夸下海口之后，他老人家立刻就入定了，进入了三昧之中。不知道他入的是什么定，什么三昧，这个定的种类境界实在太多了，我们众生一动念头就有八万四千烦恼，诸佛菩萨的三昧定境，也有八万四千种之多。这个三昧是梵语的音译，“三”就是“正”的意思，所以三昧也就是正受正定，那是指一种非常特别、非常超越的意识状态。

　　唐宋以后，三昧这个词开始融入我们中国文化，它往往被拿来形容某种超凡的成就、特殊的境界。比如有人书法特别好，我们就会说他得了书法三昧。有人泡茶特别好，我们就会说他得了茶中三昧。有人特别臭美，我们就会说她得了臭美三昧。那像我爱洗澡，洗澡洗得比较好，在山东的时候就被居士们尊称为常洗澡菩萨，那是得了洗澡三昧。现在我们中间，某某大居士的香港脚境界很高，普熏三千大千世界，那是得了香港脚三昧，（众笑）这个境界要比咱的高多了。

　　那么，这里讲，维摩居士入定之后，就以他的神通力，给大家展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上方世界经过四十二恒河沙数佛土那么远的距离，究竟有多远，即使用现代科学光年的概念，也没办法说得清。那么远的上方世界，有个佛土名叫众香，有一位佛陀名号香积，现今正在。这也就是“一时佛在”，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到了我们这个时代，这位佛陀也还是属于“现今正在”。当时讲经到现在似乎已过了两三千年了，但是在佛陀看来那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时间的真相永远都是“现今正在”，了解吗？这位香积如来的世界和阿弥陀佛的世界一样，都是超越三界生死的净土，所以那里的境界也是无比殊胜的。

　　顺便说一句，南北朝以后，在文人骚客的文章诗词中时不时就会看到“香积厨”这个说法，有时也把一般人家的厨房，尤其是寺院里的厨房称为香积厨，这个典故的来源就在这里。你们回家后也可以在自己的厨房门上贴个牌——“香积厨”，这个名字很雅。

　　「其国香气，比于十方诸佛世界人天之香，最为第一。」这是讲，香积如来这个众香国中的香气，在十方一切诸佛世界中都要排名第一，对比天上和人间的香气，那更是殊胜无比，没法形容。这种香气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什么沉香、龙涎香比得上的，像你们女人用的那种世俗之香就更甭提了。这种不可思议的香，暂时不是现在的我们能想象、了解的，因为我们每个人的身体实际上都是很臭的，只不过我们经常洗澡，而且自己闻惯了不觉得。虽然自己闻惯了不觉得，但是旁边的人可就遭殃啦，虽然说熏死人是不用偿命的，但还是要经常洗澡才对，要保持整洁才是佛陀的好弟子——诶，居然有人敢说阿拉是常洗澡菩萨！很郁闷！

　　「彼土无有声闻辟支佛名，唯有清净大菩萨众，佛为说法。」这是讲，在香积佛土中完全没有小乘的声闻和辟支佛，没有这些小家子气的人，只有清净无染的大菩萨众，常随佛学，香积如来也经常为他们讲说妙法。

　　「其界一切，皆以香作楼阁，经行香地，苑园皆香。」在这个佛土中，不论是亭台楼阁、经行之地，还是草木花园等等，都是由各种妙香变化积聚而成的，香气四溢。香积佛土的亭台楼阁，都是用香作成的，微妙香洁，完全不同于我们这个世界的建筑材料和形式。

　　「其食香气，周流十方无量世界。时彼佛与诸菩萨，方共坐食。有诸天子皆号香严，悉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供养彼佛及诸菩萨。此诸大众，莫不目见。」那个世界的人只有一点和我们是一样的，那就是吃饭，只不过他们饮用的食物，精美奇香，无比殊胜，要比我们的好得多。他们所吃食物的香气，周遍流布，普熏十方无量世界。像这种清净解脱的无上妙香，我们好像还没有人闻到过吧。当时，香积如来和诸大菩萨正好刚刚就坐，他们正准备共进午餐，旁边还围绕了许多名叫香严的天子，他们都是上方世界的诸天神人，每一个都已经发了无上正等正觉的菩提心，只不过还没有圆证佛果而已。这些天子正在设斋供养香积如来和诸大菩萨。而这一切情景，在维摩丈室里的数万大众，就像我们看电视实况转播一样的，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就是所谓“现量见”的伟大境界。

　　维摩居士在这里所显现的这种超越时空的大神通，以及那个不可思议的净土世界，绝对不是神话！绝对不是古人的浪漫夸张！更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什么科幻电影。举例为证，天台宗的智者大师，当年他读诵《妙法莲华经》，在读到药王品中“是真精进，是名真法供养如来”这一句的时候，智者大师突然就入定了，他在定中超越时空，亲眼看见灵山法会俨然未散，他看见释迦牟尼佛仍然在那儿大转法轮，教化众生，于是他就豁然证入了法华三昧，得到了第一旋的陀罗尼。智者大师出定之后，智慧大开，后来承前启后，完善了天台的教法，成为了天台宗流芳千古的一代宗师。

　　像智者大师当时所体验到的境界，他看见灵山一会俨然未散，这个可不是在表法，不是什么比喻，那是他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切身体验。当他证入法华三昧的时候，他全然住在了一种叫做“金刚心”的不可思议境界中，在那一瞬间他完全超越了线性时间的假相，看到了“一时佛在”的真相，所谓：

　　无边刹境，自他不隔于毫端；
　　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当念。

　　智者大师只是证入了法华三昧的初步而已，这个也是华严三昧、首楞严三昧和念佛三昧共通的境界，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从他的描述里我们知道，他当时的确是窥见了时空的奥秘，那也是一切生命的最大奥秘。假如我们现在有人、有谁能够证入这个三昧的话，那么你也能同样地看见灵山一会俨然未散，看见释迦牟尼现在正在说法，乃至看见维摩居士现在正在显现不可思议的净土世界，你都能清清楚楚地同时看到，历历分明。一切——听清楚——一切都在现在、在当下同时展开，一切早已开始！一切早已结束！一切正在开始！一切正在结束！一切从来就没有开始！一切从来就没有结束！听得清楚吗？很矛盾，但这个就是真相！

　　（弹指）有人能明白吗？我这个三尺机锋箭，古今无人能挡！咦，我这么吹牛都没人明白啊？没办法，看来老衲只好再一次“鸿飞向天涯”了。借用小说里的一句话，真是寂寞啊！这么臭屁的师父你们可能没见过吧？（众笑）








（135）化菩萨取饭 香积佛赐食

　　「时，维摩诘问众菩萨：诸仁者，谁能致彼佛饭？」这时维摩居士就故意问诸大菩萨，他还不问小乘的阿罗汉，专问高年级的。他说，各位仁者，你们有谁能够到香积佛土去，化来斋饭，供养大众呢？这里真的是很好玩，维摩居士好像是在故意整人，大家肚子正饿得要死呢，四大皆空，只有肚子空不了，而且托维摩居士的福，大家都已经看到香积佛正带着弟子们准备吃饭的情景，那个饭食又香得不得了，当时恐怕很多人看了都在偷偷咽口水。他居然还问哪一位可以上去拿一下？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事都干得出来，套用一句网络用语，我们只能赞叹说，维摩居士实在是太有才了！

　　「以文殊师利威神力故，咸皆默然。」可能因为维摩居士是主人，不便喧宾夺主，所以文殊菩萨就运用自己的威德神通之力，让大家都变得沉默不语，好像同时都进入了不二法门。那么，文殊菩萨是领头羊，他不出声，那其他大菩萨，包括弥勒菩萨、观音菩萨等等，也就个个沉默是金，不好发表意见了。其实这些大菩萨们都是有能力拿到饭的，他们现在是与文殊菩萨配合，和维摩居士演戏而已。

　　「维摩诘言：仁此大众，无乃可耻。」面对诸大菩萨的沉默，维摩居士就说了，你们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敢到众香国去请饭的，这实在是太丢脸了，诸位也太差劲了吧！言下之意你们是在往佛陀的脸上抹黑，这个话说得很重，看来维摩居士的教育风格是属于那种严父严师型的，一直以来我们看他说话都很不留情。

　　「文殊师利曰：如佛所言，勿轻未学。」这一回，文殊菩萨开口就顶上去了，他毫不客气地就回应维摩居士说，老大啊，你可不要轻慢后学哦。就像佛陀说的：“大地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佛与众生是平等无二的，所以我们千万不要轻视任何一个众生，不要轻视任何一个人，乃至一条毛毛虫。就连那些还没有入门的初学者都尚且不可小看，更何况是诸大菩萨呢？这个话说的很有道理。

　　当然话说回来，维摩居士心里并没有真正轻视过谁，他只是在演戏而已。但我们就要注意了，因为自大而看不起别人，那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最浅薄的事！所以永远不要看不起别人，看不起别人就是看不起你自己。修行人，尤其是出家的修行人最好不要犯这种幼稚的毛病。像我见过的，有些人当小和尚的时候还算是个人，一当了大和尚就不得了啦，对位高权重的、或对那些有钱有名的人，那脸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但一碰到普通人，他的笑脸就没了，那个眼神就变成俯视甚至是斜视的了。这样的蠢材我就见过好几个，自大成狂的笨蛋我也见过个把，真是可怜又可恶，！有时候很令人费解，因为说实话，我真搞不懂出家人有什么好骄傲的，都出家了，还那么骄慢。我们要知道，看不起别人的人，注定也会被别人看不起，辱人者必自辱之，这个是因果的铁律！所以我们不要犯这种低级错误，不要看不起自己，也不要看不起别人。自信，但不自大！自谦，但不自卑！这就对了。

　　「于是维摩诘不起于座，居众会前，化作菩萨，相好光明，威德殊胜，蔽于众会。而告之曰：汝往上方界分，度如四十二恒河沙佛土，有国名众香，佛号香积，与诸菩萨方共坐食。」在维摩居士的丈室里，我们前面讲过的，一个能帮忙的侍者都没有，客人们又不愿出手，所以维摩居士只好自导自演，辛苦自己了。这时大家就都看到，维摩居士在法会中不起于座，就在自性的本位上，很自然地就变化出了一位大菩萨，没有像电视上演的那样还要先放一阵烟雾。这个是维摩居士的身外化身，应该不是什么意生身，不是精神体，而是功德具足圆满，有自己独立意识的报化分身。这位化菩萨相好庄严，光明照耀，威德殊胜之处难以形容，他刚一站出来，在场所有人的光彩，就都给比下去了。

　　这时，维摩居士就告诉自己的化身菩萨说，你到上方世界去，经过四十二恒河沙佛土，有佛国名为众香，佛陀号为香积，香积如来现在正和诸大菩萨准备共进午餐，你帮我找他办点事去。

　　「汝往到彼，如我词曰：维摩诘稽首世尊足下，致敬无量，问讯起居。少病少恼，气力安不？」你到那里，就代表我说：维摩诘顶礼世尊的足下，向您致以无量的敬意，不知您的起居是否安康，是否少病少恼，身体气力还安和吧？这是维摩居士交待这位化身菩萨要注意的外交辞令，是必须的礼节性的问候，否则，像病恼之类的东西，与佛何干啊？这点大家要注意。

　　「愿得世尊所食之余，当于娑婆世界施作佛事，令此乐小法者得弘大道，亦使如来名声普闻。」前面的好话刚说完，那接下来立刻就开口要东西了。维摩居士让化身菩萨代表他去化缘，也就是要饭，但话说得很艺术，希望能得到香积如来吃剩下的饭，布施一些给我们娑婆世界的众生尝尝味道就ＯＫ了。那么借此因缘，也希望香积如来能够到娑婆世界作法布施，令那些乐修小法的人得到听闻大乘妙道的机会，也顺便使香积如来的万德洪名普传娑婆，令闻者信者，皆获大利。

　　「时，化菩萨即于会前升于上方，举众皆见其去，到众香界，礼彼佛足。又闻其言：维摩诘稽首世尊足下，致敬无量，问讯起居，少病少恼，气力安不？愿得世尊所食之余，欲于娑婆世界施作佛事，使此乐小法者得弘大道，亦使如来名声普闻。」维摩居士一交代完毕，当时化身菩萨就在大众面前，于一念顷，弹指之间就到了上方世界的众香佛国，所有人都抬头看见他在众香国现身，顶礼佛足，并且大家都听到他在复述维摩居士交代的话，几乎一字不差。

　　在化身菩萨复述的话里，有一个字和维摩居士交代的不同，你们找找看是哪一个字？一个是“当于娑婆世界施作佛事”，一个是“欲于娑婆世界施作佛事”，对吧？这个“当”和“欲”有何不同？这个“当”是维摩居士的口气，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气势，而“欲”是化身菩萨自己的口气，体现了下位学人祈请上位尊者成全的心态，因为毕竟不是金粟如来维摩诘亲自去。这一字之差，就透露了一个信息，这位化身菩萨是有着自己的独立思想的，他并不是被人遥控的木偶。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管见，仅供大家参考。

　　「彼诸大士见化菩萨，叹未曾有！今此上人从何所来？娑婆世界为在何许？云何名为乐小法者？即以问佛。」当时众香国中的诸大菩萨，看见这个化身菩萨的言行，知道他是远方来的外星人，就觉得很稀奇，纷纷就感慨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大家就问香积如来，这位菩萨上人是从哪里来的？娑婆世界又在哪里？什么又是乐于小法的人？

　　众香国中的诸大菩萨说他们不知道娑婆世界，不知道什么是乐小法者，这里面有两个可能，一是诸大菩萨故作不知，目的是借此因缘开演佛法，利益更多的众生；第二种可能，确实有菩萨因为一直呆在净土的境界中，所以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什么娑婆秽土，他们的神通是有所见、有所不见的。据我所知这个是很有可能的，在有些特殊世界、特殊时空的众生，的确从来就不知道居然还有我们这样一个物质宇宙，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物质，对他们来说，物质宇宙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佛告之曰：下方度如四十二恒河沙佛土，有世界名娑婆，佛号释迦牟尼。今现在于五浊恶世，为乐小法众生敷演道教。」香积如来就告诉诸大菩萨说，从这里往下过四十二恒河沙数的佛土，有世界名为娑婆，彼土有佛号释迦牟尼，现今正在那个污浊的世界里传播真理，并为那些乐修小法的众生开演大道。

　　「彼有菩萨名维摩诘，住不可思议解脱，为诸菩萨说法。故遣化来，称扬我名，并赞此土，令彼菩萨增益功德。」在那个娑婆世界有位大菩萨，名字叫做维摩诘，他已经证得了不可思议的解脱境界，他以居士身助佛扬化，正在为娑婆世界的诸大菩萨讲经说法。他现在之所以派遣了自己的化身前来化缘，正是为了要在下方的娑婆世界里，宣扬佛陀的万德洪名，并赞叹香积佛土，目的是让他那里的菩萨众等，都能因此而增上功德。

　　「彼菩萨言：其人何如，乃作是化？德力无畏，神足若斯？」香积国的诸大菩萨又问了，这位维摩居士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竟然有如此的神通显现化身，他怎么可能有如此广大无畏的功德，有这样厉害的神足通？居然弹指之间就到了香积佛国？

　　「佛言：甚大！一切十方，皆遣化往，施作佛事，饶益众生。」香积如来就说，这个维摩诘的来头可不小，他本是古佛的化身，因为悲心所致，倒驾慈航，化作维摩居士，现在正应化于娑婆世界，帮助释迦牟尼佛教化众生。他的成就实在是太大了，神通妙用非同小可，十方一切世界，他是随时想去就去，想走就走，自由自在；实际上，十方三世都有他的化身菩萨，正在为饶益一切有情众生而布施佛法，大作佛事——这是香积如来的介绍。

　　这里大家要注意，香积佛讲的这种“身外化身”的神通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宗教神话。一般来讲，修行者在证得空性解脱后，往往就会开发出许多原来潜藏的神通妙用。尤其是那些修行大乘菩萨道的法身大士，这些大菩萨法报化三身具足，神变不可思议，他们还能够同时化身千百亿，真正做到了随缘应化，普度众生。其实这些伟大的功能都是我们众生心性本具的力量，“一切神通变化，悉自具足”，真正明白道理后，你们就不会觉得佛经上的这些描述是神话夸张了。

　　那些解脱的圣者，换句话说，那些已经超越轮回的菩萨，他们很自然的，就可以完全明白他们所有的过去世，也能完全受用他们多生多世所累积的经验、能力和知识。对于所谓的未来，相比于一般人，这些圣者拥有更多更复杂的选择。他们有的会选择不再进入轮回，而是趋入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生命状态，在这个状态里完全没有时间的概念，例如阿罗汉们所证入的有余依涅槃。

　　或者，他们会选择成为导师、老师，在经历完整个轮回转世的圈子后，他们会怀着慈悲之心，决定再次回到这个圈子中去担当众生的老师。当这种老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需要非常严密的训练，他们必须要身先士卒，深入六道轮回，去体验不同时代、不同文化、不同人生的悲欢离合，还要学习上自天文下至地理的各种学问，这就叫做“法门无量誓愿学”。而且他们还必须要能做到“同时”化身千百亿，去教导同一个人的各个不同的生命片段，他们必须要有这样的能力。

　　举例来说，比如某个人，他在二十一世纪，公元前三年，或者在唐朝宋朝，甚至在三皇五帝时代或亚特兰提斯时代，他都一个轮回转世的片段生命体，那么菩萨作为老师，菩萨就必须要在瞬间和这个人的每一个片段生命体接触，用每个片段生命体都能明白的语言和他们沟通。要做到这点，这个当老师的就必须要对各种不同时代的环境背景完全了解，他同时还要了解当时的文化、哲学和科学思想，所以做菩萨可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

　　此外，还有一些心量特别宏大、智慧特别超群的人，他们在完成轮回后，会选择成为创造者，开始步上成为创造者的漫长旅程。这种创造者用来创造的工具，不是色彩、文字或音符，不是其它工具，而是“时间”、“空间”和灵魂。我们称之为“时间”的东西，对他们而言，就像是画家用的色彩，我们称之为“空间”的东西，被他们拿来以各种方式组合。这种创造者有点类似于发愿创造净土的佛陀，不可思议的净土环境和万德庄严的生命形态，就是他们的创造物。由于我们生活在一种很狭隘的时空观念中，所以对我们来说，他们的作品是很难想象的。这类创造者拿时间、空间、甚至生命来作为创作的材料，他们作品的那种壮美一旦展现，那在十方世界中都会是最最震憾人心的，那种境界根本就无法用我们人类的语言文字来形容。这些创造者的用意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启发”——他们是为了启发他们力所能及的所有世界的众生的觉醒，以及启发众生共同参与这种伟大的创造。

　　而还有一些人，他们在兜完整个轮回圈后，会选择当一个“医者”，一个心怀慈悲、心怀悲悯的医疗者。和那些选择当老师的菩萨一样，这些医者菩萨，他们必须要有能力和众生、和被治疗者的每一个片段生命体直接打交道，这样才能更有效地给予帮助。所以这类医者菩萨，他们必须要具备操纵轮回、掌控时空的能力，其中变化可以说是异常的复杂。他们经常会化现为各种身份、各种形象，带着所有众生的烦恼和困苦，步入轮回……这类医者可以说是闻声救苦，有求必应，其工作范围除了此时此地，还包括了他方世界、不同时空，他们所针对的，永远是我们众生心灵上和精神上的疾病。一个具有大能力、大神通，并且境界极高的医者菩萨，他更是能够化身千百亿去治疗、去教化他所在的世界，以大智慧影响甚至扭转整个社会风气。

　　像这类人物毫无疑问就是传说中的大菩萨，他们往往会身兼老师、创造者和医者这三种身份，以不可思议的精神力量来教化、救度众生。那像我们的维摩诘维大居士、文殊菩萨、弥勒菩萨、还有观世音菩萨等等，他们就是这类大菩萨的代表，典范中的典范！这样讲，大家能听懂吗？

　　那么我们继续，「于是香积如来，以众香钵，盛满香饭，与化菩萨。」香积如来介绍完维摩居士后，他就吩咐侍者，用一个散发出种种妙香的钵，盛满香饭交给了化身菩萨。








（136）有朋自远方来

　　「时，彼九百万菩萨俱发声言：我欲诣娑婆世界，供养释迦牟尼佛，并欲见维摩诘等诸菩萨众。」当时香积佛国有九百万菩萨都生起了一种很稀有难得的想法，所以他们就异口同声地一起发出请求说：我们很想跟随这位化身菩萨去到下方的娑婆世界，去亲近供养释迦牟尼佛，并借此机会拜访维摩居士和诸位大菩萨，所以请老佛爷您恩准、准假。

　　「佛言：可往！摄汝身香，无令彼诸众生起惑著心。又当舍汝本形，勿使彼国求菩萨者，而自鄙耻。又汝于彼，莫怀轻贱而作碍想。」香积如来就说，可以去，批准了，但是有三个条件，你们去的时候，要注意三点：第一，因为娑婆世界是五浊恶世的秽土，那里的众生都臭得很，吃猪肉的人身上就有猪臭味，吃羊的人就有羊骚味，所以你们要用神通收摄你们身上的香气，不要使娑婆世界的众生闻到而生起贪染执著，不要让他们生起分别心。第二，娑婆世界的众生，身形矮小，没有你们高大，更没有你们漂亮，所以你们最好啊，把身形变得和他们一样高矮，不要让娑婆世界求菩萨道的人，感觉自卑和羞耻。那么，要变成什么样子才行呢？这里说句笑话，像我们四川话骂人经常讲的，“面带猪像，心头明亮”，是不是这样？只要能把这个庄严的相貌暂时隐藏起来，心里不糊涂那就对了。像我们这里面长得比较高的人，下回来听经的时候，你们要记得把自己变矮、要把自己的腿锯短了才能来，不能太高了，尤其是不能比我高，呵呵。（众笑）

　　第三，佛陀说，因为你们久居净土，从来没有见过娑婆世界的污秽不净，所以你们对那里千万不要心怀轻慢，不要看不起那里，只要对人心存一点轻慢，那就是犯了菩萨大戒。如果有这样的念头，那对道业修持就会很有妨碍。这是佛陀提醒的三点，所以你们看看，佛陀很善解人意吧，他老人家考虑问题真的是非常周到。

　　「所以者何？十方国土，皆如虚空。又诸佛为欲化诸乐小法者，不尽现其清净土耳。」香积佛说，我为什么要这样特别交待你们呢？因为十方世界不论是净是秽，统统都是因缘幻化的，其性本空，所以你们不要被任何世界、任何人的表面差别相给骗了。实际上真正的佛土既不是净土，也不是秽土，净秽香臭，就像虚空一样的，从来就没有什么不同。对诸佛如来而言，十方法界，尽管千差万别、不尽相同，但它们统统都是缘起性空的，无一不是常寂光土，只是为了要教化那些乐修小法的小根器众生，释迦牟尼佛不得已，才故意显现了秽恶国土，故意不显现他的清净佛土！所以，你们千万不要轻慢那边的佛陀和诸大菩萨，否则就要犯大错了。这是香积如来的提醒。

那么，香积佛国的众位菩萨闻言之下，心领神会，于是他们立刻就上路了。

　　「时，化菩萨既受钵饭，与彼九百万菩萨俱，承佛威神及维摩诘力，于彼世界忽然不现。须臾之间，至维摩诘舍。」维摩居士的化身菩萨在接受了香积如来递给他的这钵饭后，他立刻就和九百万大菩萨众，承蒙香积如来的威神，也承蒙维摩居士不可思议的神通道力，就这样忽然消失了。转眼之间，他们就一起出现在了维摩居士的丈室里。讲到这里，你们还记得吗？维摩居士那间小小的丈室，里面可不是空的，本来已经坐了很多人了，现在又再加上了九百万大菩萨，居然还挤得下。

　　「时，维摩诘即化作九百万师子之座，严好如前，诸菩萨皆坐其上。」当时，维摩居士看见“有朋自远方来”，远方来了九百万贵客，这个时候再临时去须弥灯王佛那借座，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也没必要，所以他立刻就以神通力又变化出了九百万张宝座，和以前那些狮子宝座一样的高广庄严，然后他就礼请上方世界来的九百万菩萨，各自安坐。

　　「时，化菩萨以满钵香饭与维摩诘，饭香普熏毗耶离城及三千大千世界。时，毗耶离婆罗门居士等，闻是香气，身意快然，叹未曾有。」这个时候，化身菩萨就把满钵香饭交给了维摩居士本人。这钵饭的香气香得有点离谱，居然能够普熏毗耶离大城，甚至遍及三千大千世界。这个香饭之香啊，幸好我们当时不在现场，否则非学强盗开抢不可。当时毗耶离城里的贵族婆罗门和白衣居士等人，他们闻到这种奇异的香气，个个都觉得身心舒畅，快意无比，于是大家就纷纷赞叹说，真是稀有啊！这就叫做“叹未曾有”，这个词在本经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了。








（137）一钵香饭万人吃

　　「于是长者主月盖，从八万四千人，来入维摩诘舍。见其室中菩萨甚多，诸师子座高广严好，皆大欢喜。礼众菩萨及大弟子，却住一面。诸地神、虚空神，及欲色界诸天，闻此香气，亦皆来入维摩诘舍。」这个时候，有一位长者居士的领袖月盖菩萨，他闻到香气，就率领八万四千人，循着香气来到了维摩居士的丈室。他进来后看见房间里菩萨云集，众多的狮子宝座高广庄严，顿时就觉得非常地欢喜，所以他就很恭敬地开始向诸大菩萨和诸大阿罗汉顶礼，顶礼过后，就站到了一边，因为维摩居士没有请他们坐。那么随后赶来的还有许多地神、虚空神，以及欲界、色界诸天的天人，他们也都闻到了香气，所以才情不自禁地也来到了维摩居士的小小丈室。

　　这个饭香居然引来了那么多人。维摩居士这下可麻烦了，方丈之地，何以能容纳如许多人？而且从香积佛那儿化来的饭，只有一钵而已，这么多人哪里够吃啊？不够吃又都想吃，那大家会不会打架啊？从古到今，我们人活着，都是为了吃口饱饭，都是为了能吃好饭，没有饭吃就会天下大乱。以前给大家讲过一副对联，北京道教协会白云观门前的那副对联，还记得吗？那副对联写得很妙，所谓：

　　人间莫若修行好，
　　世上无如吃饭难。

　　由此可见这个吃饭的问题有多重要！像有的人，福报大，他每天只管打坐念佛，什么事也不用理，不用操心，饭来张口，过着猪八戒的幸福生活，那是多大的清福啊，所以要知足，要懂得感恩，不要以为别人的付出、别人为你护法是理所当然的，否则饭食难消，你的法也不会有成就。

　　「时，维摩诘语舍利弗等诸大声闻：仁者可食，如来甘露味饭，大悲所熏，无以限意食之，使不消也。」这时维摩居士就把满钵香饭递给了以舍利弗为首的诸大弟子，他还说，舍利弗，你们可以尽情地享用香积如来的这钵甘露法味之饭，这个饭可不是普通的饭，它是如来以大慈悲心特意加持过的，所以你们尽管放开肚皮吃！吃了就可以净除烦恼，永得解脱，但是千万不要拿人世间的意识思维、拿有限度的心量，来吃这一钵饭，否则吃下去也不能消化。换句话说，如果没有菩萨大愿大行的功德，没有大乘的广大心量，吃了香积佛的饭是不会消化的。消化不了的话，那甘露就有可能变成毒药了。

　　「有异声闻念：是饭少，而此大众人人当食。」维摩居士讲完这番话后，像舍利弗、目健连那样的大阿罗汉都豁然开朗，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还有一些智慧不够的异声闻众，他们区别于舍利弗等大声闻众，所以称为异、异类。他们看到只有一钵饭，心中就想，这香饭也太少了点吧，那么多人怎么够分啊？这里的大众肯定是人人都要吃的，那么香的饭不吃点的确太可惜了。

　　所以你们看看，维摩居士刚说完不能以有限的凡夫心来吃这钵饭，但马上就有人乱动念头了。凡夫和小乘行者长久以来形成的种种分别执著，看来真的不是说破除就能破除的。对他们来说，人我、美丑、大小等等一切二元现象都是相对的、不可调和的、甚至是矛盾的。这种对事物的观念看法深入潜意识，已经成为了一种惯性思维，所以即使他们已经看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显现，比如维摩丈室能容纳无量的大众，四十二恒河沙佛国的距离一念即至，他们明明已经看到了这些，但仍然对如来一钵饭就能使大众吃饱这件事，心存疑虑。这就是智慧和信心不够的表现。如果我们不能去掉自己的分别心，那就会和他们一样的，执著二元幻法为实法，则非碍成碍，那不是障碍也会变成障碍了，这样就永远也别想从二元幻相里解脱。

　　「化菩萨曰：勿以声闻小德小智，称量如来无量福慧。」这些异声闻才一动念，化身菩萨也有他心通，就知道了，就告诉他们说，你们大可放心吃饭，但千万不要用声闻人的小功德小智慧，去衡量如来无量无边的福徳智慧！这个不是你们能测度得了的。

　　在夏莲居老居士翻译的《无量寿经》会集本中，里面有一段偈子翻译得特别好，所谓：

　　如来深广智慧海，唯佛与佛乃能知；
　　声闻亿劫思佛智，尽其神力莫能测。

　　这句话是对的，千真万确！如来的功德威神、慈悲智慧之力，就连十地菩萨尚且都不能妄测，更何况是小乘声闻？更何况是我等凡夫？所以求生净土的修行者，你们要注意了，千万不要站在凡夫的角度去妄测佛智佛力，你怀疑自己还罢了，怀疑佛陀的慈悲摄受之力，甚至怀疑净土的存在与否，那你就麻大烦了！这个疑根不断啊，任你修得再用功、再刻苦，那也只是邪精进而已，充其量只能往生边地疑城，但真正的净土八成就没戏了。因为你的怀疑会阻碍你，你自己会障碍自己！

　　像将军出身的王柏龄王居士，他在《追念我的师父——印光大师》这篇文章中，记录了这么一件事：在民国二十五年冬天的时候，这位王居士突然疾病发作，大吐血，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时他就觉得这个人命何只是在呼吸间啊，他对无常因此就有了有很深刻的感触。幸好他当时反省观察自心，发现自己一没慌张，二没恐惧，还算好，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觉得自己的念佛功夫还不够，这句佛号没能念好。

　　那么，等他病愈以后，他就到苏州的灵岩山去拜谒印光大师，向老和尚禀告了他病危时的心理。没想到印光大师一听，当场就对他大喝道：“汝若如此想，西方去不得矣！什么叫念好？十念必当往生！”这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王居士闻言之下，顿悟前非，“生大感泣”，他在文章里写的——“生大感泣”，他感动得是哭泣不止啊，嘴里还连连说：“师父破我自障矣。”从此以后，王居士自信信他，信自信佛，对佛号功德、对佛智佛力，再无怀疑！

　　那些坚信如来慈悲智慧，坚信如来救度之力的人，就像《金刚经》上讲的：“当知是人不于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种善根，已于无量千万佛所种诸善根。”这是真的！能这样傻傻地相信、傻傻去念佛的人，才是世间第一等的大聪明人！你们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一定要有信心！

　　「四海有竭，此饭无尽。使一切人食，抟若须弥，乃至一劫，犹不能尽。」化身菩萨就说，你们不要小看这钵饭哦，四大海水也有干枯的一天，但是这钵香饭却无有穷尽，乃至三千大千世界所有一切众生都来吃这钵饭，各各把饭团捏得像须弥山那样高大，这样吃上一劫的时间，也都不能吃尽，这钵饭都不会见底。

　　「所以者何？无尽戒、定、智慧、解脱、解脱知见功德具足者，所食之余，终不可尽。」为什么这钵饭不能吃尽？因为法性功德无有穷尽，而这钵香饭正是法性具足的戒、定、慧、解脱、解脱知见的具体示现，是一切功德具足成就者——佛陀所吃的法食，这钵在如来境界化来的甘露香饭，能使一切生命都得到真正的滋养和满足，所以当然是无有穷尽的。

那么，什么是戒、定、慧、解脱、解脱知见？像小乘行者也有戒定慧，但却不能称为解脱，因为他们住著的那种空境还是心意识造作出来的，还是妄识所致的有为法，不是法性本具的当下解脱，要当下解脱才是大解脱，乃至没有什么解脱不解脱的观念，这就叫做解脱知见，像这些概念大家稍微了解一下就好。

　　「于是钵饭，悉饱众会，犹故不儩（Ｃｉ）。」听了化身菩萨的解释，大家就很放心地接过钵来把饭给分着吃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吃饱了。回头再看那钵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还是跟没有分食前一样，不增不减，“犹故不儩”，这个不儩就是不尽的意思。

　　「其诸菩萨、声闻、天人，食此饭者，身安快乐，譬如一切乐庄严国诸菩萨也。又诸毛孔皆出妙香，亦如众香国土诸树之香。」因为这钵香饭是香积如来功德之香所化、大悲之心所熏，所以菩萨、声闻、天人等等，吃完香饭后，个个都觉得身体轻安自在、快乐无比，那种极乐的体验，就和一切乐庄严国中诸大菩萨的境界那样微妙，并且每个人身上的毛孔中都散发出阵阵奇异的香气，就像众香国中各种香树的香气，那种妙香实非笔墨所能形容。

　　一餐饭居然能吃出极乐的境界，吃出“道”的感受，那真可谓是天下第一饭了。看似普通平常的吃饭，在我们佛门中其实是具有非凡意义的事，吃好这餐饭还真是可以入道悟道的。像《云门广录》上就记载，曾有僧人问云门禅师：“请禅师您指示一个入道的途径。”云门禅师就说：“吃粥吃饭。”四个字，吃粥吃饭，居然就是进入佛道的途径，那我们天天吃粥吃饭，吃了又拉，拉了又吃，不知道有谁吃出三昧，有哪位“入道”了？有吗？看来是有人入道了，沉默，“一默如雷”——呵呵，看来是有人入道了，不过是入了你们家的ＷＣ，入了下水道。嗯，师父说话好像有点太损了，这点不好，我要忏悔！向大家求忏悔！（众笑）

　　过去有一个师父，他跑去请教慧海禅师，就说：“请问，我该如何用功啊？”慧海禅师就回答说：“饿了吃饭，困了就睡。”这个回答很经典，我打算以后也用这个回答来对付你们。而《五灯会元》记载，有一天，白云守端禅师上堂说法，他说：“佛有四弘誓愿，我也有，我的四弘誓愿就是：饥来要吃饭，寒来就添衣，困时伸脚睡，热时爱风吹。”呵呵，很朴素的理想。听了这番话你们才晓得，所谓“道在平常日用中”，原来大道就在我们平平凡凡的日常生活中，生活并没有脱离道，所以吃饭并不是在浪费光阴，吃饭也照样可以用功办道。

　　古往今来，将艰深的佛法实践融入日常生活的高僧大德有很多，像近代的弘一大师就是一位。老人家没出家前，可谓是风流倜傥的一代绝顶人物，可是出家以后，他却过着非常清淡严谨、安贫乐道的生活。有一天，弘一大师的好朋友，著名教育家夏丐尊先生来看他，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看见大师只吃一道咸菜，他就有点不忍心地说：“你不嫌这个咸菜太咸了吗？” 弘一大师就回答说：“咸有咸的味道。”那么，等弘一大师吃完饭后，手里端着一杯开水，夏丐尊看到就很难过地说：“你怎么喝这么清淡的开水？难道连茶都没得喝吗？”弘一大师就微笑着，轻轻说了一句：“开水是淡，可是淡有淡的味道啊。”所以，凡夫的心不知足，就算天天山珍海味，那也是食而不知其味，食而不知感恩，可能边吃还边觉得很烦恼、很痛苦呢。只有那些明白佛法的人，有智慧的人，才能吃出咸有咸的味道，淡有淡的味道，才能吃出咸有咸的好，淡有淡的好。

　　所以懂得吃饭的人啊，吃饭也能吃出智慧来，就算吃不出智慧，那也能吃得很开胃。像前段时间，去年到现在，经常会有一些居士朋友到我那儿吃饭，我那边有一个湖北小餐馆，做素菜做得很好。结果有个居士吃得太香了，他平常最多吃两碗饭的，但那天晚上他居然连吃了五碗半。（众笑）哦，Ｍｙ　Ｇｏｄ，把我和旁边的朋友看得是目瞪口呆。像这个，就是开了胃口的，估计离开智慧也不远了。

　　那些真正开智慧的例子，我们可能还是要到禅宗里去找。据说古时候有位大禅师，他就是开了大智慧的，他不但吃饭胃口极好，吃嘛嘛香，而且他还深明吃饭之道。有一天，他的侍者就向他汇报说：“师父啊，对不起，今天我煮的饭太硬了。”禅师就说：“今天，我正好想吃硬饭。”第二天，侍者又说——这个侍者很难搞——他说：“师父，今天我炒的菜太咸了。”禅师就说：“今天，我正好想吃咸菜。”侍者有点奇怪，就问了：“为什么呢？”禅师就笑着回答说：“吃完咸菜，我就喝开水。医学上说，多喝开水有益健康啊。”于是两人开怀大笑，谁都没烦恼。这位禅师很了不起，他能以欢喜心接受现实，安住当下，那当然、自然就能活得很开心、很自在，活得无烦无恼了，而且他也让他的侍者领悟到了欢喜生活的道理。

　　如果我们吃饭也能吃出这样的大欢喜、大智慧的话，那天下从此以往，时时处处，就能任君逍遥了。到那时，香积如来的这钵香饭，我们可能就有资格吃到了。








（138）闻香体大道 如来说妙法

　　「尔时，维摩诘问众香菩萨：香积如来以何说法？」吃完饭后，维摩居士就问众香国来的诸位菩萨，在你们那边，香积如来他老人家是怎么讲经说法的？这个又是明知而故问了，不过是替我们问的。

　　「彼菩萨曰：我土如来无文字说，但以众香令诸天人得入律行。菩萨各各坐香树下，闻斯妙香，即获一切德藏三昧。得是三昧者，菩萨所有功德皆悉具足。」众香国的菩萨就回答说，我们那边的如来，他老人家讲经说法从来就不用文字，也不用嘴说，他只用种种妙香，就能让诸天人等持戒修行了。我们那边的菩萨各各安坐于香树之下，闻到那些奇妙的香气，就能证得一切德藏三昧，得到这种三昧成就的人，就能具足圆满菩萨的一切功德。

　　香积世界的这种修行方式，和我们娑婆世界大不相同，那里的香尘极其殊胜，那里的菩萨鼻根也最利，所以他们是以闻香来作佛事的，用鼻根闻香而成就佛道。其实在我们的六根之中，眼耳鼻舌身意，不论从哪一根入手，不论修哪一根都可以同样成道，比如我们念佛默念的时候，用的是意根，念出声音用的是舌根，观佛像用的是眼根，观音圆通法门是用耳根，而香积佛土的菩萨们用的是鼻根。

　　在我们中国的历史上，也有因为闻到香味而悟道的人，像北宋时期的大诗人黄庭坚，就是一个例子。黄庭坚字魯直，自称为山谷居士，他儒释道的学问无不精通，在历史上他是一个很有名的人。他也是佛弟子，他在佛教上的老师就是我们江西的黄龙晦堂禅师，住在庐山。黄庭坚和苏东坡是同一时期的人，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也是同样深解佛理的在家居士，但是他们两人修行的风格却完全不同。苏东坡尽管也参禅礼佛，但是酒肉却一日不少，为人很是潇洒飘逸，诙谐豪放。但黄庭坚就不一样了，他是个一板一眼很认真的人，他认为既然已经入佛门了，那就应该痛戒酒色，所以他每天朝粥午饭，过午不食，一心锐意参求大道，很是精进。

　　像那些有学问而又认真的人，往往都会犯一个毛病，那就是会自以为有所得、心怀我慢而不自知。黄庭坚也是这样，才参了几天禅，刚知道一些禅的知识，他就跑去问黄龙晦堂禅师：“此间谁可与语？”这一带，有谁可以和我对话呢？晦堂禅师见他口气这么牛，就笑了笑，就带他去了福建，去见保福本权禅师。他们到的时候，本权禅师正带着弟子们在田里干活，一见面黄庭坚就问了：“直岁还知露柱生儿么？”意思是您知不知道，寺庙前的廊柱生了一个孩子？古人说话很绕。这个“露柱”的典故是来自以前的一个禅宗公案，曾经有僧人问一个禅师，什么是佛法大意？禅师就回答说：“问露柱去！”因为“什么是佛法大意”、“什么是道”这类问题是不能问的，只能靠自己参悟，所以禅师才把这个问题给挡了回去。黄庭坚现在跑来问这个问题，他是居心不良，他想诱惑本权禅师犯错误，因为无论怎样回答都是错的。

　　但本权禅师是何等样人啊，开玩笑，这个大悟的禅师哪里还会上他的当呢，禅师当下就反问了一句：“是儿是女啊？”黄庭坚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傻呼呼地正想着我该怎么回答呢？本权禅师已经一棒子就朝他打了下来，晦堂禅师在旁边就很假意地劝说：“不得无理！”因为黄庭坚毕竟是个政府官员，本权禅师却不管这套，他说：“这个木头，不打更待何时！”这位禅师的风格很了不起！那边晦堂禅师一看就忍不住了，大笑不已。不过很可惜，挨了本权禅师这慈悲一棒的黄庭坚并没有被打醒，他居然以为黄龙晦堂禅师向他隐瞒了什么秘诀，藏私没有告诉他，这才害得他不能开悟。

　　于是有一天，他陪晦堂禅师出去散步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了，他就请晦堂禅师给他指示一条悟入禅道的捷径，给他指示一条明路。晦堂禅师就对他说：“只如仲尼道，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者。太史居常如何理论？”古人讲话很麻烦，这是讲，孔子曾对他的学生们说，你们以为我有什么隐瞒没说的吗？其实我并没有什么隐瞒你们的。晦堂禅师就问黄庭坚，对孔子的这句话，你平常是怎么理解的？一个禅师随口就是《论语》的章句，唐宋禅师对儒家学说的熟悉通达程度，由此可见一斑。晦堂禅师引用的这句话，是出自于《论语》的“述而篇第七”。

　　那黄庭坚想了想，刚想张口，晦堂禅师就说：“不对！不对！”就把他的口给封住了。这就是禅宗的“动念即错，拟议即乖”，在禅机针锋相对的时候，修行者必须要凭真修实证的直觉体验立刻回答，你一思索，那早就错了。所谓直指人心，直出心源，就是如此，那些想来想去的答案，不是自性真心的智慧，只是颠倒妄想而已。

　　那么，黄庭坚沉思默想了很久，还是不得要领。一直等到了这年的秋天，正是桂花、也叫木樨花盛开的季节，晦堂禅师就带着黄庭坚到山里散步，树林里繁花似锦，幽香袭人。晦堂禅师突然就问了他一句：“汝闻木樨香否？”你闻到木樨花香了吗？黄庭坚就回答说：“闻。”我闻到了。晦堂禅师这时就说了：“吾无隐乎尔。”我从来就没有向你隐瞒过什么！黄庭坚闻言之下，顿时大悟——这回他的机缘终于成熟了，所以很自然地就开悟了，他当时感激得拜倒在地，就说：“和尚得恁么老婆心切。”意思是说，没有老和尚您像老婆婆一样热心又耐心地教诲，就没有我的今天啊。晦堂禅师只是笑了笑，回答说：“只要公到家耳。”只要你能回家，只要你能开悟就好了！这就是禅师的善巧和慈悲。

　　这个所谓的禅之道就像开遍满山的木樨花香，无形象可见，无言语可说，但却无处不在。黄庭坚闻香开悟，这和“见色明心”，“观音入道”是同一个道理。我们的眼耳鼻舌身意，佛法称为“六根”；色声香味触法，则称为“六尘”；这个六根接触六尘，产生六种分别意识，就称为“六识”——三六一十八，统称十八界。在滚滚红尘中的人，都在这十八界里颠三倒四，万劫无法解脱。但是，如果有谁能在一念之间，一切回归心源，就能“一悟跳出十八界，翻身踢倒须弥山”。这时见一切法，不是眼见，是心见；听一切声，不是耳听，是心听；闻一切香，不是鼻闻，是心闻，所以黄庭坚闻木樨花香之时，正是明心见性之日，很值得恭喜和随喜。

　　黄庭坚后来被皇帝老儿贬到了湖北的鄂州，按道理应该是一个很失意的人，但是他却写了一首很美的诗：

　　四顾山光接水色，凭栏十里芰荷香；
　　清风明月无人管，并作南楼一味凉。

　　满目的山光水色，十里荷香，正是清净无染的本来面目，恰恰就是自性的真心。而清风明月，了无挂碍，所有的一切，尽入南楼一味，这一味只有无尽的清凉。可见当时的黄庭坚，他已经达到了宠辱不惊、万法一如的境界，世俗的无常变迁，已经影响不到他心里的净土了。

　　说起来，黄庭坚被贬鄂州的时候，苏东坡也正好被贬黄州，两个人隔江相望，可谓是难兄难弟。黄庭坚对禅宗心髓的领悟，在我看来其实还比不上苏东坡，不及苏东坡彻底。在他的诗里，虽然说万法已经并作“一味”了，但毕竟心头还有凉热之分，还有清凉和热恼之分，还是心有所住，没有完全放下。而酒肉不戒的苏东坡，写过一首代表他悟境的诗，大家可能也都听说过，所谓：

　　庐山烟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
　　及至到来无一事，庐山烟雨浙江潮。

　　像这样无修无证，无智无得，本来无事，这个才是真正入了“不二法门”。如果仅仅是讨论对禅法的灵慧妙悟，除了唐代的王维和庞蕴两位大居士，唐宋以降，在所有的文人士大夫中，我个人认为，几乎无人可与苏东坡比肩。当黄庭坚被贬鄂州的时候，这时的苏老先生，他正住在黄州的城东，自己开垦了一片坡地，养猪种菜，自称东坡居士，过着一种很悠哉游哉的农禅生活。唉，古人的境界，有时候的确是很让人羡慕的。

　　扯远了，那么回过头来，我们继续说说“吾无隐乎尔”，谈谈法的秘密。像黄庭坚这样，以为老师有禅法秘诀，希望老师能给自己指出一条修行捷径的，黄庭坚并非史上的第一人。向上回溯四百多年，当初六祖慧能得传禅宗衣钵，在南下躲藏的路上，被一个叫惠明的和尚给追到了，幸好，这个惠明还算是道人，经过六祖的一番开示后，他见到了自家的本性，但是还有点不放心，他就问六祖：“上来密语密意外，还更有密旨否？”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些，什么“不思善不思恶”，五祖还有什么秘诀吗？六祖就回答说：“与汝说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密在汝边。”意思是，能随便说出来的，那就不是秘诀了，你如果能够返照心源，最大的秘密，就在你自己那里。这个最大的宝藏，从来就在你们自己的口袋里！

　　若干年后，有一位比丘尼师父，她向六祖的法孙赵州禅师请教：“如何是佛法的密密意？”这个赵州禅师就不像六祖那样斯文了，他伸手就在尼姑的身上掐了一把，不知道掐哪里，可能是什么敏感的地方，那个尼姑就大惊说：“和尚犹有这个在？”和尚您怎么还有这样的邪念呢？赵州禅师就说：“是你有这个在。”是你自己偷心不死，分别取舍，希图什么密密意的歪门邪道。禅宗以平常心是道，不除妄想不求真，所以哪有什么秘密可言呢？如果有谁还在追求什么神奇的密法秘诀，那就恰恰说明此人还在颠倒中，说明此人还在做梦，说明此人对自家宝藏一无所知，难怪赵州禅师要掐她了。所以你们以后，有谁再敢来找师父问我类似的问题，小心我的老虎钳哦，小心我拿香板打人！

　　五台山的智通禅师，他在归宗智常禅师的门下参禅多年，有一天夜里，他忽然连声大叫：“我大悟也！我大悟也！”呵呵，非常兴奋。第二天上堂大众云集，归宗智常禅师就说：“昨夜大悟的是谁？出来！”智通就站出来说：“是我。”归宗禅师就问他：“你悟了个什么？就敢大喊大叫的。”智通的回答很妙，他说：“我悟到啊，师姑原是女人做。”尼姑原来是女人做的，这不废话吗？智通禅师大喊大叫，大悟了半天，悟的难道就是这么句废话吗？但是这个平平常常、众所周知的道理一说出口，归宗禅师却点点头，印可了他——你的确是大彻大悟了！为什么？

　　黄檗禅师曾经在他的开示里说：“佛与众生，只是一心，更无别法！”所以，一切法本自具足，切莫向外驰求，我们人这一生，饭要亲自吃，路要亲自走，厕所要亲自上，成魔成佛，全在自己，所以哪里有什么所谓的秘诀呢？

　　“吾无隐乎尔”，孔子如是说，晦堂禅师教导黄庭坚的，也只是这句平平淡淡的话。这个也是我想要告诉大家的，“吾无隐乎尔”，（弹指）有谁听到了吗？你们有谁闻到木樨花香了吗？

　　下面，「彼诸菩萨问维摩诘：今世尊释迦牟尼以何说法？」众香国的诸大菩萨就反过来问维摩居士，你们这个世界的教主释迦牟尼老佛爷，他又是如何说法的呢？

　　「维摩诘言：此土众生刚强难化，故佛为说刚强之语，以调伏之。」维摩居士很直言不讳，他的回答暴露了我们的丑陋面，丑陋的娑婆人。他八成是先长叹了一口气，才说的：唉，我们这个世界的众生啊，我执深重，个性刚愎自用，倔强顽固之极，实在是很难教化。他们广造贪嗔痴的恶业，由此感招来三恶道的苦果，所以佛陀不得已，才针对他们故意说些听起来很恐怖、很可怕的开示，说如是恶因就有如是恶果，要让他们见苦而心生畏惧，然后才能进一步地去教育和帮助他们，否则光说好话对娑婆世界的众生是没有用的。

　　「言是地狱，是畜生，是饿鬼，是诸难处，是愚人生处。是身邪行，是身邪行报。是口邪行，是口邪行报。是意邪行，是意邪行报。是杀生，是杀生报。是不与取，是不与取报。是邪淫，是邪淫报。是妄语，是妄语报。是两舌，是两舌报。是恶口，是恶口报。是无义语，是无义语报。是贪嫉，是贪嫉报。是嗔恼，是嗔恼报。是邪见，是邪见报。是悭悋，是悭悋报。是毁戒，是毁戒报。是嗔恚，是嗔恚报。是懈怠，是懈怠报。是乱意，是乱意报。是愚痴，是愚痴报。是结戒，是持戒，是犯戒。是应作，是不应作。是障碍，是不障碍。是得罪，是离罪。是净，是垢。是有漏，是无漏。是邪道，是正道。是有为，是无为。是世间，是涅槃。」

　　这一大段，因为面对的是刚强众生，所以佛陀才广说了六道的种种善恶报应、还有十恶八难来教化之，不告诉众生因果恶报的可怕，就不可能调伏他们。这里维摩居士讲了一大堆，其中具体的我们就不一个个讲了，大家自己回去研究，文字也比较简单，否则光是这一篇，细讲的话三个月都讲不完，那就麻大烦了。

　　「以难化之人，心如猨猴，故以若干种法，制御其心，乃可调伏。譬如象马咙悷不调，加诸楚毒，乃至彻骨，然后调伏。如是刚强难化众生，故以一切苦切之言，乃可入律。」这是讲，那些刚强难化的众生，无明妄想，他们的心理就像猿猴一样的，躁动不安，所以起心动念，无不是业，无不是罪！所以释迦牟尼佛才不得已使用了种种办法，来控制驾驭他们的心，然后才能让他们好好做人，好好修道。这个就像是马戏团里要驯服那些暴戾不堪、难以驾御的象马，必须要用鞭子毒打、打痛它们，甚至打到皮开肉绽，打得痛彻入骨了，这祥它们才会调伏就范。所以，针对娑婆世界这些刚强难化的众生，就必须要把一切因果恶报的恐怖事实都告诉他们，让他们刻骨铭心，这样才能帮助他们慢慢走上正确的道路，进而解脱生死，入佛知见，这个是佛陀的慈悲。

　　「彼诸菩萨闻说是已，皆曰：未曾有也。如世尊释迦牟尼佛，隐其无量自在之力，乃以贫所乐法，度脱众生。斯诸菩萨，亦能劳谦，以无量大悲，生是佛土。」众香国的诸大菩萨听说了这样的教化方式，就纷纷赞叹说：真是太难得了，像世尊释迦牟尼这样早就已经成就无上佛道的圣者，明明拥有无量的自在神通之力，却要隐藏起来不用，在五浊恶世示现各种苦行度化众生，并且还有这么多的大菩萨，像文殊、普贤、弥勒等等，也都和释迦牟尼佛一样的任劳任怨，而且心中谦下、无有我慢，他们分明是心怀无量的大慈大悲，才会愿意投生在这样的佛土中啊！这个是香积国菩萨的感叹。








（139）秽土成就净土

　　「维摩诘言：此土菩萨，于诸众生大悲坚固，诚如所言。然其一世饶益众生，多于彼国百千劫行。」维摩居士就很肯定地说，在我们这个娑婆世界修行的大菩萨们，对一切众生的确都能够生起无比坚固的大悲心，诚如所言，这是真的。他们这样修持一世，舍己为人、利益众生，一世的功德要比在其它清净佛土修行百千劫还要多得多。这就像是一个好医生，他只有身处那种疾病泛滥的地方，才能发挥所长，他治疗的人才会多。如果他住在没有什么疾病的地方，那当然治疗的人就少了，所以菩萨身处娑婆秽土，一世度生，要远远胜过在他方净土修行百千大劫，原因在此。

　　「所以者何？此娑婆世界有十事善法，诸余净土之所无有。」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在娑婆世界有十种善法，有十善业道，这个是在其他任何净土都没有的。像西方极乐世界，或东方药师佛的琉璃光净土都没有，因为用不着，净土没有十恶业，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十善业。

　　「何等为十？以布施摄贫穷，以净戒摄毁禁，以忍辱摄嗔恚，以精进摄懈怠，以禅定摄乱意，以智慧摄愚痴，说除难法度八难者，以大乘法度乐小乘者，以诸善根济无德者，常以四摄成就众生，是为十。」是哪十种善法呢？首先是六度，不过这里大家要注意，维摩居士在这里讲的，是大乘菩萨道的十种善法，不是小乘的十善业道。

　　他说，修行布施法，既可以救度他人的贫穷，也可以改变自己的悭贪；修持净戒，既可以救护他人的毁犯，也可以使自己清净；修行忍辱，既可以停止对方的嗔恚，也可以止息自己的嗔恚；修行精进，既可以转化他人的懒惰，也可以超越自己的懈怠；修行禅定，既可以摄化他人的妄想，也可以使自己如如不动；修行般若智慧，既可以破除他人的愚痴，也可以使自己心无挂碍；修行除八难法，就可以超越八难的束缚；修行大乘佛法，就可以度脱那些乐修小乘的人；修行广大善法，众善奉行，就可以感化济度那些缺德无德的人；恒常修行四摄法，就能成就无量的众生，帮助无量的众生得到解脱。以上这些就是娑婆世界诸大菩萨修行的十种善法，是其他佛土所没有的。其实这是维摩居士特意说给我们这个世界的众生听的，是说给我们听的，学佛修行就是要按照这十条道路去走。

　　「彼菩萨曰：菩萨成就几法，于此世界行无疮疣，生于净土？」众香国的菩萨又向维摩居士提出了一个问题，他们说，这些发心广大的菩萨道行者在娑婆世界，要如何修持才能使自己的品行圆满，心无染污？要成就何种功德，才能解脱自在，才不会被恶法牵着鼻子走，最终还能生于诸佛净土？

　　这个疮疣是种疾病，并不影响生死，但是会给生命带来痛苦，是种病态。其实只要是人，那多多少少都会有点病态的，我这个人有时候就很病态，不拘小节，严格来讲不是一个合格的佛弟子。不过我现在学会了一种换位思考的方式，那就是以谅己之心去谅人，因为自己曾经是病态的，所以才能、更能去体谅他人的病态，你们了解吗？所以我很体谅你们。这样去看人看世界，心很容易就会平了。

　　「维摩诘言：菩萨成就八法，于此世界行无疮疣，生于净土。何等为八？饶益众生而不望报。代一切众生受诸苦恼。所作功德尽以施之。等心众生，谦下无碍，于诸菩萨视之如佛。所未闻经，闻之不疑，不与声闻而相违背。不嫉彼供，不高己利，而于其中调伏其心。常省己过，不讼彼短。恒以一心求诸功德。是为八法。」维摩居士就回答说，菩萨需要成就八大法门，才能在这个娑婆世界行无污染而生于净土。那么，是哪八大法门呢？

　　第一个就是 “饶益众生而不望报”，这是第一，慈心无量，饶益无量众生而不望回报。这个饶有充份、尽量的意思。维摩居士说的这第一个法门，在我们中国文化中叫做积阴德，又叫做“为善不欲人知”，这两者有相通的地方。

　　那么，“代一切众生受诸苦恼”，这是第二，悲心无量，愿意代一切众生承受各种痛苦和烦恼。像这个，也就是圣贤和帝王这两者不同的地方，帝王征服天下，圣贤却是征服自己，征服天下很难，那征服自己就更难了。许多人可以作帝王，但是没有办法作圣贤，因为他征服不了自己，像我们就都是这种人，征服不了自己的人。曾经有一个圣人，他对一个国王说，你不过是我奴隶的奴隶而已，你得意个啥！国王闻言大怒，拔出剑来就说，你好大的胆子！如果你今天不说出个道道来，我就杀了你。圣人一笑就说，你是欲望的奴隶，而欲望是我的奴隶，所以你是我奴隶的奴隶，有什么不对吗？那诸位也一样哦，诸位是欲望的奴隶，而欲望是我的奴隶，我是主人，所以你们是我奴隶的奴隶，这话听着很气人！但这是事实，那国王一听就傻啦，只好低头认栽。所以自古以来，帝王是把自己的欲望、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成就，建立在众生的痛苦和烦恼之上，“一将功成万骨枯”；而圣贤呢，却是把天下人的痛苦和烦恼，一肩挑起，“明知不可为，砥柱誓中流”，这就是“代一切众生受诸苦恼”。

　　“所作功德尽以施之”，这个是第三，舍心无碍。这是讲，菩萨所作功德自己毫不贪著，能够布施回向给一切众生。我们这个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修行人越不住相，越不贪著功德，那个福报就越大，心量也越大，智慧也越大，然后就可以去帮助更多的人，那个功德成就也会越来越大！这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这其实是因果的道理，宇宙的铁律，我们会犯错，但因果不会。

　　像陶朱公就是最典型的一个例子，陶朱公知道吧？你们做生意的应该都知道。陶朱公原名范蠡，他就是帮助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灭了吴国的那个首席谋臣。他后来很有智慧地功成身退，开溜了，传说他是携着西施一块归隐的，从此泛舟五湖，好不逍遥。他后来是在当时的商业中心陶地经商，也就是在今天山东的定陶县，改名陶朱公，他同时还从事农业和牧业，表现出了非凡的商业才能。他不但在政治军事上很有智慧，在商场上也同样很厉害，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就赚了很多钱。但陶朱公为人很是仗义疏财，他赚来的钱，基本上都布施给了那些需要帮助的老百姓，拿我们现在的话来讲，他富了之后就从事各种公益事业，结果三次散尽家财，但每次他都能很快地又重新聚积起财富，想穷都穷不了，不像我们想富都富不了，他是典型的“千金散尽还复来”。他后来就被后世的商家尊为商圣、商祖，再后来又被神话为文财神，和武财神赵公明两个，一文一武，据说对他祈祷很有灵验。在我看来，陶朱公其实就是菩萨化身，堪称是一个有大智慧的菩萨道行者，他的布施法门就修得很好。

　　既然是菩萨，作为菩萨，那就必须要为众生修行一切布施，难施能施，这个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所以你们受了菩萨戒的居士，诸位大德，你们要注意听了！虽然我们佛法提倡布施，但实际上，在现实生活中，修习菩萨行的人也有不应该布施的时候。第一，由于对方的认识或自身的条件所限，无法布施的时候，比如对方的自尊心很强，坚决不要你帮忙，或你自己本身就很困难，那就可以不布施。第二，对方根本就没有真正的需要，是故意来添乱的，那也可以不布施。第三，凡是会助长众生贪嗔痴、杀盗淫等恶业的，可以不布施。因为布施本来是为了自利利他，是一种对道业有益的心行，如果违背了这个原则，那就失去布施的意义，就不对了。

　　布施肯定是件好事，但是，我现在穷得叮当响，没钱，知识也没有，那拿什么去布施呢？其实，就算你什么东西都没有，乃至说你瘫痪在床，体力全无，口不能言，脸不能笑，但只要你还活着，就照样可以布施。《因果经》上就讲：

　　若有贫穷人，无财可布施。
　　见他修施时，而生随喜心。
　　随喜之福报，与施等无异。

　　你可以去随喜他人的布施功德，用你的欢喜心来布施，这样做和布施财物、知识、体力等等所得的功德没有任何差别，“等无有异”。这可是佛说的，他老人家不打妄语，所谓一念随喜，周遍法界，这里面的道理又涉及到心性的奥秘了。所以我们大家要学会随喜，要多随喜，十方三世一切诸佛菩萨的功德，如果我们能念念随喜的话，那就能非常快速地圆满一切福德资粮，可以帮助我们消除现实生活中的很多障碍，这是一个很有用的修法。这个修法非常简单易行，既不用你交税，又不用你花钱，一动念而已，所以大家何乐而不为？要记住！

　　“等心众生，谦下无碍，于诸菩萨视之如佛”，这是第四，平等心无碍。菩萨看待一切众生都是平等无二的，他心怀谦卑，从不高高在上，这样就能调伏自他没有障碍。所以菩萨看一切人就像看佛一样的，尊重任何一个人就如同尊重圣贤，这是因为他们了解“满街都是圣人”的真理，这个就是不二的实相。

　　“所未闻经，闻之不疑，不与声闻而相违背”，这是第五，闻思信解无碍。这是讲，要深信一切大乘经典，虽然有些道理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有缘听到后也毫不怀疑，因此菩萨才得以善解法义，通达无碍，知道大小乘佛法其实并没有什么相违背的地方。《法华经》也讲，“唯有一佛乘，无二亦无三”，大小乘佛法根本就没有任何矛盾的地方，如果有人觉得它们是相抵触的，那一定是你自己没有搞通达，建议多修学几年再下判断，千万不要开口就乱道，万一造作了谤佛谤法的恶业，那你就很惨了，不要怪师父没有事先提醒。

　　那么，“不嫉彼供，不高己利，而于其中调伏其心”，这是第六，自调伏无碍。这是讲，菩萨甘于淡泊，所以不会去嫉妒他人的福报供养比自己多，更不会为了名闻利养而抬高自己、贬低别人。社会上很多普通人的心理，是“一家富贵千家怨”，一般人看到别人发财是会眼红的，甚至会起嗔恨，但你穷了呢，却不会有人来同情你，这就是世间法。但我们学佛的人就不能这样了，看到人家得意、好了，不要嫉妒，要知道因缘果报的道理，视之为平常；自己有什么好处，要知道谦退，不要因此斜眼看人，更不要得意忘形，用这样的心态来修行，就能在世间一切分别法中调伏自己的分别妄心，那今后不论去到哪里，都会是一个自在解脱人。

　　“常省己过，不讼彼短”，这是第七，泯除是非无碍。这是讲，修行者要经常反省自己的过失，最好不要随便谈论他人的是非长短。世间人都知道“但观已过，莫论人非”这个道理，修行人那就更不用说了。六祖大师也说过，“若真修道人，不见世间过”，在我的经验里，这是最难做到的，一不留神就会犯到。几个人围在一起指点某人的是是非非，那实在是一件很满足自我、很三八的事，这个是我们凡夫普遍都有的臭毛病，是一种很强大的惯性习气，一种业力，所以大家务必要自己警惕，否则口业造多了，最后还能否往生净土那可能就要打个问号了。不过要说清楚一点，像什么摧邪显正、护法护教，以及出于教育教化的目的，批评指正和相互探讨，对事不对人，那个不能算是说是非，不在此例。所以学佛别学傻了，不懂圆通，笨死的只会是自己。

　　“恒以一心求诸功德”，这是第八，一心修法无碍。这是讲，要能一心一意的，用持之以恒的清净心来修持成佛的一切功德资粮。所谓“法门无量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这个愿不能空发，修行不但要专心致志，还要有恒心和长远心，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不要急于求成，而且要从最微细的地方，从小处点点滴滴去做，“勿以善小而不为”，这样才能自利利他，最终成就无上佛道。

　　以上这些，就是本土菩萨必须要修习的八大法要，也是大乘菩萨道成就佛果的最根本行持，我们如果都能修好了，那么不但今生就能在娑婆世界、在这个秽土救护和帮助许多众生，临命终时也必然能够随愿往生佛国净土，这是决定无疑的！

　　对我们修学净土法门的人来说，临命终时能够心无挂碍、顺利往生，这个才是我们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最大的幸福！那么，现在给大家讲几个往生的真实案例，目的是为了帮助你们中的某些人破除疑惑和邪见，请你们要留心听了。先讲一个古代的，在隋朝的时候，有一个叫做法智的师父，他很小就出家了，他很喜欢听经闻法，凡是各种讲经弘法的讲座，他只要能去的都去，很仔细地去听闻学习。晚年的时候，他听到有人说最直捷了当解脱生死的法门，莫过于念佛，他就跑去跟人家辩论，就说：“我听到经典里面讲，犯一个突吉罗的小罪，也要经历一中劫的时间下地狱受苦，这个可以令人相信。但是我听到经典上说什么称念一句阿弥陀佛，就可以灭除八十亿劫生死重罪，这个我就不相信了！”所以你们看，这么聪慧用功的法师居然还有这样的邪见，看来当时的法智法师七窍只通了六窍，还有一窍不通。

　　幸好，当时有一位具足智慧的明眼人很慈悲，就提醒他说：“你这个大笨蛋！同样都是佛陀亲口所说的经典，你为什么信这个却不信那个呢？”法智一听，心想对哦，我怎么那么糊涂！他马上就痛彻忏悔，他立刻就在天台国清寺旁边的兜率台住了下来，也不到处走了，只管精进念佛，日夜不断。他念佛曾经念到观世音菩萨和大势至菩萨现身，又有一次，他看到大势至菩萨的天冠宝瓶，放大光明照触他的身体，境界奇妙无比。诸位大德，讲到这里打个闲岔，为什么我们就见不到这样的感应呢？我们见鬼倒是见了不少，有想过为什么吗？我们继续讲故事，大家回家慢慢想，洗澡、上厕所的时候都可以想。

　　这样过了不久，有一天，法智就向他的徒弟们告辞说：“我要往生西方了，这个日子已经指日可待，你们要怎么送我呢？”大家听了，就约定三天后聚会，中午供斋给师父送行。三天后供斋完了，因为法智看上去很健康，不太像是要死的样子，所以有些人干脆就住在师父的房间里不走了，等着看他往生，看他是不是吹牛。这样到了半夜，法智法师正坐在绳床上念佛，这个时候忽然就有一道金色的光芒，从西方直射而来，整个天空光明照耀，那个光明铺天盖地的，足足有数百里那么宽广。这时大家回头再看法智法师，已经很安祥地坐着往生了。当时寺庙的旁边有一条大江，江中有很多渔船，渔船上有很多人都被大光明惊动，出来一看还以为是天亮了，可是过了很久很久才看到太阳出来，那就很纳闷啊，后来大家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法智法师往生净土的缘故。那一带从此以后，皈依念佛的人越来越多。衷心希望你们诸位，到那一天往生的时候，也个个都能有了不起的瑞相，给深圳这边的众生作证明！

　　还有一个故事，法喜法师，不清楚他的出身。他生平最喜欢到处参访善知识，好学不倦，修行很精进。他在六十岁的时候，在山东的大苏山偶然遇到了天台的智者大师，在听到大师法音的那一瞬间，他当场就证入了甚深的禅定境界，只有很深的法缘才会这样。他从此专修天台止观，也曾经修行过方等三昧。有一天，他忽然在自己的禅定境界里看到有一只山鸡来向他讨命，这时旁边突然就出现了一位很高大庄严的神人，就呵斥那只山鸡说：“法师应当要往生净土，怎么可能还你的命呢？”就把那只山鸡给赶走了。那么经过这件事情，法喜法师后来就生病了，他这时才开始发愿，要以自己一生修行的福德善业，回向求生西方极乐，然后才开始很至诚恳切地忆佛念佛。这样过了不久，他就看见阿弥陀佛和诸大菩萨前来迎接，于是法喜法师就端身正坐，很自在地念佛走了。讲这个故事是想提醒大家要注意，如果我们不好好念佛求生净土啊，那可能就要小心了，要小心那只山鸡或什么野猪来找我们。有些债是我们不知道哪一辈子欠的，而且不是我们能还得起的，所以要赶紧逃到净土去，那些债就不用还啦。要不，让那些冤家债主有本事追杀到净土去？呵呵，不可能的事。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以后念佛要记得把功德都回向给它们，要回向给一切冤亲债主，我们知道不知道的一切冤亲债主，希望它们也能同生极乐，早证菩提！

　　那么，我们前面举的都是古人往生的例子，现在给大家讲一个近代的例子，往后我会给大家多说一些近现代往生的案例，这样会更贴近现实，大家可能也会更有信心些。话说在民国的时候，有位叫做修无的法师，他是东北人，你们那旮瘩的，砖瓦匠出身。他因为自己的生活经历很苦，所以他就经常思考出离痛苦的方法。他后来听人说念佛能够彻底离苦得乐，他就信了，于是开始发心专一念佛。这样不久之后他还出家了，出家后他的念佛之心越发恳切，逢人必劝之念佛。在一九二九年的时候，谛闲法师在哈尔滨极乐寺传戒，修无法师就发心在戒期中伺候照顾病人。但他在寺庙里没住上几天，才十来天，就忽然说要走了。当家师当时听了就有点不高兴，觉得这人怎么这样，发心才发了一半不发了，就问他：“你要走到何处去啊？”修无法师就解释说：“我不是要往别处乱走，而是要往生了。还请当家师慈悲，给我预备几百斤劈柴，死后焚化。”当家师一听脸色这才好了，就问：“你何时走啊？”修无法师就说：“十天以内吧。”

　　没想到第二天他就对当家师说：“给法师告假了，我今天就要走，请给我一间房，再找几个人来念佛送送我。”那些来送行的人就请求修无法师留首偈子，给大家作个纪念，修无法师就说了：“我是做苦工出身的，不会作诗偈。不过我有一句自己的经验，可以告诉诸位，那就是：能说不能行，不是真智慧！”说完后大家就齐声念佛，修无法师也面朝西方跏趺而坐，随众念佛，这样不到一刻钟，就潇洒往生了。入龛的时候，他的面目还栩栩如生。这是谛闲老法师当年亲眼看见的一件事，老和尚曾经连连感慨，叹为稀有。修无法师的那句话，“能说不能行，不是真智慧”，建议大家把它背下来，一定要牢牢记住，作为警策。苟能依教奉行，则莲池海会，必定往生有份！

　　「维摩诘、文殊师利于大众中说是法时，百千天人皆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十千菩萨得无生法忍。」这是讲，维摩居士和文殊菩萨在大众中说如是法的时候，有百千天人都发起了无上正等正觉的菩提心，一万菩萨证得了无生法忍的不退转境界。这是本品的结尾，结尾很平淡，文字很简单，似乎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不过，不知大家留意到没有，几乎每一品的结尾都要强调一下发菩提心，强调不退转，不要简单看过去了。这就是提醒！提醒我们也要同样的发菩提心，证不退转，否则这个经你们就白听，我也白讲了。

　　那么，这一品的学习到此圆满，我们马上就要进入下一品。








　　*菩萨行品第十一

　　现在我们直接进入本经下卷的第十一品“菩萨行品”，我们一起来学习。前面我们讲的第十品香积佛品算是一个小小的高潮，整本《维摩诘经》里像这样的高潮有好几处，什么小能容大、天女散花、一默如雷等等，可谓是精彩纷呈，高潮迭起。建议大家回家，得空最好能反复多看几遍，看一遍就会有一遍的收获，绝对不会吃亏的。那么，现在我们要讲的这个菩萨行品，是专门讲菩萨如何修行大乘菩提道的。

这里的所谓菩萨行，是指菩萨的大行，不同于我们众生造作生死的凡夫行，也不同于小乘行者的无所作为，灰身灭智，不同于小乘行。因为菩萨通达一切法无有主宰，了不可得，所以他能够“不尽有为，不住无为”，敢于面对丑陋的现实，积极地去救世度生，同时心无挂碍，无事无得，于一切法中游戏自在，这个就是本品所讲的菩萨行。

（140）庵罗树园再见佛

　　「是时，佛说法于庵罗树园，其地忽然广博严事，一切众会皆作金色。」本经讲到这里，大家还记不记得？佛陀一开始是在庵罗树园说法的，因为维摩居士生病了，佛陀要大家去探病，故事才由此开始。现在佛陀还在庵罗树园等着呢，大部分人都跑去看维摩居士了。就在这个时候，庵罗树园中突然起了很大的变化，变得广博严净，无比庄严，此时此刻，林木园苑中一切大众，都是金光晃耀，从来没有过的一种瑞相笼罩着庵罗树园。

　　「阿难白佛言：世尊，以何因缘，有此瑞应，是处忽然广博严事，一切众会皆作金色？」阿难觉得很奇怪，他就问佛这是什么因缘呢？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如此的祥瑞？

　　「佛告阿难：是维摩诘文殊师利，与诸大众恭敬围绕，发意欲来，故先为此瑞应。」佛陀就回答说，这是因为维摩居士和文殊菩萨带领的大众，他们发心要过来这里的缘故，所以园中才先有了感应。

　　「于是维摩诘语文殊师利：可共见佛，与诸菩萨礼事供养。文殊师利言：善哉！行矣！今正是时。」在另一边，维摩居士也正好对文殊菩萨说，我们现在应该和诸大菩萨们，一起过去礼拜供养佛陀了。文殊菩萨就说，好啊好啊，那我们去吧！现在正是时候。

　　「维摩诘即以神力，持诸大众，并师子座，置于右掌，往诣佛所。到已著地，稽首佛足，右绕七匝。一心合掌，在一面立。」这里大家要注意，维摩居士又一次显现了不可思议的大神通。当时在场那么多的菩萨、那么多的师子座，居然都能放在维摩居士一个人的手掌上，这个大小完全不成比例啊。但是维摩居士运用神通的力量，他把大家伙放在右手掌上这么一端，眨眼就到了目的地。有人看了觉得这是很荒诞的神话，那么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呢？我告诉你们绝对有的，这个道理我们在前面讲不可思议解脱的时候提到过，大家可以回头自己反刍，留意一下。

　　那么，维摩居士把大家一下就带到了佛陀的面前，落地之后，他就五体投地，先顶礼佛足，然后依照古印度最恭敬的礼节，向右绕佛七圈，才合掌站在了一边。

　　「其诸菩萨即皆避座，稽首佛足，亦绕七匝于一面立。诸大弟子，释、梵、四天王等，亦皆避座，稽首佛足，在一面立。」所有同维摩居士一道来的菩萨、大弟子、帝释天、梵天、四天王等等，原来都是在座位上被端过来的，这时也纷纷下座，按照同样的方式，向佛陀顶礼后站在了一边。

　　「于是世尊如法慰问诸菩萨已，各令复坐，即皆受教。」佛陀这时就按照礼节如法慰问了大家一番，估计是每个人都摸了摸头，然后请大家各自归坐。

　　「众坐已定，佛语舍利弗：汝见菩萨大士自在神力之所为乎？」等大家都坐定了，佛陀就问舍利弗，你这一次去维摩居士那里，你亲眼看见大乘菩萨显现的自在神通了吧？

　　「唯然，已见。」舍利弗就回答，是的，我都亲眼看见了。

　　「汝意云何？」佛陀就问了，那么你说说看，大乘菩萨为什么能有这样了不起的自在神通呢？

　　「世尊，我覩其为不可思议，非意所图，非度所测。」舍利弗就回答，我亲眼看见的那种神通道力是很不可思议的，没有办法用世间的思维去想象，也没有办法用世间的语言去谈论。“非意所图，非度所测”，这八个字是点题，那种境界不是我们普通人用意识能衡量的，也不是我们的有限知识能测度的。








（141）奇怪的饭香

　　「尔时，阿难白佛言：世尊，今所闻香，自昔未有，是为何香？」这时，阿难在旁边就岔进来问了一句话，他说世尊啊，我现在闻到一种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气，这是什么香啊？

　　「佛告阿难，是彼菩萨毛孔之香。」佛陀就告诉他说，这个是众香国诸大菩萨毛孔中散发出来的香气。

　　「于是舍利弗语阿难言：我等毛孔亦出是香。」这时舍利弗可能碰了一下阿难尊者，他说，我们的身上也有这种香气哦！

　　「阿难言：此所从来？」阿难一闻，很奇怪，就问你们身上的香气是从哪儿来的呢？

　　「曰：是长者维摩诘，从众香国取佛余饭，于舍食者，一切毛孔皆香若此。」舍利弗就告诉他，这是长者维摩诘从众香国中取来的一钵香饭，吃完之后，所有人的毛孔就都这么香了。

　　「阿难问维摩诘：是香气住当久如？」阿难就转过身来追问维摩居士，这种香气能在身上停留多久呢？

　　「维摩诘言：至此饭消。」维摩居士说，要等这个饭完全被人体消化吸收了，香味才会消失。

　　「曰：此饭久如当消？」阿难紧接着又问了一句，这种香饭要多久才能消化呢？

　　「曰：此饭势力至于七日，然后乃消。」呵呵，看似很无聊的问答。维摩居士就回答，吃了这种香饭，需要七天七夜才能完全消化。看这意思，这七天七夜里八成是不用再吃其它东西了，看来这种香饭是一种很不错的减肥良药，阿拉现在正好需要，就是不知道这饭是用什么米煮出来的？嗯，今晚我打算做梦去众香国看看，合适的话就弄点回来，跟大家分享分享，你们觉得如何啊？（众答：好）哇，你们还真说好、真点头啊，你们也不懂得客气一下，你们是哪个师父教出来的？（众笑）

　　「又阿难，若声闻人，未入正位，食此饭者，得入正位，然后乃消。」维摩居士就进一步说，阿难，这种香饭就像良药，服药之后，要病好了药才会消失。如果是那些修持小乘佛法，但是还没有证果的人吃了这种饭，那就要等到他证果的时候，入了正位，那时才会消化。

　　「已入正位，食此饭者，得心解脱，然后乃消。」那些已经见道证得初果的修行者，吃了这种饭，那就要等到心解脱了，要等他们证得四果阿罗汉以后，这个饭才会完全消化。

　　「若未发大乘意，食此饭者，至发意乃消。已发意食此饭者，得无生忍，然后乃消。已得无生忍，食此饭者，至一生补处，然后乃消。」层层递进。那些还没发心的人，要真发了大乘菩提心以后，这个饭才会消化。已经发了菩提心，见到空性的菩萨，吃了这种香饭，那要证到第八不动地，得了无生法忍以后，这个饭才会消化。而那些已经证得无生法忍、八地以上的大菩萨，吃了这香饭，那就要等他们证到十地，证到等觉菩萨位以后，这个饭才会消化。

　　这里讲到了发心，有个问题顺便跟大家说一下。像以前有个老居士，学佛几十年了，他曾经跟南老说，我无论怎样都发不起心来，我到底要怎样才能真正地发心呢？那南老就对他说了，你老人家讲得对，也问得好，不过你不要问我，你应该去问你自己。大家要晓得，这个老居士平常讲起佛法道理来比任何人都高，做好事也比任何人都多，但是他能问这个问题，证明他是在真修行，因为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那些好事就算发心了，所以发心之难，不可言喻。大家不要以为自己现在已经学佛了，偶尔行点善、放点生就是发心了，那不算的，真正的发心是很不容易的，非常的不容易。

　　我们大乘菩萨道讲的发心不是说要你们去化缘修个寺庙，造个塔，捐百把块钱、千把块钱、万把块钱。真正的发心是指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是心要觉悟了，一念之间顿悟空性，然后还要发愿为一切众生吃苦受累，这个才是真正的发心。所以按照这个标准，我们都不够格的，我之前为什么老说我只是混饭的？道理就在这里。像菩萨那种大愿大行大发心，我们真是拍马都赶不上，所以哪敢自以为是啊，这里面的道理希望大家能了解。

　　「譬如有药，名曰上味，其有服者，身诸毒灭，然后乃消。此饭如是，灭除一切诸烦恼毒，然后乃消。」维摩居士打了个比方，他说，好比世间有一种良药，名为“上味”，如果有人服了这种药，那就要等到身上所有的毒都没了，所有的痛都好了，那时药力才会消失。这种香饭也是同样的道理，要等灭除一切烦恼苦毒后才会彻底消失。

　　「阿难白佛言：未曾有也，世尊！如此香饭能作佛事！」阿难听了维摩居士这一番话，就向佛陀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世尊啊，能拿饭来作佛事，成就解脱之道，这个真是太稀奇了。

　　「佛言：如是！如是！」这是佛陀的回答，如是如是！是这样的！下面佛陀就给阿难讲了一连串的开示。








（142）光明万法做佛事

　　「阿难，或有佛土，以佛光明而作佛事。」这是讲，十方诸佛教化众生，是法无定法的，他们必须要随顺众生根机的不同来对症下药，真正的佛法，不是呆板的。像有的佛国净土，那里不像我们这里爱搞什么经忏唱念、放生火供，而是运用其它的方法来教化众生。因此，有的佛土是以佛陀的无量光明来作佛事的，修行者领悟到这个自性的大智慧光明就能成就了。

　　据说古印度的龙树菩萨讲经说法的时候，法座上是见不到人的，只见一圈光轮，就像月亮一样，实在是很好玩！龙树菩萨他老人家还只是证了初地而已哦，就已经这么神了。如果当今世上还有人能这样显现的话，而且讲的又是正法，那不得了，估计全世界的人都要去皈依了。不过很可惜，现在这年头，绝大多数众生的福德不足以感应来这样的大德，而且“上面”有规定不能玩弄神通，所以你们见到的只能是像我这样无德的家伙，真是太委屈你们了。

　　像龙树菩萨那样能放光的法师，其实古今都有。唐朝的时候，有一位叫做道昂的师父，他是河北人，长得是神韵清澈，风采不凡，而且天资很聪慧，悟性很高，这个应该是多生多世修来的。他出家以后专精研究大乘佛法，曾经在寺庙里开讲《华严十地论》，一直讲到夜里，天色都昏暗了。于是道昂法师就高举起手掌，掌中立刻就放射出了很强烈的光芒，光明澈照了整个大殿，大众“哗”地一下就全震动了，大家都感到非常惊讶，道昂法师就说：“这种光芒平常在我手里，本来时时就有（注意哦，他话里藏有话的），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请大家继续听讲，这个法才是最重要的。”

　　道昂法师平时也是念佛的，他专一系念西方净土，发愿求生阿弥陀佛的极乐世界。他晚年的时候住在报应寺，自己知道往生的时间快到了，于是就预先通知了一些有缘的朋友，叫他们八月初来寺里告別，见最后的一面。那么，到了约定的时候，大家都来了，但是看见道昂的身体并没有丝毫的病痛，他居然还问旁边的人用斋的时间到了没？还关心吃饭。然后他就升上高座，给四众弟子传授了菩萨戒。刚传完戒，香炉里突然就散发出一种很奇异的香气，而且还听到天上有动静，大家就都抬头向天上看去，只见虚空里到处都是天人飞舞，美妙的天乐交相回荡，那个声音清新辽远，响彻云霄。

　　道昂法师就对大家说：“这是兜率陀天的天人来迎接我升天，然而天道乃是生死的根本，非我所愿也，我常常虔心祈祷能够往生淨土，为什么这个愿望不能达成呢？”这话刚说完，那些天乐天人立刻就向上飞腾而去，一下就消失不见了，这个很神奇的境界就消失不见了。紧接更神奇的就出现了，大家马上就看到了西方极乐世界的香花伎乐，就像经典上描述的，布满了整个虛空，就像美丽的云彩，腾空飞涌而來，就在大众的头顶上空回旋环绕，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道昂法师这时就双手合什说：“大家珍重，好好念佛，现在西方净土的祥瑞圣相现前，我要往生去了！”话音刚落，道昂法师就坐在高座上走了。这是唐太宗贞观七年的事情，时间很具体。

　　像我们众生的慈父阿弥陀佛，又叫做无量光寿佛，又叫十二光如来，他老人家也是以种种不可思议的光明来作佛事的。大家知道是哪十二光吗？《无量寿经》上讲的，一是无量光佛，二是无边光佛，三是无碍光佛，四是无对光佛，五是炎王光佛，六是清净光佛，七是欢喜光佛，八是智慧光佛，九是不断光佛，十是难思光佛，十一是无称光佛，十二是超日月光佛。这个十二光佛的名号，从各个角度表明了阿弥陀佛所具有的不可思议的功德力，阿弥陀佛既然有这么大的力量，所以他哪里有摄取不了我们的道理？而且，这十二光的功德之力，全部都集中在一句简简单单的佛号里，所以只要修行者能够真正地信受阿弥陀佛的圣号，专一行持，那么往生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这实际上是以名号里蕴含的十二光佛的功德之力，来做为我们众生往生净土的最强力助缘，所以善导大师才会说，往生西方是“全仗佛力”。

　　这个易行道的念佛法门有一个不可动摇的核心要点，那就是“闻我名号，至心信乐，乃至十念，必得往生”！禅宗有“一箭过西天”的说法，我觉得这句话拿来形容我们净土宗的易行道是最贴切不过的。修行者只要单刀直入，老实念佛，就能“一箭过西天”，万修万人去！这个十二光如来的名号可不是起来玩的，所以大家要珍惜、要了解。

　　「有以诸菩萨而作佛事。有以佛所化人而作佛事。有以菩提树而作佛事。」这是讲，有些佛土以诸大菩萨来作佛事，有些佛土以佛变化出来的人来作佛事，有些佛土以菩提树来作佛事。我们的释迦牟尼佛当年就是坐在菩提树下悟的道，那颗树原来不知道叫什么，反正不叫菩提树，完全是因为佛陀的缘故，后来才改的名。

　　「有以佛衣服卧具而作佛事。」有些佛土是以佛陀的衣服和卧具来作佛事的。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阎浮提有一个转轮圣王，他珍藏有一件佛陀穿过的衣服，当时他统治的国度里正传染一种很可怕的瘟疫，病苦死去的人很多很多，医生也束手无策，怎么办呢？这个转轮圣王就把佛陀的衣服挂在一个长长的杆子上，展示给所有的人看，并且告诉他们说，这是无上大圣世尊如来曾经穿过的衣服，具有不可思议的加持力，只要有人至心皈命，就能解脱病苦。那很多人都信佛啊，于是大家就纷纷向那件衣服至心顶礼，虔诚皈依，结果大家的病还真的就全好了。这就是信心的力量，对三宝的信解越深，就越能得到加持，这种加持是无形的，但是可以体验得到。

　　经典上记载，在佛陀那个时代有位比丘，他无论怎样修行都不上道，这个比丘后来有一天突然变聪明了，他居然想到要去找佛陀，他想把佛陀坐过的坐垫借来用用，佛陀还真的就把自己的坐垫给了他。结果这个比丘刚一坐上去，两腿一盘，当下就证果了。呵呵，很奇怪吧？其实一点也不奇怪，这个信心和加持力一旦结合，就会产生种种我们想都想不到的奇迹。佛陀的那个坐垫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找到，能拿来给我们每个人都坐坐就好了，呵呵，这个美梦大家不妨都做做。

　　「有以饭食而作佛事。」这是讲，有些佛土是以饭食来作佛事的。有些人——这个大家应该都知道的——有些人就是因为在寺庙里吃了一餐斋饭，觉得很好吃，从此才开始学佛修行的，这样的人我还见过不少。过去丛林里出家人吃饭的时候，基本上是不允许碗筷相碰，不允许有那种咀嚼饭食的声音出现的，每个人都非常安静，有时上百位出家人在斋堂吃饭，外面的游客走过都不知道斋堂里还有人在用餐。

　　据说，当年朱德元帅到福州的鼓山涌泉寺参观，他刚好从斋堂的外面经过，有人告诉他这里面有上百位僧人正在吃饭。朱德不信，因为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他就透过门缝往里一看，当下就大吃一惊，原来百多位出家师父威仪整肃，正在很安静的用餐。朱德过后就连连称赞说：“怎么上百人吃饭一点声音都没有？佛门的纪律竟然比军队的纪律还要好！”那当然了！凡是看到过这种场景的人，的确是会不由自主的肃然起敬，每一个人都会被出家人那种安和淡然的状态所摄受。所以吃饭的确是能作佛事的，对我们出家人来说，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像我们出家人到寺庙里挂单，别人只要看你吃饭时候的状态，不用看别的，就知道你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有修行了。像那种吃饭时两眼放光，急急轰轰，嘴巴碗筷弄出很大声音的家伙，一看就知道心还粗得很，还没调好，要不就是没碰上好师父。我每次在寺院里一看到这种表现状态的修行者，就知道这位大德到哪里都是住不久、住不安宁的，这是经验。

　　「有以园林台观而作佛事。」有些佛土是以寺院的园林楼阁来作佛事的，那种清净庄严的道场氛围会让进入的人一下子就清凉下来，有些缘分深的人甚至因此就出家了。如果我们稍微考察一下古今中外的宗教建筑，不管是寺院、道观、教堂还是清真寺，我们大概可以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各大宗教之所以能顺利传播，跟它们建筑艺术的摄人魅力是有很大关系的，我相信这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在宗教教义还没有普及开来的时候，宗教的建筑艺术就已经先征服人心了。尤其是我们佛教，自传入中国后，正是依靠庞大的佛教建筑队伍，大规模地修建那些巍峨雄伟、令人赞叹的寺庙建筑群，然后再配合以博大精深的教义，这才完成了它的宗教传播，使得“印度”佛教最终成为了我们“中国”的传统。而同期进入中国的其它宗教，却没有学会这种心理战术，再加上其它原因，所以才逐渐走向了衰亡。

　　历史上最有名、规模最大的佛教建筑队伍大概是在魏晋时期，是由来自龟兹的高僧佛图澄组织的。佛图澄大师在历史上很有名，他曾发下宏愿，这一生要修建一千个寺院来弘扬佛法。那么，在他圆寂前长达三十四年的时间里，他的建筑队伍总共修建了近九百座寺院，平均每月两座还多，其中北京的红螺寺、孟津的龙马负图寺等等，到现在都还存在。平均起来，佛图澄大师的建筑队伍居然能在十天的时间内，就建起一座类似于红螺寺那样的宏伟建筑群，这样的速度放到现在都是难以想象的，也不晓得是不是有鬼神相助。此外，另一个可与佛图澄大师比肩的、也是很喜欢大兴土木的家伙，就是南北朝的梁武帝，他一生建寺度僧也极多，可惜错解了佛法，最后把国家都给玩掉了。所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形容的就是梁武帝的建寺功绩。

　　「有以三十二相八十随形好而作佛事。」这是讲，有以佛的三十二相、八十种随形好，以无比的色相庄严来作佛事的。有的人天生下来就长得相貌很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身体又健康，但是看他的父母却长得不咋的，这说明不是什么遗传基因的问题，这种人的庄严相貌往往是他多生多世清净修行感来的，是善心善行的果报。

　　那像我们就不行啦，晚上天一黑，不开灯都看不见，一开灯搞不好就把别人给吓流产了，这个典故还记得吗？估计我们是从前坏事干得太多了，所以今生才会有这种丑陋的果报。佛经上说，当年阿难就是因为看见佛陀的相好庄严才发心出的家，他是因为好色而出的家，这个发心很有问题，所以他后来出去托钵化缘，碰到妖娆动人的摩登伽女就顶不住了，差点儿出事。这是《楞严经》里面开篇记载的故事，很好玩，长长一部《楞严经》就是因为这个缘起才得以开演的。

　　「有以佛身而作佛事。有以虚空而作佛事，众生应以此缘得入律行。」还有的佛土是以佛身来作佛事的，有以虚空来作佛事的，针对不同的众生，开显不同的因缘，从而使一切众生最终都能进入大自在解脱的佛道。

　　「有以梦、幻、影、响、镜中像、水中月、热时焰，如是等喻而作佛事。」有些佛土是以梦、幻、影、响、镜中像、水中月、热时焰等等方法比喻来作佛事的。我们众生的因缘根器各不相同，各有不同，有因为作了什么奇特的怪梦而学佛的，像我这十来年就做过很多非常奇妙的梦，都是很有象征意义的，给我个人的修持启发很大，以后有机会我会把它们一一写下来，相信对大家的修行也会有所帮助，而且这些梦都是很好玩的，但是现在还不能说，时机不到，说了搞不好会让别人起疑谤，那就没意思了。

　　还有的人，是因为碰到了某些奇异的幻境界才开始信佛学佛的。像有个老居士就是这样，他本来是个很虔诚的基督徒，后来忽然改学佛了，为什么呢？因为他有天晚上走夜路的时候撞鬼了，撞见了鬼，那鬼是轻飘飘悬空的，把他吓坏了，他就开始拚命地喊上帝叫阿门，但鬼还是跟着他，后来改念观音菩萨，那鬼才消失了，他从此就背叛上帝了，这就是因幻而作佛事的道理。

　　还有人是因为看到什么影像，听到什么声响……等等而学佛的。这里讲的几样东西都是比喻，大乘佛经里经常使用的比喻有十几种之多，每一种比喻其实都代表了一种修法。比如镜中像、水中月，这些修法我们在前面讲第七品观众生品的时候都大略提过，还有人记得吗？记不得也没办法。

　　「有以音声语言文字而作佛事。」有些佛土是以音声、语言、文字来作佛事的，这就是“不依世俗谛，不得第一义”的道理。文殊菩萨在《楞严经》上也说“此方真教体，清净在音闻”，我们这个世界的众生耳根比较圆通，所以历史上，因为听闻某种声音语言而悟道的例子有很多。

　　比如唐代的香严智闲禅师，他是沩仰宗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大禅师，很年轻的时候他就“厌俗辞亲”，出家了，刚开始是投在百丈怀海大师的门下，但是因为他太聪明了——太聪明了也会有问题，反而“参禅不得”。几年后百丈怀海大师就圆寂了，他又投到了大师兄沩山灵佑的门下，继续参学。有一天，沩山禅师这个师兄对他说：“师弟啊，你在百丈先师那里是问一答十，问十答百，好像什么都懂，这是你聪明伶俐的地方，但是很可惜，那仍然还是妄想的境界，并不能真正的了生脱死，你的聪明恰恰是你体悟大道的最大障碍！如今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何是父母未生前的本来面目？”

　　香严就被这个问题给难倒了，他把自己平时所知所闻的都想了一遍，还是搞不懂，他就想偷懒，他恳求师兄沩山把便宜答案告诉他。沩山禅师就说了：“我说的答案那是我的，和你无关！如果我现在就告诉你的话，以后你会恨我的，所以你必须自己去弄明白。”这位师兄没有给他偷懒的机会，这样一来没办法，香严只好自己去瞎琢磨。他就苦思了很久，始终疑团不解，终于有一天他气自己气坏了，就发狠说：“这一辈子我永远不学佛法、不参禅了，就作个混吃等死的混饭僧算了，免得劳心费神。”这个理想跟我很像，呵呵。不过他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离开沩山的时候是哭着走的，知道吧？所以真正的求道人多不容易啊。

　　过了些年，香严禅师云游到河南南阳的时候，他就停下了，他在慧忠国师的塔墓旁边搭了个茅蓬，过着自耕自食的日子。有一次，很偶然的一次，他在挖地除草的时候，把地里的一片瓦砾捡起，随手扔出，无意中打在了一棵竹子上，发出了“啪”的一声，（弹指）香严的心头闪电般一亮——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就开悟了！仅仅是“啪”的一声，辛苦多年，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开悟了。香严开悟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到茅蓬，沐浴焚香，然后向着沩山的方向遥遥礼拜，他很感激地说：“和尚真是大慈大悲啊，您的恩德超越了父母，如果您当时为我说破，那就不会有我的今天了。”这就是“闻声悟道”的典型，所谓“反闻闻自性，性成无上道”，香严禅师后来还为此作了一首很有名的偈子：

　　一击忘所知，更不假修持。
　　动容扬古路，不堕悄然机。
　　处处无踪迹，声色外威仪。
　　诸方达道者，咸言上上机。

　　意思是说，有一个东西，有一个无能无所、不生不灭的东西，是“更不假修持”的，不是修来的，但是明白到这个以后，却不能心有所住，不能沉空守寂，不能灰身灭智，所以是“不堕悄然机”，这个禅的生命是非常活泼圆融的，大家要留意这里面透露出来的那个无法言喻的上上机。你们可以把这首偈子和维摩居士在前面讲的：

　　虽知诸佛国，及与众生空；
　　而常修净土，教化于群生。

　　把这两首偈子放在一块儿参详，放在一起参究，那样可能会有些启发。

　　另外，还有比香严禅师更绝的。从前有一个禅师穿街过市，他在经过一座酒楼的时候，他停下来整理衣服，忽然就听到旁边的酒楼上有一个歌女在唱曲子：“你若无心我便休！”本来讲的是情情爱爱，“你若无心我便休”，那禅师当下大悟，就哈哈大笑着，对着那个酒楼拜了三拜，从此自号为楼子和尚。这就是“观音入道”的典型，因为听闻一言一音而悟入微妙之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每次讲起这个故事，都会觉得真是没天理啊，唱曲的人没悟道，偶然听到的人却悟道了。就像讲经的人没悟道，下面听讲的人却全悟道了，真是没天理啊，（众笑）不过世界上最好玩的事也莫过于此。那个歌女唱的曲子本来表达的是男女之间的感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若无心我便休”，但是听在禅师的耳里，境界却完全变了，所以后来曾有人写了一首诗赞叹说：

　　你若无心我便休，青山只认白云俦；
　　至今尚羡袈裟客，竹杖芒鞋任远游。

　　很潇洒的一种境界，那种自由自在的意境实在是很美。像上面这些，都是“以音声语言而作佛事”的例子。

　　还有些人是因为看了佛经以后，觉得文字翻译得很棒，就喜欢上了，这是以文字因缘而学佛的。历代都有人因为诵读佛经而证入某种三昧定境，甚或心开意解、了悟大道，像以前我们讲过的智者大师就是一个例子，近代著名的高僧太虚大师——他的名字比我多一点——他也是这样。太虚大师曾经在阅藏阅到华严经的时候，豁然悟到自心境界，从此大开圆解。打这以后，他每天都能很流畅地写出许多诗偈，而且他口舌笔墨的辩才，都达到了一种非常敏锐犀利的程度，很厉害。但是根据太虚大师自己的说法，他小时候并没有好好读过什么书，所以现在能写出这么多东西，他自己都觉得很惊讶。

　　所以佛经文字的加持力是真的，诸位大德，这是真的！几乎每一个带着恭敬心和信心来读诵佛经的人，都体验过这种加持力，那真是很不可思议的！佛经文字是般若智慧的一种，准确地说，所有文字都可以是般若智慧的具体表现，真悟道的人他的文字般若一定会自然打开，所以他写出来的东西一定是很好的。比如六祖大师，他老人家原本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凡夫，一个樵夫，砍柴的，拿现在的话来讲就是一文盲，可是悟道以后，他开示的禅宗大法却是那样地妙不可言，句句直指人心，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据《坛经》记载，六祖讲经的时候是从来不看经典的，因为他不识字，看了也没用，所以他是让别人读给他听，他听了就能解说，而且所说的道理完全符合佛意。那别人就很奇怪了，说你不识字怎么还能讲经呢？六祖就回答了一句很有名的话，他说：“诸佛妙理，非关文字。”这个“非关文字”的妙理一旦打开，那文字般若就会变得很厉害了，真是这样的。

　　像《水浒传》里的花和尚鲁智深，他本来也是一个没有什么文化的粗人，他好像是在浙江的钱塘江畔坐化的，走得很自在。据说他坐化之前，曾经提笔写了一首偈子，一首很棒的偈子：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
　　忽地顿开金枷，这里扯断玉锁。
　　咦？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哦，开玩笑！这是大解脱的境界啊！鲁智深坐化前绝对是悟道了，否则一个成天舞刀弄棒的大老粗，怎么可能写得出这样的文字般若？

　　所以一切音声、语言、文字都可以让人悟道解脱，只看你是有心人，还是无心人了？不过小心哦，你有心就是凡夫，那绝对是错的；无心呢？无心就是木头，也不对！那该怎么办？还是那句话，凉拌！

　　「或有清净佛土，寂寞无言，无说无示，无识无作无为而作佛事。」这是讲，有些清净佛土是以寂寞无言，无说、无示，无识、无作、无为来作佛事的，这也是空、无相、无作三解脱门的境界。大家可以扪心自问一下，万一你们真到了这个寂寞无言的境界，能受得了吗？恐怕很难吧。学佛修行必须要能耐得住寂寞，甚至要把清净寂寞当成享受才行，否则一天到晚热闹惯了，叽叽喳喳的，尤其是你们女人，几十个人就能搞出几百个人的效果，嘴巴像个小机关枪，啪啪啪的，子弹废话一大堆。其实那是在凑热闹，哪里是在学佛啊，对不对？所以要注意。

　　「如是，阿难，诸佛威仪进止，诸所施为，无非佛事。」佛陀最后总结说，就是这样的，阿难！在诸佛如来的三千威仪、八万细行中，举手投足，进退言谈，一切所作所为，无有一法不是佛事，“一切法皆是佛法”。

　　「阿难，有此四魔，八万四千诸烦恼门，而诸众生为之疲劳，诸佛即以此法而作佛事，是名入一切诸佛法门。」佛陀又说：阿难！人生在世都有四大魔，也就是所谓的烦恼魔、五阴魔、死魔和天魔，还有八万四千种不同的微细烦恼，正是它们让一切众生都不得解脱，也正是它们让我们生生世世都活得辛苦操劳，疲于奔命，但十方诸佛安住在这些魔法和烦恼中，却能大作佛事、成就佛道。

　　这就是《华严经》上讲的：“于诸惑业及魔境，世间道中得解脱。”所以佛法就在魔法中，佛道就在魔道中，因为佛魔平等，万法一如，因为烦恼就是菩提，生死就是涅槃。一切诸法，包括四魔和八万四千烦恼，本来就是没有自性的幻有，我们凡夫不了解这个道理，心有所住，认假为真，才会执著着魔。而诸佛通达法性，所以他们能够不离惑业及魔境，世间道中得解脱，烦恼起来的当下正好大作佛事。所以那些真正学佛学对路的人，才是最积极、最向上、最面对现实的，他们直面一切生死苦痛，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消极的、逃避的心理。如果修行者能够弄明白这点，由此走入佛法正道，受益开悟的话，那就可以名为入一切诸佛法门。

　　大家要注意，佛陀在这里说的话和前面几品里维摩居士说的道理是一脉相承、遥相呼应的，这是佛陀在给维摩居士做印证，证明佛法是不二的。








（143）深不可测的境界

　　「菩萨入此门者，若见一切净好佛土，不以为喜，不贪不高。若见一切不净佛土，不以为忧，不碍不没。但于诸佛生清净心，欢喜恭敬，未曾有也。」这是讲，因为通达一切法自性本空的真谛，所以菩萨才得以悟入平等三昧。那些悟到这个三昧境界的菩萨，他们就算见到一切清净美好、庄严无比的佛土，比如见到西方极乐世界，见到西方净土，他们也不会生起欢喜、贪著，甚至贡高我慢的心理，而是平等平常视之；如果见到一切不净佛土，五浊秽恶就像娑婆世界一样，他们也不会因此而心生忧愁烦恼，不敢面对。

　　菩萨道的修行者也只有在真正通达了这个平等三昧以后，才能像佛陀讲的那样，做到毫无挂碍取舍。菩萨以这样的心行，积极入世救护众生，就不会再有什么净秽、好坏和高下的分别。修行者在达到这种心灵状态后，他看待净土和秽土，看待诸佛和众生，他只会生出一种平等不二的清净想，不会生出分别想，不会认为只有诸佛才是清净的，不会看到诸佛才欢喜恭敬，看到众生就头疼，那种分别心永远也不会再生起了。

　　换句话说，菩萨在面对一切众生的时候，也是同样欢喜恭敬的，就像面对诸佛。说实话，这对二元分别已经成为习惯的我们来说，是很不容易达到的一种境界，所以还是要慢慢来。

　　「诸佛如来功德平等，为教化众生故，而现佛土不同。」这是讲，诸佛如来的功德都是平等平等的，无有高下，不能胡乱比较。只是在教化众生的过程中，诸佛会随顺我们众生业力因缘的差别，故意示现一些优劣和净秽不同的佛身佛土，他们会以各种姿态、各种方法来教化众生，并不是说佛陀真的有什么差别，有什么高下大小。

　　「阿难，汝见诸佛国土地有若干，而虚空无若干也。如是见诸佛色身有若干耳，其无碍慧无若干也。」这句话很重要！佛陀又说：阿难！各个星球、诸佛国土有许许多多，地形地貌各不相同，但虚空却只有一个，没有许多。同理，表面上看起来，诸佛的报化色身也各有不同，但是他们事事无碍的大圆满智慧却是没有任何差异的，虚空自性只有一个，起用各有不同而已，这也是一切唯心造的道理。

　　「阿难，诸佛色身、威相、种性，戒、定、智慧、解脱、解脱知见，力、无所畏、不共之法，大慈大悲、威仪所行，及其寿命说法教化，成就众生，净佛国土，具诸佛法，悉皆同等。」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是说十方三世一切诸佛如来，他们所证所行，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平等平等，毫无差别的。

　　「是故名为三藐三佛陀。名为多陀阿伽度。名为佛陀。」因为诸佛能够圆满实证“悉皆平等”的无上大道，所以他们就被称为了正等正觉，即三藐三佛陀；也称为如来，即多陀阿伽度；也称为究竟觉，即佛陀。

　　「阿难，若我广说此三句义，汝以劫寿，不能尽受。正使三千大千世界，满中众生，皆如阿难多闻第一，得念总持，此诸人等以劫之寿，亦不能受。如是阿难，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无有限量，智慧辩才，不可思议。」佛陀就告诉阿难说，如果要详细解释“正等正觉、如来、佛陀”这三个名词里包含的广大境界，那就算你有一大劫的寿命，活得天长地久，也不能尽受，不但我说不完，你也接受不了，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不仅如此，就算是三千大千世界的所有众生，每个众生都和你一样多闻第一，记忆超群，过耳不忘，得入正念，能总持一切法义，那么多的人加起来，就算个个寿命都有一大劫，与天地同寿，即使如此，也同样不能尽受，而我也不可能把诸佛究竟圆满的成就境界说得完。所以我常说，阿难啊！诸佛所体证的无上正等正觉，那种大彻大悟的境界，无量无边，是不可以用一般人的思维去推测理解的，其中蕴含的智慧辩才，那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即使是佛陀也没有办法用语言来表达。这是佛陀讲的。

　 这里要讲个题外话，和大家聊一下阿难尊者，因为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对当时的僧团，对今日佛法的流传贡献极大，可以说阿难尊者是一位非常伟大的、无可替代的历史人物。我们不要看他在经典里老是被佛陀教训，就心生轻慢哦，那只是在演戏而已。佛陀说法四十九年留下的经典，基本上都是依靠阿难超人的记忆力复述出来的，所以佛经的开头往往都会说“如是我闻”，表示是阿难亲耳听来的。在我们佛教寺院的大雄宝殿中，大家应该都看到过的，阿难和迦叶尊者总是站立在佛像的两边，作为佛陀的侍者。文殊菩萨曾经赞叹阿难说：

　　相如秋满月，眼似青莲华；
　　佛法如大海，流入阿难心。

　　在佛陀的十大弟子中，阿难是最聪明多闻，记忆力是最强的，而且他仪容俊秀，长得非常庄严，凡是见到他的人没有不心生欢喜的，不但佛陀喜欢他，大众也都很喜欢他。当初佛陀的姨母，是第一个女众出家人，她之所以能够出家，阿难的功劳最大，因为当年如果不是阿难再三向佛陀请求、恳求，那历史上很可能就不会出现什么比丘尼僧团了。阿难有大功于你们女人，所以他在当时也深受广大女众同胞的尊敬。阿难曾经追随侍奉佛陀长达二十七年，一直到佛陀圆寂，在这样漫长的岁月里，他遵照佛陀的意旨，跟随佛陀四处弘化。因为有这样的因缘，所以像大海一样深广的佛法完全流入了阿难的心中，被他牢牢全部记住了。

　　据记载，在佛陀涅槃后，迦叶尊者就召开了第一次的经典结集，应邀而来的五百阿罗汉都是悟了道的。当时阿难也想参加，但是他虽然博闻强记，却还没有悟道，因此就被迦叶尊者给挡在了门外，不让他进来。迦叶尊者还故意当着诸大阿罗汉的面斥责他说：“余垢未尽，不可住此。”就把阿难给关在了外边。当时阿难急得是大哭啊，迦叶尊者就告诉他说，七天之后佛经开始结集，所以七天之内，如果你开悟了，那就准许你进门，否则你就自动消失吧。

　　大迦叶其实是在故意鞭策激励他，因为佛陀还在世的时候，阿难以为他是佛陀的小弟、亲戚，佛陀应该会特别加持让他开悟吧，他有这样的偷心和依赖心，所以一直没有悟道，一直没有真正的了生脱死。可是这一回，阿难被逼到死角了，他又无奈又惭愧，只好拚命用功，七天之后，终于在经典结集的前半夜，阿难开悟证果了，这是逼出来的。他立刻就起身去找大迦叶，迦叶尊者却紧闭房门说，你要能从钥匙孔里钻进来才算数，否则还是请回吧。阿难也不含糊，他还真的就从钥匙孔里钻进了房间，这种自在无碍的神通道力算是一种证明，证明他已经得道了，迦叶尊者这时才松口准许他参加了结集。当阿难登上狮子宝座，登上法王座，开始诵出：“如是我闻：一时佛在”的时候，当时在场的所有大阿罗汉好像又再次听到了佛陀的教诲，个个都为之感动万分。

　　据玄奘大师的《大唐西域记》记载，阿难在临涅槃前，还最后示现了一把。当时摩揭陀国和毗舍离国都希望阿难在他们的国家入涅槃，两个国家就争执起来了，最后搞到陈兵恒河，不惜一战的地步。这个宗教问题演变成了脸面问题，脸面问题又变成了政治问题，政治问题最后就变成了战争问题。阿难就心想，这可不行！所以他就找了条船，在划到两国交界的恒河中央的时候，阿难就从船上直接飞到空中，入放光三昧，他的身上放射出种种色光，示现了阿罗汉都有的十八神变，然后就进入了最终的涅槃。他的舍利子自动分成了两半，分别落在了恒河的两岸。两国的国王和士兵们，大家目睹尊者入灭，都纷纷忍不住痛哭流涕，恒河两岸拜倒了一大片。这个仗是没法打了，于是两国就各自拾取舍利，各自回家建塔供养去了。因为阿难临终的这次示现，那两个国家重修旧好，不再战争，挽救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唉，这样的前辈风采，每次想来，都是令人感怀莫名。

　　这就是阿难的故事，我们后世的佛道修行者，没有一个不受过他恩惠的，所以才要给大家讲讲他的故事。像我们现在看的佛经，首先就是因为他的功劳，所以我们都应该好好地向他顶礼，要感谢他！

　　「阿难白佛言：我从今已往，不敢自谓以为多闻。」听了佛陀的一番话后，阿难可能有点泄气了，他就生起了一种自卑心，所以他就说：世尊，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敢夜郎自大，自以为学问渊博、多闻第一了。

　　「佛告阿难：勿起退意。所以者何？我说汝于声闻中为最多闻，非谓菩萨。」佛陀见阿难泄气的样子，就鼓励他说，你千万不要打退堂鼓！为什么呢？我从前说你多闻第一，是说你在小乘弟子中才是多闻第一，你在小乘弟子中才是学问最多、记忆最强的，我从来没说过你在菩萨中也是第一，所以不必泄气，更不必自卑。

　　讲到这个泄气和自卑，几乎每一个学佛的人，在修行的过程中都曾经泄过气，起过退悔之心，是不是这样？像我都好几次灰心过，一想到佛经那么难懂，佛法那么高深，我要猴年马月才能做到啊？就打退堂鼓了，唉，这辈子八成是没指望了，还是继续混日子吧。其实这种想法是最要不得、最糟糕的！所以大家在研究佛经或实际修行的时候，最好能把心情放轻松了，要悠哉游哉地慢慢来，要懂得自我调剂，要持之以恒，要有长远心。在最枯燥、最泄气的时候，往往就是好消息要来的时候，修行者一旦能够突破自我设置的关卡，那前面往往就是高速公路了，这是经验之谈。

　　「且止，阿难，其有智者不应限度诸菩萨也。一切海渊尚可测量，菩萨禅定、智慧、总持、辩才、一切功德不可量也。」像太虚大师就曾经说过，小乘的修行人就象一只有病的小鸟停留在一根小小的树枝上，抓得紧紧的；而大乘的心胸“浩荡无涯，不可限量“，所以小乘和大乘不是说一个小点，一个大点，不是小和大的比较，而是说一个是有量的，一个是无量的，双方不存在可比性。所以佛陀才进一步开示说，阿难，你最好打住，不要泄气，不要退心，那些真正有智慧的人，是绝对不会拿一种有限狭隘的思想来衡量菩萨的境界。一切大海和深渊，它们的深度都可以想办法测量得出来，但是法身大士禅定的境界，智慧的成就，总持的深广，辩才的无碍，乃至一切功德却是不可想象、不可妄测的。

　　换句话说，如果我们自己还没有修到那个境界，不到那个程度，是没有办法去了解菩萨的。所以只要老老实实修行，好好念佛，只问耕耘，不问收获就对了，没必要去妄想那么多。等到某一天水到渠成的时候，真相自然就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阿难，汝等舍置菩萨所行，是维摩诘一时所现神通之力，一切声闻辟支佛于百千劫，尽力变化所不能作。」佛陀就说，阿难，你们小乘行者恐惧生死，放弃了大乘菩萨道的行持，一天到晚沉空守寂，不敢面对现实，所以你们才无法了解维摩居士所显现的神通道力。维摩居士的神通道境，是你们所有声闻、辟支佛在百千劫中用尽全力，用尽一切神变，都难以做到、难以明白的。这个有事实为证，舍利弗他们都亲眼看见了。而且佛陀还强调说，这个还只是维摩居士“一时“所显现的神通而已，至于其它那些你们没有看见、不知道的事情还多了去了。








（144）尽和无尽解脱门

　　「尔时，众香世界菩萨来者，合掌白佛言：世尊，我等初见此土，生下劣想。今自悔责，舍离是心。所以者何？诸佛方便不可思议。为度众生故，随其所应现佛国异。」这时，佛陀说法正好告一段落，从众香国来的九百万大菩萨，他们就一起合掌，非常恭敬地向佛陀说，世尊，我们从上方世界下来，刚到这里的时候，看见娑婆世界土地不平，秽恶充满，佛陀和诸大菩萨的身材都很矮小，这个第一印象就很差，于是就生出了一种高下优劣的分别心，看不起这里。但是我们现在都很自责、很后悔，希望能得到您老人家的原谅，我们现在已经舍离了这种贡高我慢的心理，因为我们已经了解到诸佛功德平等、无有高下的道理，诸佛的教化方便，各种手段，不是我们这些菩萨能想象的，这是香积国诸大菩萨的忏悔。

　　「唯然世尊，愿赐少法，还于彼土，当念如来。」他们紧接着就提请求了，唯愿世尊慈悲我等，因为我们难得下来一次，所以希望您老人家能给我们开示少许的佛法。佛法如大海，我们只要一点点就够了，不敢贪多，我们希望能不虚此行，带着佛陀开示的无上妙法回到众香国，使那里的修行者也能领受到释迦如来的教化。所谓“少结法缘，感德难忘”，因为感念如来的恩德，所以当念如来。

　　这里这个“唯然”，是请求佛陀默许的意思。而上位者给下位者东西叫做“赐”——赐予，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诸大菩萨敬人敬法的心态，也可以看出他们的诚意。

　　「佛告诸菩萨：有尽无尽解脱法门，汝等当学。」佛陀对那些真心实意的求道者向来都是有求必应的，所以他老人家就对众香国的诸大菩萨说，有一种叫做尽无尽的解脱法门，你们应当好好修学。在下面的经文中，佛陀就对这个尽和无尽的法门进行了全面的阐释。

　　「何谓为尽？谓有为法。何谓无尽？谓无为法。」什么叫做有“尽”呢，佛陀就自已解释说，就是有为法，又叫做世间法。这个有为法是有尽的，因为有为法有三个基本特征：苦、空、无常，世间的万事万物，莫不如此，所以站在觉悟者的角度，一切法都是造作无常的，所以有尽。那么，什么是无尽呢？这个无尽，就是无为法，又叫做出世间法，是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不垢不净的，是无所造作的，没有苦、空、无常的三个特征，不生不灭，所以无尽。在这里，这个有为无为不是有所作为和无所作为的意思，不要错解了。

　　在明朝的时候，有一位叫作栯堂的大禅师，他有一句诗说得很好，“有为须极到无为”，意思是说必须要把这个有为法修到极点了，才能真正地通达无为。那什么是无为？就是空性。我们佛法的最高境界就是要证到这个空有不二的空性，证到无为，也就是涅槃，又叫寂灭。

　　我们中国人经常自诩为是大乘根器，一讲到佛法就喜欢讲无为、讲空，其实还有个空，还有个清净的概念，那仍然还是有为造作的范畴，不是真正的空。真正的空是空有不二的，“有”的当下就是空，不过这个真相必须要有为到极点了才能发现，要尽到了极点，才是无尽，才是空。不过大家在实际修行的时候千万不要去执著一个空，不要去执著一个清净的境界，一执著那就又变成有为法了，要尽无不尽，无尽不尽才是中道。

　　所谓有尽无尽，有为无为，生死涅槃，本无二性！这个无二之性，就是我等众生的本性。唯此一性真，不堕有无中！诸位大德你们要切记！

　　所以，「如菩萨者，不尽有为，不住无为。」像古德就曾经说过：“有为虽伪，舍之则大业无成；无为虽实，住之则慧心不明。”意思是说，这个有为造作的世间法虽然是假的幻法，但如果把它们完全舍弃的话，那佛道的妙行妙用就没有办法成就了；而无为无相的出世间法虽然才是唯一的实相，但如果修行者灰身灭智，执著了这种清净寂灭的境界，那智慧就不是真正的圆满无碍，就会慧心不明，不够明达。所以菩萨不尽有为，不断有为的缘起，同时也不住无为的性空，这样才能弘法利生，修积一切功德。而在利益众生的同时，菩萨了知实无众生可度，所以才能出生入死，心无挂碍，这个就是菩萨所行的中道无所得法。大家注意，佛陀在这里已经点题了，这句话是这一品《菩萨行品》的中心。佛陀所谓不可思议的无上大法，就是出于这样一个“不尽有为，不住无为”的真理。

　　执著有为，以为有为法是真实的，却不知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这是一般凡夫的心理；执著无为，以为有无为可证，有涅槃可得，却不知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这是小乘行者的偏执。菩萨必须要远离这二边，要“不尽有为，不住无为”，才能达到应化十方，游戏自在的境界。相信这也是我们所向往的，那么大家就要把这八个字牢牢记住了，要消化在自己的心里，要落实到行动上。如果你们仅仅把它当作理论文字性的东西，当做学问，听听就算，那我只能说你们是当面错过了。

　　这八个字和我们念佛法门的修持也很有关系，曾有人说，念佛要念到佛号也不起，心要空空的，什么都没有，那就对了。我告诉你们，这个纯粹是外行的胡说八道！真是误人子弟，害人不浅！说这种话的人可能是修禅宗或修禅定的，而且还没修好，只得半桶水，甚至半桶水都没有。说这种话的人绝对不了解念佛法门，不了解净土的殊胜特异之处，要不就是他在修行念佛的时候发心动机有问题，把念佛法门当作止观来修了。

　　念佛法门其实和禅宗一样，也是不论禅定解脱的，即使念佛念到一心不乱的境界，也没有说佛号就消失不见了。那个所谓的本地风光是念而无念，无念而念，念念本来一心，念念本来不乱，一句佛号始终都在的。如果念佛行者住在那种所谓“空”的境界里，以为那个就是念佛法门的究竟，那就糟糕了！你们这时千万要记得“不尽有为，不住无为”的道理，要念念不住，念念不生，念念不灭，信愿不退，一念直去，那样就绝对能够亲见弥陀，横超生死。至于那些忘形死心、沉空守静的家伙，我只能说他们走偏了，希望他们能及早调整，把知见调整过来，千万不要落于魔外。








（145）不尽有为大慈悲

　　「何谓不尽有为？谓不离大慈，不舍大悲。深发一切智心，而不忽忘。教化众生，终不厌倦。」那么，具体要怎么样才是不尽有为的菩萨行呢？佛陀说，菩萨在救度众生的时候，应当生起大慈之心，不舍大悲之行，这种心行不能有片刻稍离，要这样才是对的。因为大慈和大悲是“入有之基，树德之本”，是一切功德之本，它是圆满成就一切佛道的基础。修行者可以自己检查一下，如果我们并没有生起大慈大悲的发心，那么说明你要不就是一个薄地凡夫，要不就是一个小乘的自了汉，不可能是菩萨再来。那像我们就很差劲，既没有慈悲之心，又没有慈悲之行，一天到晚颠颠倒倒的，凡夫得一塌糊涂，自了汉都做不到，就更别提什么菩萨道了。

　　我经常讲，像佛菩萨的这个慈悲心才是最大的神通，什么翻江倒海、飞天遁地的神通都比不上它，甚至连维摩居士前面显现的那些不可思议的大神通也比不上它，但真正的慈悲心是最难做到的。我们一般人充其量只能说是博爱怜悯之心，那已经很了不起了，但还不是慈悲心。修行者必须要亲身体证到那种“天地同根，万物一体”的法身道境后，佛菩萨的慈悲心才会自然开显出来，这种慈悲心是无条件、无分别、无限量、无为而无所不为的，很难用语言来描述清楚。

　　这种慈悲心并不是一味地做“好人”，大家要注意，它并不一定是春风化雨的，不一定是慈悲和蔼的，它很有可能会是霹雳闪电，电闪雷鸣，它可能会让你的自我觉得很难过、很受伤，甚至会让你的自我死亡！在禅宗史上，那些被师父夹断腿，被师父整瞎眼，被师父逼入绝境，然后才开悟的例子有很多，呵呵，吓坏了，所以我们不要拿自己想当然的观点去妄测慈悲心的状态。讲到这里，扯一个闲谈，曾经有居士问过我一个很经典的问题，他说，假如日本鬼子再度侵略中国，那我们该不该还击杀死他们啊？杀的话，就犯了杀戒，似乎有违慈悲之道；不杀的话，逃避？任人宰割？做汉奸？好像又有哪里不对，会被骂为卖国贼的，所以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问题，很尖锐！这是一个涉及到出世间的佛法和世间法该怎样去圆融的问题。那么你们来说说看，应该要怎样做才是对的？正确答案是什么？其实可能并没有什么是正确的答案，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们我个人的一个答案，仅供参考——说清楚了，仅供参考。

　　假如日本鬼子再度侵略中国的话，那么我们身为佛子，应该怎么做？那当然是打他姥姥的啦，这还用问？！请原谅阿拉说粗口。面对奸淫掳掠、毫无人性的侵略者，只有三个字：“杀无赦！”理由很简单，面对禽兽畜生主动挑起的战争，我们如果不知道保家卫国，不知道奋起反击的话，那我们岂不是禽兽不如？这个逻辑很清楚！要知道，佛法不坏世间法，当我们碰上那种慈悲调柔不能感化的邪恶，那就可以示现金刚怒目的大威德法相，降妖伏魔，这是完全正确的。非暴力只适用于那些良心未泯的人，任人宰割绝对不是忍辱，“以身饲虎”的境界作为个人的修持可以，但不可能拿这个去要求所有的人，在还没有达到这么高的境界前，凡我佛子该如何处之？孔老夫子有句话可以作为借鉴，“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这是很有智慧的一句话。对付那些无法扭转的凶残和邪恶，只能报之以铁血，这个是最实际的丛林法则。畜生不觉醒，那就打到它觉醒。要把畜生打痛了，它才会听你讲道理，跟你和平谈判，否则谁搭理你啊！历史上血的教训有很多。

　　说明一点，我本人从来就不喜欢战争——跟你们女人吵架都吵不赢，更不用说打架了——打小就不喜欢，知道吗？我也很不喜欢士兵这个职业，武器这些东西更不喜欢。我这辈子最庆幸的一件事，就是当年我的眼睛近视了，没能参军，逃掉了。我对那些可以杀人的武器，什么坦克飞机之类的一点都不感冒，天生的！天性中我最反对最不赞同的，就是我们人类的互相杀戮！但是抗击侵略却是举世公认的、理所当然的事情，侵略者既然有胆发动战争，他们既然敢做这样的示现，那就必须要有承担反抗者怒火的觉悟，要不然，我们就是在鼓励侵略，就是在纵容别人来糟蹋自己。对于那些已经丧失了人性的侵略者，对于那些肆意践踏生命尊严的屠杀者，哪怕是老天爷最公正的审判，也只有一个字——死！必须要让侵略者和屠杀者有所警惕，只有这样，战争对普通老百姓的伤害才不会太大。

　　我告诉你们一个很简单的真理，是世间法的真理：既然在土地上播种了荆棘，那就不要指望能够收获玫瑰！想要通过邪恶的手段来达到美好的目的，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就是因果！对菩萨来说，战争是不得已的最后选择。菩萨道的大成就者往往会一手拿经书，一手举宝剑，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有时只能采取流血的方式来维护最朴素的一个真理，那就是：每个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杀人者，人恒杀之！这个才是真正的慈悲！明白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国民党政府居然没有向日本索取战争赔款，蒋介石鼓吹什么“以德报怨”，说什么“对这次战争负责的应该是日本军阀，而不是日本人民，要求日本人民负担战争赔偿的作法是不公平的”——真是老天啊，难道让日本鬼子带着“杀光烧光抢光”得来的财产，满载归国，这就是公平了吗？正是这些财产让日本在战后的废墟上迅速崛起，而日本人非但没有感激蒋介石的“仁义”，还反过来嘲笑我们中国人——嘲笑中国人连战胜国的觉悟都没有。战败国能够鄙视战胜国，这在人类历史上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你们仔细想想，蒋介石的这个做法是慈悲吗？我认为这个是典型的假仁假义，是绝对的愚蠢！

　　在二次大战期间，在日本，就连佛教界也都被卷入了军国主义的狂潮，何况是一般老百姓？所以他们并不是像小白羊一样的无辜者！在当时，许多极为有名的日本禅宗大师，比如泽木心道和原田大安，他们都曾经滥用和扭曲佛教的教义，鼓动日本国民加入侵略和参与杀戮。其实日本佛教界这么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个是有历史渊源的。早在很多世纪以前，日本的禅学大师们就经常以佛教之名，鼓励修行人加入屠杀“非日本人”的行列，并视之为“慈悲和有益的战争”，战争中的杀人行为居然被看作是开悟的表现。许多大寺庙不但提供购买武器的金钱，甚至还负责供应兵源。他们为战争筹款，也为炮弹枪支等杀人武器开光祈福，你们说颠倒吗？有几个寺庙竟然还出现了相互竞争的情况，这真是我们佛教的耻辱！

　　我经常跟朋友感叹说，那个岛国实在是个很邪门的地方，很奇怪的地方，孕育出的文化毒性很大，一些好东西只要到了那里，往往都会变得很变态，这实在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搞不懂为什么。所以，让我们一起，我们要一起，祈祷正义和慈悲降临日本！祈祷觉悟的智慧降临日本！祈祷真正的解脱降临日本！同时，也祈祷一切有情所在之地，了然无别，同得解脱！这才是对的！阿弥陀佛！

　　其实师父想要跟大家说明的是，菩萨之所以金刚怒目，其目的是为了帮助我们众生的心灵觉醒，所谓“用霹雳手段，显慈悲心肠”，只有高度道德、高度智慧的人，才可以拥有这样无碍的示现，才不会感召生死苦果；或者说，就算感召生死菩萨也不怕，因为他有超越的定慧。像维摩居士讲的那些菩萨化现的大魔王，还有我们以前讲过的《华严经》里的无厌足王，他们的慈悲大概就是属于这一类的。这类菩萨所表现出的慈悲，有时候会是一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状态，等视众生为刍狗，为虚妄，而生杀予夺，心无挂碍，这是一种让一般人很匪夷所思、很难理解的境界。

　　所谓“得大道者，如天也，举造化之剑，行生灭之事，而超越一切之上！”——这是一把没有任何束缚，既能创造一切，同时又能毁灭一切的道者之剑！但是，如果我们还没达到这样的境界，没有这样的心胸气魄，那最好不要胡乱模仿，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对了。“狮子能跳的地方，狮子狗千万不要跳”，否则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到时伤人伤己，可别怪老衲没事先说明。

　　因此，菩萨降妖伏魔的背后，那个支持的力量其实是慈悲心，慈悲心的背后，其实是洞察万法真相的大智慧，所以菩萨在慈悲心生起后，就要坚固立志，发起“上求佛道，下化众生”的一切智心，其心甚深而又坚定，就好象植树，根深才能叶茂，根深才能坚韧不拨，纵然经历漫漫长劫，轮转无数时空，也不会迷失遗忘，所以发心不忘，是菩萨万行的核心。大家要知道，众生这个东西，可以说是烦恼的代名词，跟众生打交道，他们那种是是非非，纠缠不清的状态，搞不好真是会被烦死的，有时候甚至被误解、攻击、杀掉都是很正常的，都有可能。所以菩萨道的修行者，在生生世世教化众生的时候，不但不能忘记初发心，还要心无疲厌，说实话这真是谈何容易！很惭愧，我自问我还做不到那么伟大的境界，不过听说有人做得到。

　　当年，佛陀十大弟子之一的富楼那尊者，号称是说法第一，他对佛法的弘扬非常热忱，愿力很大。他有一次听说，在偏远地区的某个国家很野蛮，经济文化落后，民性暴戾，打架骂人成风，他就请求佛陀允许他去那里传播教义。

　　佛陀就说：“我很赞成你的想法，但是那个民族很野蛮，不易感化，假如他们不肯接受佛法，反而骂你怎么办？”

　　富楼那就回答说：“他们如果骂我，我想我能容忍，我觉得他们还是很有良心的，因为他们还没有打我。”

　　“那假如他们用拳头打你，用石块扔你呢？”佛陀就追问了。

　　富楼那就说：“我会宽恕他们，我仍然觉得他们很好，因为他们只是打我，还没有杀死我！”

　　“那假如他们要把你杀死呢？” 佛陀步步紧逼。

　　结果富楼那就斩钉截铁地说：“世尊，我为法牺牲，死而无憾！”

　　佛陀听了点点头，就赞叹说：“富楼那，你有这样坚韧不拔、无怨无悔的发心，我可以预见，那个国家的佛法必将因你而大兴！”后来果然就如佛陀所言，那个国家在富楼那尊者的努力下，最终成为了一个佛法兴盛的国度。

　　说起来，富楼那尊者何止是心无疲厌啊，他简直就是不计生死。在这份坚韧的背后，支持他的，正是对于我们众生广大无边的慈悲心。假如换了是我们，那很可能早就找个借口开溜了，没办法，境界不到。

　　「于四摄法，常念顺行。护持正法，不惜身命。」四摄法就是布施、爱语、利行和同事，以前都讲过的。这个四摄和六度一样，都是菩萨不尽有为、大慈大悲的具体实践，也是菩萨道精神的具体表现。古德曾说：“外化不离慈，内修不忘智。”上求佛道下化众生，要立长志，不可常立志，不能进进退退、反反复复的。所以这里讲要“于四摄法，常念顺行”，意思是念行四摄，永不忘失，要恒顺众生而行。而且，菩萨为了让正法永住世间，那是千方百计，不惜身命，不惜任何代价的。

　　著名的西方宗教改革家马丁·路德曾说过一句很有名的话：“不择手段，完成最高道德。”他讲的不择手段，并不是说可以胡作非为，可以杀人放火，大家要记得后面还有半句话“完成最高道德”。不择手段的目的，是为了完成最高道德；而为了完成最高道德，就不可能运用邪恶的手段。像前两年发生的西藏暴力事件，很遗憾，某某喇嘛集团的所作所为很明显违背了佛陀的教诲，他们倒是不择手段了，但是他们不择的是“恶”的手段，那种虚伪丑陋的作为，是不可能达成至善，不可能完成最高道德的。这件事也提醒了我们，修行者必须要“依法不依人”，不可迷信，这回算是给那些盲目崇拜“活佛”的人敲了一下警钟。

　　当然，这一世的某某喇嘛很可能和提婆达多一样，也是故意来示现的，不排除这个可能，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是，就像我以前说过的，这类菩萨既然敢示现这样的邪心邪行，那就不要奇怪会被众生唾骂了；而且，他们如果真是示现，那很可能就是为了被骂才这么做的，因为通过这件事，可以唤醒很多盲目迷信的人。从这个层面、这个角度来看，他们这些恶知识就变成了我们的善知识。所以，我们如果能以一种理性超然的慈悲之心来批斥他们，摧邪显正，那是可以的，不会有错，不算谤僧。但是要记住一点，批归批，别当真；别当真，还得批！中道圆融，批完之后还要念佛回向给他们，那就对了。

　　「种诸善根，无有疲厌。」菩萨为了利益众生，所以积极地去修行一切善根福德资粮，他们从不计较是否能得好报，所以也就不会有什么心理上的疲倦和厌离感了，不会有这种心理。

　　我们经常听到这样的话，说某某人很有善根，或某某人没什么善根。这个“有没有善根”似乎成了学佛做人的一把标尺，那么到底什么是善根呢？这个善根，其实是从三世因果的角度来说的，我们在过去生中见佛闻法、所做所为的一切善事，这些因地上的诸多因缘称为善根。就像一棵大树，根深才能叶茂，我们今生的性格、悟性、习气乃至长相等等，都是和过去生的因缘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所以，这个善根的“根”有过去的意思，也有生长发展的意思。

　　在佛陀那个年代，曾经有一个人想要出家，他就找到了舍利弗尊者。但是舍利弗用神通一看，发现这个人居然八万大劫来不曾种过一点善根，一件好事都没做过，所以就不同意他出家。说实话，我觉得这种人简直就是稀有动物，比大熊猫还稀有。你们要知道，一个人做坏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都做坏事！乃至一个人一辈子都做坏事也不难，难的是生生世世都做坏事！（众笑）开玩笑，八万大劫居然一点善根都没有，铁石心肠，无情无义，那得有多大的定力啊！但往往就是这样的人，一旦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

　　后来这个人就跑去找五百阿罗汉，结果也一样，个个都很排斥他，因为大家认为他一点善根都没有，出家也是白出。这个人没办法，他只好怀着最后的一点希望去找佛陀，一见到佛陀那个哭啊，比你们某些人念佛的时候哭得还厉害。没想到佛陀毫不犹豫地就接受了他，允许他出家为僧，佛陀还赞叹说：“善来比丘，须发自落，法衣著身，便成沙门。”等那人自己剃好头、穿好衣服后，佛陀就为他开演法义，这位刚刚出家的僧人半天不到，就立刻证得了阿罗汉果，很了不起！那些在场目睹的诸大阿罗汉都惊呆了，舍利弗大惑不解，他就问佛陀，这个人倒底有何善根？居然能够得到这样的善果？佛陀就说了，在过去无央数劫，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人就到树林中去砍柴，碰到了老虎，他吓得爬到树上，那老虎却在树下一直不走，这个人害怕极了，他就念了几声“南无佛”，因为这个善根，他今天得到了解脱。诸大罗汉一听，才晓得是自己没看清楚，搞错了，原来阿罗汉的那点神通还浅薄得很。

　　像这样，八万大劫以前，久远得不能再久远的一点善根，只要因缘到了，尚且都能够成就解脱，成就阿罗汉道，相比之下，诸位大德的善根要比那人深厚得多啦，那更应该早就解脱了。人家一点念佛的善根就能证阿罗汉道了，那你们念了都不知道几千几万声了，那至少应该证个什么十七八地的不成问题吧？所以大家要有信心，要有自信，不要妄自菲薄。

　　「志常安住，方便回向。」这里紧接上文，菩萨因为心无疲厌，所以志常安住，注意“安住”这两个字，这是一种安定乐意的心理状态。如果人没有志向，就会像无缰之马，无舵之船，有误入歧途的危险，而且很容易会觉得筋疲力尽，退失道心。因此菩萨上求佛道，下化众生，就必须要做到心常安住而不动摇，同时对一切功德没有任何执著，念念都能普皆回向。

　　这个普皆回向是普贤十大愿王的最后一愿，是非常伟大的一个修法，如果我们修行没有回向的话，那一切功德就统统不能圆满，一切佛道也不可能究竟成就。对我们求生净土的修行者来说，这个回向的修法很重要，非常重要，大概可以分为那么三种：

　　第一、将自己持戒、念佛、修福的所有功德，全部都回向给尽虚空遍法界的一切众生，祈愿他们能同生净土，早证菩提，这叫做回自向他。我们一般人行善积德的动机，通常都是为了自己，为了六亲眷属能活得更好，这个无可厚非，但心量小了点。不如从今以后，将一切功德都统统回向给众生，把自己所修所得，尽量地施予他人，这种和一切众生共享、分享的广大心行就能感来很了不起的大福报，这个才是真正的大福报，而且这种福报是生生不息的，无有穷尽。

　　第二、我们平日念佛修持，但有功德，都要统统回向西方净土，回向菩提道果，同时祈愿法界一切众生，情与无情，都能同圆种智，这就叫做回因向果。三界六道的绝大多数众生都是不晓得求生净土，不晓得追求出世圣果的，他们只知道追求人天的有漏福报，甚至只知道造恶，所以我们不但自己要回向求生，还要代他们回向。修持这种心行的人，现前当来，保证能够蒙佛接引，往生净土，不用怀疑！我给你们打包票，说错了我下地狱！

　　第三、无论是持名念佛，还是观想、观像念佛，都是有一个能念的我，以及所念的佛，在事相上好像是有两者，似乎是有所分别的，但这个是假象。我们念佛的人，如果能够信愿具足，老老实实地由事相上去专一念佛的话，那么或迟或早，必然能够悟入理一心不乱的境界，超越事相上二元能所的分别，这就叫做回事向理。那个境界又叫做实相念佛，据说那是一种能所双亡、自他不二、内外空寂、心佛一如的大圆满体验，也是我们的本来面目，也是当下的无量光净土。

　　如果有人修行而不愿回向的话，那只说明了一点，说明他心里可能还有所贪著，那这样就要小心了。这种人临命终时搞不好就会“心被福牵，还生三界”，我们这颗心就会被善业福力所牵引，就会继续在三界六道中轮回，稀里糊涂地轮回，那当然就不好玩啦，所以回向法门非常重要就是这样，它能让我们更顺利地得到生命的解脱，这点大家不可不知。

　　「求法不懈，说法无吝。」这是讲，凡是真正修学菩萨道的人，他求法求道是绝对不会懈怠马虎的，这个法应该包括了世出世间的一切学问。这一类的故事有很多，像儒家有悬梁刺股、映雪囊萤、凿壁偷光、程门立雪，禅宗有二祖断臂，华严有五十三参，这些都是求法不懈的经典案例。古人求法求学的时候，那真的就是万般恭敬、千般小心、百般恳求的，又下跪，又磕头，又供养，郑重得不得了。不论世出世间法，都必须要有这样的精神，才有可能得大成就，这个也是“有为须极到无为”的另一层道理。

　　碰到这种真正发心求法的弟子，当老师的也绝对不会心怀吝啬，所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会有留一手的心，但也不会时机不到就乱说。《宝积经》有云：“非器众生，说甚深法，是菩萨谬。”意思是说，老师必须要照顾到学生的理解和接受能力，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时机不到不说，这个才是说法无吝的正确解读。“非器众生，说甚深法，是菩萨谬”，这句话大家要记住了。

　　在道门和佛门的一些秘密传承里，其实不是徒弟找师父，而是师父找徒弟，反过来了。那些真正能够传承道法命脉的好徒弟可不好找，有时候百把年千万人中才有一两个，还要碰得到才行，这类故事以后有机会再和大家说，不该说的不说。

　　「勤供诸佛，故入生死而无所畏。」这是讲，菩萨应该勤修一切供养，以报佛恩，我们学佛经常讲供养，那怎样才是最好的供养？所谓身体力行，积功累德，法供养为最。所以菩萨依教奉行，深入六道，以勇猛心直面生死而无所畏惧，这个就是对十方诸佛最好的供养。

　　「于诸荣辱，心无忧喜。不轻未学，敬学如佛。」菩萨入世修行的时候，对于各种荣辱境界，了知它们都是幻化的、不真实的存在，所以心中无忧无喜，不受干扰，别人看得起也好、看不起也好，理解也好、误解也好，都一样，心中只有一味清凉。

　　像古德曾说，众生善根不可思议，只是闻道有先后而己。因此菩萨在教化众生的时候，对于那些没什么学问或没学过佛法的人，从不轻视，因为他深深了解一点，“心佛众生，三无差别”，他了解这个道理，他还了解“大地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所以菩萨的心里对任何人都像对佛一样的恭敬，没有丝毫的贡高我慢。像这些都是菩萨道的行为戒律，是我们学佛的人，尤其是想当善知识的人要特别注意的。

　　「堕烦恼者，令发正念。」我们众生的烦恼千奇百怪，多得不得了，经常有居士来找我，开口就乱问，什么破财、失恋、算命、手相、官运，甚至男朋友长得丑也来和我讲。虽然我很感谢大家的信任，但是拜托诸位先搞清楚出家人是干什么的好不好？那么，对于这些堕烦恼坑的人，我们做师父的有时候就要懂得善加引导了，要给他们深入浅出地讲道理，尽量帮助他们发起正念，要让他们正确了解佛法。而对那些不管你怎么讲都搞不拎清的家伙，你只好打哈哈，或者一默如雷，暂时先放一边、先放一放就好了，要懂得灵活处理。

　　「于远离乐，不以为贵。」这一句话很关键。佛陀讲，修学菩萨道的人，对于远离红尘喧嚣的那种清净之乐，要不贪不恋，不以为珍贵。我们一般学佛的人，大都有比较严重的厌世倾向，尤其是出家人，喜欢清净，几乎个个都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茅蓬、住道场。那种青山如画，白云飘渺，青灯古佛，长伴此生的境界，想象中有种难言的寂寞超然的美。对那些懂得享受清净的人来说，这种神仙般的日子的确是很爽，但是有些人一旦真住到山里，离群索居久了，就会变得很古怪，就会变得孤独怪癖，一点人情世故都不通，那就有问题了。那种逃避人世的痛苦，想要出离世间，以远离为乐的心态，并不是佛陀救世的本怀；独善其身、得少为足、脱离群众，更是学佛修道的大忌。当然贪著愦闹的境界也是不对的，修行者应该是一切随缘，不刻意，不分别，要能出能入，心无挂碍才是中道。

　　「不著己乐，庆于彼乐。」这是讲，菩萨于一切法心无所住，所以他对自己的欲乐享受并不贪著，但是对众生得到的幸福和快乐，他却很是随喜赞叹，心生欢喜。因为菩萨无心，以众生心为心，所以众生忧苦，菩萨也同样忧苦；众生欢喜，菩萨也同样欢喜，这就是感同身受的“一体”的境界。修行必须要达到这个层面，这时才可以谈得上生起真正的慈悲心。

　　「在诸禅定，如地狱想。」菩萨虽然修行甚深禅定，但是他却从不沉溺其中，不贪著禅悦的境界。在菩萨的眼里，禅定的快乐和地狱的痛苦都一样，都是缘起的幻法，所以苦乐平等，都不应该执著。这里讲菩萨视禅定如地狱，这下某些人，大家可找到借口了，既然菩萨都说了，禅定同于地狱，那我当然不想下地狱啦，所以我就不必打坐了。建议大家不要这样自作聪明，不过，你们如果真要找理由偷懒的话，那谁也拿你们没办法。各人吃饭各人饱，各人减肥各人好，每个人对自己负责就好了。

　　「于生死中，如园观想。」这里的“观”是名词，是指古代的建筑，如宫观、道观等等。不是“观想”的意思。在六道轮回的生死大梦中，菩萨救度众生，就象在园林中游玩一样轻松自如。李白曾经说过这么一句很有名的话：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
　　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菩萨看待生死也就是这样的，天地是寄宿的旅馆，众生是时光的过客，而浮生就像是在梦里游园，一切不过是假戏真做罢了。因为这样的了解，所以菩萨道的修行者才能“于生死中”，游戏自在而不生疲厌。

　　「见来求者，为善师想。」对那些来求法问道的人，菩萨看待他们就像看待善知识一样，因为是他们启发了菩萨的慈悲之心，是他们成就了菩萨福慧资粮的修积。推而广之，凡是来有所求的，不管是借钱还是借袜子，菩萨道的修行者都要把他们当成是自己的善知识。乃至和我们有仇怨的人，甚或是恶人，也都可以转为善知识，这就需要很高的智慧了。

　　从前，在古印度有一个叫做月氏王的国王，有一天他出宫巡游的时候，看见有上千个乞丐在路边大声叫喊着乞讨。月氏王就故意问身边的大臣，这些是什么人啊？他们在喊什么呢？大臣就回答说，这些是要饭的人。月氏王就摇摇头，告诉大臣说，你们错了，他们是我们的老师，不是要饭的。他们正在为我们讲说日月交替、沧海桑田、苦空无常、贫富无定的佛法。他们还说，他们前世也曾做过国王，因为不行布施，贪吝财物，不修善业，不积功德，今生才沦落至此。如果我们现在还不做布施，那将来的下场就会和他们一样，所以，他们是我们的老师。这个月氏王的智慧很了不起！他看到乞丐的因果，就把人家当成了老师，自己引以为诫，不去犯同样的错误，这就是真正善于学习的人。

　　对这样的人来说，天地万物，一切人一切事，都会是良师益友。所以我们不要一天到晚抱怨善知识难遇，佛菩萨难寻，善知识到处都有，佛菩萨也一样，我们身边其实多得很，你们恨不得掐死的老公老婆可能就是，看不出来并不代表没有，那是我们自己眼瞎而已。

　　「舍诸所有，具一切智想。」菩萨因为深明空性和因果的道理，所以能舍诸所有，这个所有包括身命财三个方面，目的是为了让自已的福慧不断增上，而且布施了还不后悔，施者、受者、所施的财物，三轮体空，三者都观空，真做到这样就能证得具足一切智的境界。所谓具足一切智的人，就是明了宇宙人生真相的人，这一句经文说明，真正能把布施法门修好的人，非大智大慧者莫能为也。

　　「见毁戒人，起救护想。」这一句经文是说明菩萨对待犯戒的人应该具备怎样的心态。菩萨不但自己不犯禁戒，他们看见那些犯戒的人，也不会去讥谤、打击、看不起人家，而是像看到受伤或落水的人，以一种理解的心态，以爱心去救护帮助他。《圆觉经》里讲菩萨“不敬持戒，不憎毁禁”，因为“心亡罪灭两俱空”，道理和这里是一样的。

　　「诸波罗蜜，为父母想。」波罗蜜是梵语的音译，有出离苦海，到达解脱彼岸的意思。波罗蜜一般是指菩萨修行的六度，共有六波罗蜜，所谓：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和般若。圆满的波罗蜜有十种，上述六度之外再加上：方便波罗蜜、愿波罗蜜、力波罗蜜和智波罗蜜。佛经曾有言：

　　智慧以为母，方便以为父；
　　诸佛大导师，无不由是出。

　　前面维摩居士唱诵的那个偈子，一开头就是这几句。在六度中，前五度是方便，最后一度智慧是它们的指南和根本，就像是我们人的眼目，如果没有眼目，前五度便成了盲度，只能得人天福报，不得解脱；而只有智慧，没有前五度的具体实践，那智慧也就无从体现了，所以，六度之间的关系是互动一体的。菩萨修行这个六波罗蜜圆满，就能滋养法身慧命，就能开发出清净法身，所以菩萨看待诸波罗蜜就像儿女看待父母，一样地恭敬爱重。

　　这个六度波罗蜜的无上法门，它能帮助我们达到超越解脱的大圆满境界，所以我们要有恭敬心，要视之如父母。现在我们手里这部《维摩诘经》就是大家的般若波罗蜜，我们应该爱护尊重这部经典，如对父母，要常怀感恩感激之心。所谓一分恭敬一分收获，具足恭敬，那所得的解脱大利就会无量无边、不可思议了。

　　「道品之法，为眷属想。」这个道品，是指三十七道品。菩萨随时随地利用三十七道品，在生活中修行，在修行中生活，因为这个三十七道品能够帮助修行者成就道业，所以菩萨就把它们看成了自己的亲朋眷属。








（146）菩萨的特殊行持

　　「发行善根，无有齐限。以诸净国严饰之事，成己佛土。行无限施，具足相好。」这一段说的是菩萨如何成就自心的净土。菩萨一旦发起真实无伪的菩提心后，就会深入六道，身体力行广修一切善根，他要把心里所想的变成具体行为，时时处处自然行道，这种发心和行持是没有限量、永无止境的。除此之外，菩萨还要善于吸取诸佛净土的长处，要善于学习庄严净土的种种方法，最终成就自己的佛土。同时，菩萨还要修行广大无限的布施法门，究竟成就以后，就能在自己的佛土示现圆满报身，相好庄严，具足三十二相、八十种随形好，和佛陀一样。

　　佛经中曾经讲过这样一个小故事，说舍利弗在六十小劫以前，那时还不叫舍利弗，他曾经发大心要修行菩萨道的布施法门，天上的天人为了考验他，看看他的道心坚不坚固，就变化成了一个小伙子，哭哭啼啼地去到他面前。舍利弗就问小伙子出什么事啦，小伙子就说自己的母亲得了不治之症，医生说一定要用修道者的眼睛煎药，母亲的病才会好。舍利弗一听，好！没问题，当场就挖了右眼给他。哪晓得那个天人变的小伙子说，糟糕！医生说一定要左眼才行。舍利弗就想，哎呀，刚才挖得太快了，早知道先问清楚就好了。不过既然自己修的是布施法门，所以舍利弗想想，还是咬牙忍痛把左眼也挖了下来。

　　没曾想，那个小伙子接过舍利弗的眼睛，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他把舍利弗的眼睛拿过来闻了闻，就往地上一摔，破口就大骂道：“你是什么修道人啊？眼睛这么臭，这样怎么能给我的母亲煎药呢！”骂完后，还“啪叽”一脚把舍利弗的眼睛给踩碎了。哇，舍利弗当时就退心了，他就想：这个众生实在是太难度了，把眼睛给了他还是不行，还落不着好，我还是不要妄想修行大乘，还是先自利算了！这时候满天的天人就现身了，对他说，修行者啊，刚才是我们天人对你的考验，你千万不要退心，大乘菩萨道的修行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云云云云……舍利弗听了心里觉得很惭愧，这才恢复了道心。

　　所以你们看看，这个菩萨道的布施容易吗？相比之下，我们哪有资格自称是学佛的呢？我自问还舍不得把眼睛鼻子布施出去，你们舍得吗？不舍得，那就继续。

　　「除一切恶，净身口意。」这是讲，菩萨随顺法性真如，所以他能广修一切善行，祛除一切恶行，清净自己的身口意，菩萨的戒定慧就体现在这两句话里。

　　「生死无数劫，意而有勇。」我们讲过很多遍，佛菩萨是不畏生死的，大乘菩萨悲智双运，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经历无数劫，广度众生，观法如幻，发心勇猛精进而不退惰，这才是菩萨道。所以菩萨就是那些自寻烦恼、自找麻烦的人，这个是需要有大勇气，大慈悲的。只有那些不畏生死的人，才能真正了生死，才能往生真实的净土，而那些怕死的，越怕越不能解脱，很奇怪。

　　「闻佛无量德，志而不倦。」所谓大悲不屈于“生死”，精进不倦于“佛德”，菩萨因为听人说起或自己研究经典，知道了诸佛的无量功德，所以他心向往之，就立下志向，发愿要像佛陀那样地去修行，没有疲倦，这个就是菩萨的心量。

　　「以智慧剑，破烦恼贼。出阴界入，荷负众生，永使解脱。」我们之前说过很多次，佛法是智慧的成就，不是偶像迷信，不是盲目崇拜。学佛修行的目的，是要开发出我们自心本具的大智慧，这样的大智慧就像是一把宝剑，可以破无明烦恼，杀三毒怨贼，菩萨由此证得超越三界的法身，超越阴界入的束缚，一朝翻身得解放。换句话说，菩萨要先把自己搞清楚了，要先自觉，然后才能去承担救度一切众生的大任，才能有足够的力量挑起这副重担，“荷负众生，永使解脱”，所以不是开玩笑的。

　　「以大精进，摧伏魔军，常求无念实相智慧。」菩萨道的修行者，他们的勇猛精进，有时候是我们常人难以想像的，像有的禅师打坐，可以把蒲团都坐烂十几个，有的法师拜佛，他能把青石板给磕出坑来，他们以这种无比的大精进降伏各种魔军的困扰，目的是为了证到念而无念的不二实相，证到究竟解脱的大智慧。所以菩萨的这种大精进是永远也不会停止，永远也不会满足的，这是真的！像《无量寿经》上就讲，阿弥陀佛为了成就极乐净土，为了成就众生，“兆载永劫”修行菩萨道，是不是有这句话？大家要注意这个“永”字，一般人以为既然净土已经成就了，那么佛陀他老人家是不是也该休息一下了？没有的事，阿弥陀佛十劫成佛以来，他到现在都还在修菩萨道，接引十方众生，而且尽未来际也不会停止，所以叫做“永劫”。这个成就净土、成就众生的工作，永远也不会停止，十方三世一切诸佛菩萨亦复如是！

　　所以对阿弥陀佛有信心的人，你们有福了，尤其是年纪比较大的老人家，你们能够在晚年的时候碰到这个念佛法门，还能相信，愿意求生净土，愿意老实念佛，说实话那是多大的善根福德因缘啊！实在是太幸运了！所以你们真的太有福了，因为你们将会安然回家，不用担心会再次轮回受苦了，所以师父要对你们说：恭喜恭喜！还有同喜同喜！

　　「行少欲知足，而不舍世法。」像什么名利是非，长短方圆，衣食住行等等，这些都是世间法。菩萨道是行于世间，不离世间，不舍世间的。因为菩萨已经洞察了世间幻化的真相，所以无取无舍，无可贪求，那当然就少欲知足了。请听清楚，是少欲，不是无欲，菩萨本来是可以无欲的，但是他故意留下少少欲望，目的是为了和光以同尘，留惑以润生，他是为了救度无量无边的众生。因为没办法，那些活在恶梦里的众生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一次救不完，所以只好生生世世都来了，谁叫菩萨的悲心那么大呢！这和小乘行者那种完全舍弃世间，追求无欲的状态是截然不同的。

　　说实话，我们绝大多数众生都是顽石变的，而且还是茅坑里的那种，大家不要谦虚、不用客气，我们都一样。你们很多人不是想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什么变的吗？现在我告诉你们，就是这个——茅坑里的石头。我把这么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们了，你们又欠我一条哈达，欠我供养。但是，在我们这块又臭又硬的顽石里，却一直含藏有无价的真金宝珠，所以菩萨才大悲不舍！明白吗？所以我们大家应当顶礼！

　　我们来聊聊少欲知足，扯个闲谈，这个成语似乎是老僧常谈了，可是要做到并不容易。对那些刚刚开始学佛的人来说，如果一开始就要求他们完全断欲，那很明显是不现实的，其实只要尽量自然而然的减少欲望就可以了，要把握一种“不压抑、不扭曲、不取舍、不沉溺”的心态，要记住这个“四不”的法则，会对你们的修行很有帮助、很有用。

　　这个“欲”的概念如果扩大开来的话，不只包括了孔老夫子说的“饮食男女”，你爱听歌看电影上网逛街都是欲，像我喜欢读书，喜好青山绿水，也是欲。甚至连学佛、求生净土都可以说是一种欲。凡有所贪爱希求都是欲，我个人认为“欲”这个词本身并不是贬义的，这个“欲”的本身是空性的，纯看修行者能否善用。

　　在我们佛法中，讲到少欲知足，有一种修法叫做头陀行，少欲知足就是头陀行的第一条要求。这种修法是最苦的，所以修头陀行的出家人就被称为是苦行僧，他们穿的是百衲衣，又叫做粪扫衣，把别人丢弃的布条，或者乱葬岗死人的衣服捡起来，洗干净缝好就是一件；还经常不倒单，常坐不卧，只许坐着，不许躺下来睡觉；不三宿空桑，在一棵树下都没有超过三天的，怕生执著，那寺庙就更不会常住了。我们现在还能看到这样的僧人，像东北大悲寺就有，电脑上有很多他们的资料。这些苦行僧行脚的时候，头上往往戴着一顶大斗笠，胸前挂串念珠，背上背个放包袱的架子，全部家当就都扛在身上了，碰上刮风下雨，就随便找个地方躲一躲。在南传佛教，泰国和西双版纳那边，也还有许多传统的森林苦行僧，不过他们的穿着打扮就完全不同了，和我们这边完全不同。

　　这个少欲知足的心境修为，是一切出家和在家的修行者都必须要具备的。但是我们一般人追求的、习惯的做法，却是“欲壑难填”，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少欲只是一个名词，少欲的心行很不容易做到，知足要做到那就更难了。在现实生活中，知足常乐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我们从小到大早就已经被那些错误的价值观念和生命观念给严重误导了，心灵严重扭曲。有一首《不知足歌》就是这么描写我们的，描写大家的：

　　终日忙忙只为饥（这是讲，刚开始欲望很简单，但求果腹、吃饱饭而已），

　　才得饱来便思衣（吃饱之后就想要穿暖了，这个还属于正常范畴）；

　　衣食两般俱丰足，

　　房中又少美貌妻（所谓饱暖思淫欲，有条件了就想娶个漂亮老婆了，丑的还不要）；

　　娶下娇妻并美妾，

　　出入无轿少马骑（有了娇妻，甚至连美丽的小妾、二奶三奶都有了，这还不够，他开始考虑要买什么轿车的问题了）；

　　骡马成群轿已备，

　　田地不广用不支（等到奔驰宝马都好几辆了，就想要进军房地产，买别墅了）；

　　置得良田千万顷，

　　又无官职被人欺（富了还想要贵，有钱了还想要有权，想当官）；

　　五品七品犹嫌少，

　　三品四品仍嫌低（当了市长省长以后呢，还想进中央，进政治局常委）；

　　一品当朝为宰相，

　　又羡称王作皇帝（当了总理副主席以后又不满足了，还想做上总统皇帝的位子）；

　　心满意足为天子，

　　更望万世无死期（到了权力顶峰了，又期望自己永远不死，万岁万岁万万岁）；

　　种种妄想无休止，

　　终归化作一堆灰（这种种的贪嗔痴妄想，被世间人称为是出人头地的理想，还没来得及实现，就进火葬场了，人这一辈子，终究不过是一堆灰土而已）。

　　这首《不知足歌》听说过吗？世间人就是这样的搞笑，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这首歌讽刺得真是入木三分！

　　那么，什么叫做知足？什么才是真正的知足？过去有一个人，一大早骑驴上街，突然后面上来一个骑马的人，很拉风地就超过他了。他低头看看自己的驴，就连连感叹不已：“我如果能像他这样骑的是匹骏马，那该有多威风啊。”但这时他回头一望，正好看到一个拉着一大车东西的人，赤着背、一身大汗，气喘吁吁的，他心里一下就舒服了，他就很感慨地说了四句话：

　　他人骑马我骑驴，仔细思量我不如；
　　回头又见推车汉，比上不足下有余。

　　这就好比我们现代人，自己有辆丰田，看见人家开奔驰宝马的，羡慕嫉妒自卑得不得了，但一看见那些开桑塔纳的，立马心里就恢复正常了，你们认为这种心态是知足吗？其实这是一种典型的自我平衡，阿Ｑ精神，虽然不错，但还不是真正的知足。

　　真正的知足是“半池荷叶衣无数，满树松花食有余”，是“一箪食一瓢饮，回不改其乐”，是不用去跟别人比的，自得其乐就足够了。在我们佛教史上，曾经出现过很多国师级的高僧大德，他们受到帝王将相的供奉、恭敬，福报大得不得了，但是他们并没有因此而迷失方向，他们的心始终安住于内在，在日常生活中任运随缘，过得还是那么的淡泊，并不追求什么特别的享乐，这个才是真正的知足。所以那些真正有智慧的修行者，他们是永远也不会跟随外境而转的，无论他们是身穿锦缎，还是身穿破衣，无论他们是住在宫殿，还是避居荒野，最重要的，是他们永远都能保有朴实的精神和一颗自由自在的心。

　　在我们中国儒释道儒的文化传统里，自古以来，都非常赞叹这种知足乐道的生活方式。按照东方圣贤的描述，只有知足常乐的人才能找到人生的幸福。近几十年来，我们中国人深受西方文化的影响，那个眼光变得是越来越短视，生活的目标也变得越来越现实。很多人以为依赖外物就能得到快乐幸福，所以拼命地追求物质享受，追求物质刺激，但结果呢，快乐却像烟花一样的，总是乍现就凋逝，刺激过后，享乐过后，那种想象中的幸福，咦？居然还是没来。其实所谓的幸福是没有什么绝对标准的，大家要知道，当衣食住行、吃喝玩乐上的物质需求达到某种程度后，就不会再带给人快感了，那时候体验到的往往是极度的空虚。反而是那些心灵上时时知足，处处感恩的人，可以经常体验到幸福的感觉。至于那些心灵解脱的圣者，他们更是永远活在一种平安喜乐的境界里。他们心灵的翅膀，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永远都翱翔在自由自在的天际。

　　这个少欲知足的话题如果展开的话，可以整出一大篇文章来，比如少欲知足和物质文明之间的关系，少欲知足的人应该怎样处理金钱等等，都是很实际的和我们切身相关的问题，但是现在只能打住，暂且打住，我们不能再发挥了，否则这一品就不知道要讲到猴年马月了，以后有机会再和大家闲聊。

　　「不坏威仪，而能随俗。」这是讲，菩萨在日常生活中，保持一种威仪状态的同时，又能够无拘无束地随顺世俗，广结善缘。换句话说，菩萨能够随顺世间法的游戏规则，和你一块儿抽烟喝酒可以，打牌闲聊可以，但不会和你一块儿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同流但不会合污，这个是有底线的。除非他化现为大魔王、化现为阿修罗的样子，那可能就另当别论了。如果菩萨化现为出家人的身份，为了提持正印，弘法利生，那么他的行持一定是有底线的。

　　像禅宗有一则非常著名的公案，讲的是“破山吃肉”的故事。破山禅师是明朝末年我们四川一带的高僧，当时正是战乱年代，张献忠的部下李定国攻打四川，杀人无数，破山禅师为了救护一方百姓，他就冒着自己可能会被杀害的危险，主动去见李定国，去见这个杀人魔王。他要求李定国戒除不必要的杀业，李定国也听说过破山禅师的大名，知道他是一位严持戒律的高僧，所以就叫人拿来了羊肉、猪肉和狗肉，刁难禅师说：“老和尚你只要敢吃肉，我就封刀不再杀人！”破山禅师一听，立刻就说：“老衲为救百万生灵，何惜如来一戒！”他马上就和李定国订约，然后大开酒肉之戒，当场就吃给他看，李定国一看也服了，只好依照承诺封刀。这个就是“不坏威仪，而能随俗”的智慧表现，破山禅师的这个举动在当时不知道救了多少人，一时传为美谈。

　　从此以后，破山禅师就常常在说法的时候，举这个酒肉公案来说明戒律和佛法的真正精神。曾有人问他，双桂堂有何禅法？双桂堂就是他住持弘法的地方，据说四川现在还有、还在，破山就很干脆地回答说：“老僧门下，终日朝酒暮肉，不用造作安排，随家丰俭，听其自然。”所谓“道在日用平常间”，只要心无取舍、无住无执无分别，则一切法皆是佛法——善法恶法同归空性，了不可得！当时，破山禅师住持的地方被称为“醉佛楼”，他超越常规的那种特殊传法方式，闻名天下。你们不要以为他是乱来的哦，破山禅师在他那个时代，是被人尊称为“小释迦”的一代大德，也只有他才能做那样的事，我们不要乱学。

　　「起神通慧，引导众生。」又讲到神通了。这是讲，菩萨能够很方便善巧地运用神通智慧，对机说法，对症下药，让众生对佛法生起敬仰和信心，进而再慢慢引导他们悟入佛的知见。菩萨示现神通一定是为了教化众生的目的，大家要清楚，不是为了炫耀，更不是为了名闻利养，这个我们以前说过的。

　　对于神通，我们中国佛教界历来是一种比较排斥、比较反感的态度，原因我们以前也说过。但在我个人看来，这种对神通的防备心理有点矫枉过正了。长期以来，佛教界流传着一种“神通非道”的说法，这个见地是正确的，但是让很多人一谈到神通就嗤之以鼻，甚至认为搞神通的人都是邪魔外道，像这种，就是谨慎过头变成偏激了。我估计这里面多少也有一些酸葡萄的心理：我都没神通，凭什么你有啊！人性就是这样的。但实际上，我们看佛经就知道，随便翻开哪一本经典，都可以看到佛菩萨示现各种神通的故事，所以神通在佛法中的位置是显而易见的。

　　神通固然不能代表大道，但大道一定包含了神通，大道的无上妙用有时候正是通过神通的神奇才展现出来的。所以我祝愿天底下每个学佛的人，在你们拥有正知正见、拥有解脱智慧的同时，你们还能拥有了不起的大神通，最好能像佛菩萨那样子示现给众生看，为佛法的真实不虚作证明！这里大家要注意，本经传达的意思是非常明确的，“神通慧”，如果仅仅有神通就不对了，神通和智慧是缺一不可的，有智慧地运用神通，才能引导众生进入佛法的解脱大海，要不偏不倚，才是中道，这个才是正知正见。

　　「得念总持，所闻不忘。」菩萨在行住坐卧中，如果能够正念不失，那么他对于所见所闻，就能总持不忘。这个总持在梵语里读为“陀罗尼”，有总纲的意思，咒语也叫陀罗尼。我们大家之所以脑子昏沉，听东西、看东西很快就忘了，就是因为没有得到这个念总持。一旦证得念总持，脑力自然就会好起来。像阿难尊者就是修这个念总持的，他在这个法门上有大成就，所以他才能把佛陀几十年来说的法，记得一清二楚，过耳不忘。

　　像我们有时候连昨天，甚至两个小时前的事都记不得，那怎么可能会记得前生的事呢？如果大家想要记得自己的前尘往事，记得自己的过去生，那就要修到念总持的境界才行，那时自然就能“所闻不忘”。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突破时空的局限，打开我们阿赖耶识中收藏的所有记忆种子，于一时中，看到自己乃至所有众生的过去未来，这就是开发出宿命通了。

　　这个是实证的真功夫，我们可以拿这个做标准来检验自已的修行成果。大家要知道，记忆力也是智慧的一种具体表现，博大精深的佛法是要有第一流智慧的人才学得成的，悟性和记忆力缺一不可。所以我们打坐念佛的时候就要懂得祈求佛力加庇了，祈求佛菩萨加庇我们的脑力越来越好，悟性越来越高，不管什么学问，一接触就能理解，一接触就能就记得。这是个很管用的方法，只要你信心和定力具足，就绝对能得加庇，绝对能得加持。

　　「善别诸根，断众生疑。以乐说辩，演法无碍。」因为菩萨是负责教化的，所以他必须善于观察了解，要把众生的根器搞清楚了，比如说这人悟性怎样，有没有善根，性格能力如何？然后才能灵活施教，对症下药，该念佛的念佛，该修禅的修禅，该学密的学密，该学经忏的学经忏，法无定法，慢慢地引导他走上正途，走上正路，帮助他断除种种的无明疑惑。所以菩萨还得善于说法，要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菩萨必须要具足这样无碍的辩才，才能开演无碍的法音，要使一切众生都喜欢听、愿意听，还要听得懂才行，这样才能帮助他们得到解脱。

　　像这样的法师有很多，西天东土历代祖师都是，现在台湾的慧律法师、法藏法师、海涛法师，我们大陆的妙华法师、大安法师、济群法师，藏地的蒋扬钦哲仁波切、索达吉堪布等等，他们统统都是“以乐说辩，演法无碍“的转法轮僧，此外还有很多出家在家的老前辈，这里难以一一列举了，他们在弘法利生上的功德真是不由得你不钦佩，值得我们每一个人顶礼赞叹。

　　「净十善道，受天人福。修四无量，开梵天道。」菩萨修习十善业道，自行化他，教导一切众生要先把这个基础的法门修好了，要先把人给做好了，才能去谈其它。十善业道修得好的人，有因就有果，就能感招来天上人间的殊胜福报，就能让一切众生看见后心生羡慕欢喜，从而对佛法产生信心。进一步，菩萨会为那些根基已经比较成熟的众生开显大梵天道，以慈悲喜舍四无量心来教化他们。这个四无量心是修习菩萨道的基础，这个修好了，就能超越欲界天人的果报，趣入色界大梵天的境界，所以修行四无量心的功德福报，要比修行什么十善业道大得多，大很多。

　　但实际上，还是我们念佛人的福报最大，古德曾有偈子说：

　　六欲诸天受五衰，三禅尚自有风灾；
　　假饶修到非非想，不如西方归去来。

　　所以天道虽好，还是比不上往生净土的解脱之乐！有人还说：“不用三祇修福慧，但将六字出乾坤。”一句佛号，六个字，就已经具足圆满一切福慧功德，用不着修行三大阿僧祇劫那么辛苦，只要一句佛号，就能倚仗佛力，横超生死。在净土的经典里，佛陀他老人家给我们开示的是大实话，所以我们干嘛不信？干嘛不去？因此天道再好，也非我所求，你们有人想去天道吗？要去就自己去好了。

　　「劝请说法，随喜赞善，得佛音声。」这是讲，菩萨最爱干的一件事，就是常常劝请善知识讲说正法，弘扬教化，对所有大转法轮的佛菩萨，他都能发自内心的随喜赞叹。由于这种劝请说法，随喜赞叹的功德，菩萨生生世世就都能感得六十种微妙的佛音，也就是说他的声音会变得很好听，很有魅力，让人一听就心生欢喜。佛陀的声音我们一般人是没有福气听到的，但是如果你念佛念得好，或者你修定修到某个程度，那就能亲耳听到十方诸佛说法的声音，那个声音很微妙，遍及十法界，所谓“大音希声”，普通人的耳朵是听不到的。不过要注意了，这种境界有真有假，修行者要懂得分辨，最好不管真假都不要执著。据佛经上讲，佛陀的声音具有不可思议的加持力，修行者一旦听闻是可以得定、甚至开悟的，这个是他老人家千生万劫清净口业感来的力量。

　　说起来，这个声音严格讲也算是一种相，内在无形之相，那些真正懂相术的人不仅要会看色相，还要会看声相。像有的人相貌看上去不错，但是一辈子很倒霉，为什么？因为他的声相不好，声音难听，甚至很破，那就破了福气了。我们国家有很多歌唱家、播音员和配音演员的声音都非常好听，那可能就是他们前生都曾经诵过经念过佛，或者随喜赞叹过别人，这种果报往往都是善心善行感召来的，不是碰巧。

　　不过有的人只能听听声音，光听声音你会爱上他，但是千万不要去看他本人，看人那会吓死你。我们那边，我以前住的城市南宁，以前就有这样一个电台的节目主持人，他的声音浑厚性感，好听得不得了，很多粉丝就慕名而去，结果一见之下偶像就破灭了，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有的女孩子还为此伤心流泪，说你怎么可以长成这样，我本来打算非你不嫁的！（众笑）很好笑吗？像老衲我也是这样，听声音还凑合，见人就不行了，一不留神就能把人给吓出毛病来。

　　说实话，这个讲经说法、教化众生并不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所以善知识有时候会有懒得说法的心理，那就需要劝请，也需要鼓励了。像菩萨戒中就有这么一条，说四十里之内如果有善知识在讲经说法，如果你是受了菩萨戒的，你明明知道了却不去随喜赞叹，那就犯戒了，除非你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可以另当别论。不过我们现代社会的交通这么发达，信息也发达，到处都有善知识在说法，到处都有书籍光碟在流通，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必要死板板遵守了，但是只要一有机会，我们还是要多多劝请善知识说法，要多多随喜赞叹才对，是这个道理。

　　「身口意善，得佛威仪。」这是讲，菩萨如果能把身口意三业修转过来、修清净了，那么他的起心动念和外在行为就能达到一种“止于至善”的境界，就能感得如同佛陀一样的无量威仪，无量庄严。那么时时处处，不管是行住还是坐卧，菩萨都能“随心所欲而不逾矩”，他的身上会自然就会散发出一种解脱自在的摄受力，让众生一见之下，就能心生恭敬，信心欢喜。

　　「深修善法，所行转胜。」菩萨生生世世广修一切善法，利益一切众生，这个发心坚固不退，这就叫做“深修善法”。在漫漫的时间长河中，菩萨不舍一切善行，不住一切功德，从来没有因为他人的赞叹生起过我慢，也从来没有因为他人的毁谤而退失道心，当菩萨的心境达到这种程度后，他所有的修持就会转入一种良性循环的状态，换句话说，他不会再退转了，这就叫做“所行转胜”。

　　「以大乘教，成菩萨僧。心无放逸，不失众善。行如此法，是名菩萨不尽有为。」菩萨修行我们上面讲的种种大乘法门，并能以这些教法去自觉觉他，自利利他，那么，即使他没有出家，没有现所谓的僧相，那也可以称之为菩萨僧。因为他的身心都已经修得很清净了，只是还没有剃头、没披袈裟而已。北宋的大诗人黄庭坚曾经写了一首偈子说：

　　似僧有发，似俗无尘；
　　作梦中梦，见身外身。

　　像这样的菩萨僧可以说是我们一切众生的大善知识，是人天导师，堪作众生的福田，所以他是可以承受我们顶礼供养的。同时，这样的菩萨，他并没有因为受到众生的顶礼供养，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就放逸了，所以他能够生生世世不失众善，内心清凉，他永远也不会再退堕了。像以上这些，就是大乘菩萨不尽有为的无上法要。








（147）菩萨的无为无不为

　　那么，「何谓菩萨不住无为？」佛陀把菩萨不尽有为的修法讲完后，紧接着就开始讲述“不住无为”的道理。这个无为就是寂灭之道，就是涅槃清净，那菩萨为什么不住在那个境界里呢？以下的答案共有十六句，佛陀从各个角度广泛阐述了什么是不住无为。

　　「谓修学空，不以空为证。修学无相无作，不以无相无作为证。修学无起，不以无起为证。」佛陀首先举了三解脱门作为例子，这个空、无相、无作就是我们大乘菩萨道的三解脱门。菩萨修行空观法门，成就了，就能洞察到一切法本来空寂的真相，这个诸法空性不是修来的，修也是这样，不修也是这样。所以我们心中千万不要执著一个什么空的境界，不要停留在那种空寂的、想象中的清净状态里，而是要在诸法空性的基础上，生起无量无边的妙行妙用。“何期自性能生万法”，我们要善用自性的这种伟大的创造力，开发出自己慈悲广大的愿力，深入六道幻境，干什么？去积极救度一切众生，去唤醒大家同登觉岸，下面讲的无相无作也是同样的道理。

　　当代印度的大成就者、著名的阿瓦塔美赫巴巴，老人家曾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他说，我不是来说教的，而是来唤醒！佛菩萨也正是这样，此心同此理同，他们深入我们的梦境，不是来说教的，而是为了来唤醒我们。“梦里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佛菩萨明明知道一切是空的，但是绝对不入空；明明知道一切无相，但是绝对不住无相；明明知道一切无作，但是绝对去作该做的事，不问代价，也不求回报，做完就完了。所以菩萨在三解脱门修行成就以后，还要继续修学无起不动心的法门，但他不会把自己搞成死水一潭，死气沉沉的，他不会这样，他会自觉自愿、很主动地发起无上的菩提心，积极去修行一切福慧资粮，最终成就净佛国土，成就众生。

　　所以做菩萨是很辛苦的，但其实也是最好玩的，三界六道，十方法界，都是菩萨自在游戏的场所，而且这个游戏还是三维立体的，看上去真实得不得了，所以很好玩！像我们现在讲经，你们听经，三维立体的；你们没事回去折腾老公老婆，搞点烦恼找点乐，三维立体的；白吃白喝白拉，最后一把火烧掉，三维立体的，好玩得很！你们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好玩吗？好玩就对了，如果不好玩，那就有问题，自己要找找看问题在哪里？

　　「观于无常，而不厌善本。」菩萨虽然了知世事无常，但是对于行善去恶却不会厌倦。换句话说，菩萨知道一切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却不会因此而消极厌世，因为大悲心的缘故，他反而会更加积极地去修习一切善法。

　　「观世间苦，而不恶生死。」菩萨虽然知道娑婆世界很辛苦，但是因为他已经证得了心无所住的空性解脱，他当下就能吃苦了苦，念念无苦，所以菩萨才能够深入轮回，生生世世、反反复复地再来，不畏惧苦难，也不厌恶生死，只以教化救度众生为唯一目的。

　　「观于无我，而诲人不倦。」这是讲，菩萨观察到一切法无我，他已经破除了对于人我自他的分别心，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天地同根，万物一体”，他知道这个真相，从而生起了同体大悲之心。所以菩萨虽然知道无我无人，没有说法者，也没有听法者，但仍然诲人不倦，教化众生没有疲厌的时候。

　　「观于寂灭，而不永寂灭。」这是讲，菩萨虽然知道一切法本自寂灭，但却不允许自己像小乘行者那样，永远住在寂灭涅槃的境界里，因为众生无边，烦恼无尽，菩萨的四弘誓愿尚未圆满，无上佛果尚未究竟，所以菩萨必须要很努力再努力地去修行做事，没有偷闲躲懒享清福的时候。

　　你们可以去观察，那些为了利益众生而忙得屁股不着座、片刻不得闲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菩萨的化现、菩萨的化身。不像我们，经常偷懒不说，就算偶尔忙一下，忙的也是是非烦恼，忙造业，那和菩萨就不能相比、不可为比了。

　　「观于远离，而身心修善。」佛经上讲的远离大概有三种：第一是远离人间的五欲；第二是远离烦恼；第三是远离诸法性空。本经这里讲的远离是第三种，远离在这里是无为的别名。菩萨虽然证得寂灭无为的空性，早就能够超越生死，超越一切有为造作的世间法了，但是他仍然不舍万善，“万行门中不舍一法”，他的身心还在积极修善，不像小乘那样住在空性里就不想动了，这是两种区别。

　　「观无所归，而归趣善法。」这是讲，菩萨观一切法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更无所归，虽然如此，在具体的修行实践中，菩萨依然要随缘度众生，要归趣善法，要修行一切善心善行，以期能够尽早的圆满无上菩提。

讲到这里，想起禅宗有一个话头，是禅和子们经常参的，叫做“万法归一，一归何处”？据说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开悟了，我现在提示你们，答案就在我们这部《维摩诘经》里，你们不妨自己去找找看？

　　「观于无生，而以生法荷负一切。」菩萨观察到一切法都是当处出生、随处灭尽的，生无生相，灭无灭相，所以他了知诸法生生不已、本来无生的真相。虽然如此，菩萨却愿意发大菩提心，心生种种法生，积极地去修习菩萨万行，去挑起利益一切众生的担子，去承当教化一切众生的责任。这个就是典型的自找苦吃，“荷负一切”，说得轻巧，哪有那么简单！但菩萨伟大就伟大在这里！

　　这里的“荷负”是勇于承担的意思。在我眼里，像你们就是这样“荷负一切”的大菩萨，我不是在说反话，呵呵，瞧你们某些人的那种眼神，什么态度嘛！你们能荷负家庭，荷负老人，荷负孩子，荷负种种难言的辛酸苦痛，现在来听师父讲那么枯燥的经典，这又荷负了我，这么多重担，你们却荷负得乐此不疲，兴高彩烈，这种境界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高！真高！实在是高！所以你们都是很伟大的菩萨，老衲心悦诚服、心甘情愿地向你们顶礼！你们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伟大吗？那就更伟大啦！（众笑）

　　「观于无漏，而不断诸漏。」这个“漏”，简单的说就是烦恼的意思，包括了生理和心理上的种种波动和泄漏。菩萨观照一切法，自性不生不灭，空而无漏，他自己虽然已经证到了这个无漏的果位，明明有能力彻底切断诸漏，却偏偏不断，而是“留惑润生”——这个词我们讲过很多遍了，留点无明惑业，以此为缘，深入六道去滋润、教化众生，这就叫做“留惑润生”。所谓“任心无所住，随缘起妙用”，因为只有在生死中，才能修习六度万行，广利人天，所以菩萨是不断诸漏的，但菩萨同时也没有被诸漏给染污了，这点大家要了解、要清楚。

　　「观无所行，而以行法教化众生。」菩萨观一切法行无所行，虽然明白万行皆空、一切了不可得的道理，但是他们却又能心怀大悲，运用缘起如幻的种种具体方法，像什么四摄六度，三十七菩提道品等等，实实在在地去做去行持，以这些善巧方便去教化众生。

　　「观于空无，而不舍大悲。」菩萨观一切法空无所有，他们明白无我、无人、无众生的道理，但是仍然能够发起无有限量的大悲之心，不舍如幻众生，成就空花佛果。

　　「观正法位，而不随小乘。」菩萨观照一切法本自涅槃，不假修证，法尔如是，也没有另外一个涅槃可得，这就叫做入正法位。这个时候修行者的发心最关键，一执著涅槃的境界就变成小乘了，所以要发大菩提心，要发大悲心积极救世才是大乘的正道，才能圆满佛果，这个是大小乘的一个根本分水岭。

　　「观诸法虚妄，无牢无人，无主无相，本愿未满，而不虚福德禅定智慧。修如此法，是名菩萨不住无为。」这是讲，菩萨谛观一切法虚妄不实，无常速朽，无我无人，没有一个真实的主宰，没有不变的形色，在刹那生灭中，其实无主无相。虽然如此，菩萨在自己发的四弘誓愿还没圆满完成之前，他却绝对不会因为看透了福德是虚幻的，功德是无智亦无得的，从而就放弃对福德禅定智慧的修持，他反而会更加地勇猛精进。上述的这种种修法，就是所谓的“观于真谛而不舍俗谛”的不二法门，又叫做“以出世之心行入世之法”，同时没有什么出世入世的分别，这个就是菩萨不住无为的无上妙道。

　　我们都知道，佛陀号称是两足尊，他老人家的福德和智慧已经是大圆满的境界了，无缺无漏，但大家知不知道，佛陀的功德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们打开经书经常能看到这样的记载，地脏了，佛陀会去扫地；衣服脏了，佛陀会去洗衣；看到老比丘老眼昏花，穿针缝衣服，眼睛看不清，佛陀会去帮他穿针缝衣——这是《阿含经》上面记载的。当时那个老比丘很感动地说，世尊啊，我可不敢劳累您！佛陀却说，我也要修福的。那老比丘觉得很奇怪，就说，世尊啊，您老人家的福报不是早就已经圆满了吗？为什么还要修福啊？佛陀说，当然啦，我的福德之所以圆满，就是从这些小地方修积而来的，所以我很珍惜这种修福的机会，十方三世一切诸佛也都是这样做的。

　　佛陀的这番话就传达了一个意思，一个人的命运的好坏，福分的大小，其实都是靠自己无始以来，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像佛陀这样的无上大圣都要抓住机会不舍小善，我们这些凡夫就更应该向佛陀学习了，不但大福要修，小福也不能舍，“勿以善小而不为”，这个就是佛法的精神——应当要做的，你不做就错了，就犯菩萨戒；应当是你承担的，你不承担，那就错了，就违背了佛法的精神。如果舍了小善不做、小福不积，好高骛远，又哪里会有什么大福报呢？所以，以这样的精神积极地去修行一切福德禅定智慧，就叫做菩萨不住无为。








（148）不住无为 不尽有为

　　「又具福德故，不住无为。具智慧故，不尽有为。」这是佛陀最后的总结，他说，因为菩萨要具足一切福德的缘故，所以他不会住著在那种无为涅槃的、空的境界里。又因为菩萨要具足一切智慧的缘故，所以他才会不尽有为，仍然永无止尽地去广修一切有为善法。

　　这里大家要注意了，上一句讲的不住无为是“有”，第二句讲的不尽有为也还是“有”，所以真正的菩萨道是：

　　心里了空，嘴里讲无；
　　时时起用，处处妙有；
　　打破乾坤，踢翻北斗；
　　吃饭困觉，菩提萨埵。

　　听得清楚吗？这个就是菩萨所行的不二法门。

　　「大慈悲故，不住无为。满本愿故，不尽有为。」菩萨因为大慈大悲的缘故，所以不会住著在那种无为的空境里；因为要圆满度尽众生的本愿，所以他不尽有为。佛陀这样反反复复、说来说去的，其实就是为了要菩萨道的修行者悲智双运，不要只顾自己，而是要积极主动地去救世救人，否则学佛来干什么？修行来做什么？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几百天很了不起吗？那木头石头也可以啊，定得还更久，学佛又不是学植物人。所以我们越学佛，就越会佩服佛菩萨的这种精神，佩服这种精神的伟大，这个才是我们大家要效法的，见贤要懂得思齐。

　　「集法药故，不住无为。随授药故，不尽有为。」这是讲，菩萨是“法门无量誓愿学”的，从来不会得少为足，这叫做修集法药，因为知道的越多，就越能更好的帮助众生，所以菩萨不住无为。一旦众生有任何需求，比如说有谁想要学佛了、求解脱了，菩萨就能对症下药，对机说法。所以菩萨济度众生的法药是无有穷尽的，这就是不尽有为。

　　「知众生病故，不住无为。灭众生病故，不尽有为。」因为菩萨必须要和其光、同其尘，才能感同身受，了知一切众生的各种病痛烦恼，所以他不会住在那种无为的空境里，不会进入涅槃。而菩萨因为要善用四摄六度的佛法给我们众生治病，“若一众生未得度，我佛终宵有泪痕”，所以他不尽有为，没有休息的时候。

　　「诸正士菩萨已修此法，不尽有为，不住无为，是名尽无尽解脱法门，汝等当学。」佛陀最后就概括说，我们娑婆世界诸位正知正见的大菩萨，早就已经修习这个法门很久了，这个不尽不住的中道修法，就叫做尽无尽解脱法门，你们大家都应该好好地修学。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是说，革命尚末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所以大家要加油好好干了。

　　那么，我们这一路下来谈玄说妙，有为无为的，大家可能都被绕昏头了吧？呵呵，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所谓无为是空，有为是有，这个空有之间的修行奥妙无穷，真要做到空有无碍的境界说实话是很难的。空的时候要“有”似乎还不太难，因为我们从来就没有真正空过，我们习惯的是有，所以我们的“有”一旦起来，贪嗔痴烦恼一旦起来的时候，想要当下空掉就不那么容易了。有一个人，他有一天坐公交车去办事，外面正在下雨，乘客挤得像罐头一样的。他正在不耐烦的时候，突然感觉某个人的雨伞尖碰到了他的脚踝，当车子摇晃的时候，那个雨伞尖就刺得很重，这样他心中的怒火就逐渐升高，最后他心想，我非好好教训那家伙一顿不可——嗔心大起。所以他转过身来，恶狠狠地怒视着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正准备开口教训人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竟然是一个盲人，刺到他脚踝的是那个盲人的拐杖。这一下，他心中原本难以压抑的怒火，突然就消失了。

　　庄子也讲过类似的一个故事，在一个大雾弥漫的早晨，有一个人在河里划着船逆流而上。突然间，他看见有一条小船顺流直冲向他，眼看这条小船就要撞上他了，他就高声大叫：“小心！小心啊！”但那条小船还是直冲过来，他的船差点就被撞翻了。于是这个人暴跳如雷，就开始骂娘，向对方怒吼。这样骂了半天，大雾突然散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暴跳如雷骂了半天的，原来竟是一条空船！得，白骂了，就在他看清楚真相的那一瞬间，怒火消失了。从此以后，这个人就很少再发脾气，因为他已经明白、学会了一点，那就是把每个人都当成是“无人的空船”。

　　这个道理我会讲，但是我的脾气就不行啦，即使是空船，我也会很生气。像去年，前段时间我正在写东西的时候，电脑突然自动重启，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辛辛苦苦写了半天的东西全没了，因为我还没来得及保存，那个破电脑突然来这么一下，就像神经病，这样的事有好几回了。把我气得啊，大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我当时杀人的心都有了，我差点就想把那台电脑给砸了，但是想想又舍不得。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体会，这种找不到发泄对象的怒火是最郁闷的，胸口这里堵得，就想打人砸东西。所以我就去找我的师弟体真法师，当时他跟我住在一起，恳求他给我打一顿，他居然不干！给钱都不干！（众笑）这佛学的，太没有慈悲心了！你们不要笑，面对这种“空船”，能不起嗔心那真是很不容易的，这是我的个人体验，提供给大家做借鉴。现在我已经被家里的那台电脑搞得有点神经质了，我现在是写好一点东西就马上保存，写好一点东西就马上保存，神经紧张得不得了，因为不知道那台电脑什么时候会发病。所以你们也很不幸，因为你们正在听一个有神经病的师父讲经说法，呵呵，好惨！不过大家也不要太担心，电脑的事情现在已经解决了，所以师父的神经病已经不药而愈。

　　其实比这更惨的事情都还有，我也碰到过。以前曾有一个居士跑来跟我讲——就不点名了——她说师父师父，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你啦。我心想，不错嘛，做梦还能想到师父，是个好同志，有前途。没想到她对我说，师父啊，我梦到你的朋友来找你的时候，给了你一根烟，你居然拿过来就抽了，还这样（做得意洋洋，吐烟圈状），我在梦里一看到就很反感。然后那个居士还说，师父，对不起，我不该做这样的梦，我向你求忏悔！（众笑）我一听就傻住啦，只好说，ＮＯＮＯＮＯ，应该是我向你求忏悔，我不应该到你的梦里去抽烟，下回一定注意！（众笑）我就纳闷了，这位同志怎么就不梦见我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呢？唉，没办法，碰到这样活宝型的居士我也没辙，看来我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就是这么差劲的，阿拉要忏悔！所谓“梦中说梦两重虚”，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大梦了，现在梦里居然还有梦，还要忏悔，所以我们就是这样地颠倒。

　　有点扯远了，我们来看最后的经文。

　　「尔时，彼诸菩萨闻说是法，皆大欢喜，以众妙华，若干种色，若干种香，散徧三千大千世界，供养于佛，及此经法，并诸菩萨已。稽首佛足，叹未曾有，言：释迦牟尼佛，乃能于此善行方便。言已，忽然不现，还到彼国。」佛陀关于大乘菩萨道的重要开示说完后，众香国的九百万大菩萨们个个心开意解，法喜充满，当下他们就变化出无量光色奇妙的天华，其中色香微妙，难以形容。这些天华遍洒三千大千世界，作为对佛陀的感谢和对无上经法的尊重供养，然后他们就再次顶礼佛足，赞叹了佛陀不可思议的智慧和方便，说完就忽然全部消失了。这个眼都还没来得及眨，再看他们，就已经全部回到了众香国。

　　真是很厉害，众香国的诸大菩萨来时忽然出现，去时忽然消失，这种自在无碍的境界，说明他们早就已经证入了尽无尽解脱法门。实际上，他们是不来相而来，不去相而去的。宇宙万有，十方法界，一切诸法，有情无情，包括我们，都是同样的不来不去、尽无尽相，如果有谁能明白洞达这个真理，随顺法性真如，不假造作，那当下就能无缚无脱，当下就在净土了。

　　所谓“不舍娑婆归极乐，敢叫火焰化红莲”，那么，今天这一品讲到这里就算是圆满了。